第7章：擂台比武
猴精猴能的萧广只是在绕着他旋转，他不得不蹲在那儿，不住地变换方位，脑子里不停地计算着自己的最佳冲剌角度。当萧广稍稍慢下来的时候，戴二闾一声呼啸，似猛虎下山，像猿猴攀枝，如鲤鱼打挺，着实让萧广吓了一跳。他也多多少少听到过戴家拳。镇子上的人们都在说，一个叫戴隆邦的山西客，开了一家旅店还附带一家镖行。看来，这个自称戴二闾的人，肯定是那镖行来的。如果今天把镖行的人给打倒在地，我萧广总算是把他们给镇下去了。想到此，萧广精神百倍，斗志昂扬，以一招借力还力之式，硬生生地把来势凶猛的戴二闾打倒在地。这一招，萧广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如果对方不倒下去，自己势必会失去先机，而成为对方的手下败将。正在萧广得意洋洋的时候，戴二闾一个就地十八滚，意欲取对方下盘。萧广轻轻一跳，从戴二闾身上越过，之后，他毫不客气地开始反击。一脚又一脚，招招都是对方要害。戴二闾急中生智，双手撑地，双脚飞起，去踢萧广面门，萧广一闪一挪，一脚踢在戴二闾腰上，戴二闾又一次倒了下去。这一次，萧广乘胜追击，让戴二闾没有一点点的喘息机会。戴二闾一站起来，就被萧广逼得一步步后退，踉踉跄跄地已经到了台边，再不反扑，就要掉下擂台，算是彻底失败了。他瞅准机会，往台角躲避。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只听萧广狂傲地大呼一声：“下去吧你！”戴二闾躲避不及，从擂台上直挺挺摔了下去。幸亏台下戴大闾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接住了戴二闾。
在戴大闾他们搀扶着戴二闾离开比武擂台的时候，擂台上的萧广以胜利者的口气，讥讽地说：“就这本事也敢出来混？我真不知道你是如何从山西来到赊旗店的！”
擂台下，仍然是一片呼喊：“萧广！萧广！”
走到桃园边，戴二闾挣脱他们的手，不服气地说：“你们不要这样搀扶着我，我能走！就这样败给那小子了，我于心不忍！”
戴大闾和郭维汉他们无言以对，默默地注视着戴二闾，谁愿意输啊？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惟一能更改的就是去打败对手。可目前的功夫已经说明了一切，不如人家！只有一个字：认！戴二闾气咻咻地摔摔胳膊，独自朝前走去。他们紧紧地跟在他的后边。
回到“戴盛镖行”后，戴二闾什么也不说，直接拱到休息处就去睡觉。戴大闾和郭维汉、戴良栋他们几个不好意思去休息，又想不出来最好的话语去安慰戴二闾，呆呆地坐在客厅中，谁也不说一句话。以往在家的时候，他们几个当中，就数二闾武功最好，在他们祁县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为什么到赊旗店就不行了呢？真的如老掌柜所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吃过中午饭，他们去打擂时，戴隆邦就知道。当他们几个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回来时，戴隆邦正在侧门那儿坐着，陪账房先生喝茶聊天。他到客厅没有看到戴二闾，只看见这几个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猜测着可能二闾没有得胜。他一进客厅，戴大闾他们便垂手站立起来，好像犯了多么大的错似的。
戴隆邦似乎很随意地问：“二驴子呢？”
戴大闾头也不敢抬，嚅嗫着说：“爹，二弟他打败了！回屋休息去了。”
戴隆邦关切地问：“有伤没有？重不重？”不等孩子们回答，他便转身出门，到后宅去看儿子。戴大闾跟郭维汉交换了一下眼色，也跟着他的父亲走了出去。
戴二闾怎么能睡得着啊！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瞪眼看着天花板发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呢？论力气，他并不比那小子弱；论武功，自己深得父亲传授，天天练武不辍，怎么还比不过人家呢？正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父亲那有力的脚步声和弟兄们那杂乱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接近他的房间了。他索性坐起来，这时，父亲已经来到门口。门没有关，父亲还未走进房间，他便连忙站起来。戴隆邦挥挥手说：“坐下吧，坐下吧！”
戴二闾哪敢坐下？他紧盯着父亲的眼睛说：“爹，孩儿我给你丢脸了！”
“你打败了，爹我不生气；你打胜了，我当然高兴！武林之中，没有永远的胜，更没有永远的败。胜败都在一念之间，譬如日月之交替，有阴便有阳。即使今天你胜了，你能保证这一生一世都胜吗？所以，一切事，存乎一口气之内，有一息，便有一生，一息停，四大皆空。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伤得怎么样？不要硬撑着，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及时对我说。”
“爹，我没事儿！”
戴隆邦威严地说：“坐下，我为你把把脉，看有没有内伤。”
戴二闾只好坐下来，把手伸给父亲。戴隆邦把了儿子的左脉，又让他伸出右手，沉吟了一阵，他用白手帕擦擦手，放心地说：“还好，无甚大碍，休养两天就可以了。”
戴大闾他们是跟着父亲一起进屋的，一听父亲说二弟身体没有大事，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戴二闾沮丧地问父亲：“爹，你老的用意我明白，如果打擂我胜了，你就允许我跟你在赊旗店开镖局。可是，这次我的理想就这样付诸东流了吗？”
“二驴子，什么是理想啊？”戴隆邦满含深情地对儿子说：“理想是以毅力为代价，把全部精力都花费在已逝的岁月中；用自己的血和汗为实力筑起的目的之峰巅。有理想，有壮志，这足以说明，我的儿子已经给我挣够了面子。但是，开镖局，要的是真功夫，真本事，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起码来说，要精于武道。我问你，我们戴家意拳你到底悟出了什么？没有精进，就没有武功的长进。耐下性子，再练些时日吧！等几天，有一趟上平遥县去的镖，咱们一起护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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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柳暗花明
在赊旗店住了七八天，前两天戴二闾因为情绪低落，只一个劲地躺在屋子里睡觉，什么也不想，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第三天，侄子戴良栋告诉他，外边的大码头特别热闹，非让戴二闾出去看看不可。戴二闾在心中自我安慰：大丈夫敢作敢为，哪里摔倒哪里爬起。于是，便和戴大闾，郭维汉他们一起，走出“戴盛镖行”，来到大街之上。一出门，往北边看，一眼就看见了雄壮巍峨的山陕会馆建筑群。尤其是高耸入云的春秋楼顶，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更多出了几分隽秀与瑰丽。往南看，赵河码头桅杆林立，船只来来往往，如穿梭一般。码头上的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卸货的，装船的，似蚂蚁搬家那样，忙忙碌碌。怪不得说赊旗店是一个九省通衢之地。戴二闾一转身，便向码头那边走去。戴大闾他们悠闲地跟着他。
还是在昨天晚上，戴二闾听店里的人说，赊旗店前边这条河叫赵河，就在他们镖行门前不远的地方；镇东那条河叫潘河，两条河发源于伏牛山往东延伸的支麓，像一对相亲相爱的姐妹，手携手肩并肩，到赊旗店这儿绕了一圈，使得整个赊旗店宛若一颗璀璨的明珠，也给赊旗店水路交通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于是，才有了“拉不完的赊旗店，填不满的北舞渡”之说。账房先生周表叔对戴二闾说的更动听：“赊店镇地频赭水、北走汴洛、南船北马、总集百货。南航襄汉、西趋川陕、东进皖浙，一个商家必来的水旱码头。”
赵河的河堤上，垂柳拂岸，春光明媚。碧绿而澄澈的河水倒映着岸边的绿树和参差不齐的建筑。
多么繁华的景象，多么美丽的风景啊！戴二闾不由得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海无涯，艺无止境，自己很容易地就满足了自己，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自己究竟在戴家意拳中悟出了什么吗？没有！只是熟悉了其中的套路，掌握了必需的口诀而已。一定要听爹的话，回家后认真研习。此生不开镖局，誓不罢休。
想明白了一切，戴二闾不再闷闷不乐，他的心突然间开阔起来，弯腰在河堤上捡起一片残瓦片，旋转着抛入河水中。那瓦片打了一个漂，又打一个漂，直到很远的地方。他一拿瓦片打水漂，戴良栋也来了兴致，可他总是控制不好瓦片的角度，不是高就是低，有时，连一个水漂也打不了，就直接进了水中。戴大闾和郭维汉看挺有趣的，也加入了打水漂的活动中。热闹了一阵子，郭维汉提议，干脆进行一场比赛，每人三块瓦片，看谁打的最多。结果，不善言语表达的戴大闾取得了头筹。
戴良栋大着胆子问：“我父，为啥你打的水漂最多？刚才二叔开始的时候，他打的最远最多，可怎么会比不过你呢？”
戴大闾不经意地说：“你二叔打头一个的时候，他是用心打的。心里什么也没有想，所以打的又远又多。而我这三个也是用心打的，我并没有想到在你们面前要表现什么，只是以一种参与游戏的心态。”
“是的，大哥，你说得对！”戴二闾忽然间便悟出了些许道理：“无心对有心，无招对有招，谁能取胜呢？若总是一意拘泥于套路，不敢拆分，不敢招为我用，死搬硬套，不灵活运用，了解再多的招式也等于零。知道的越多，累赘就越大。正是不怕门门通，就怕一门精。武学一宗，真是奥妙无穷，变化多端。我所了解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起初，老父对咱们说的话，我终于明白了，他不是胆小怕事，而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世事洞明啊！”
郭维汉拍着戴二闾的肩膀，由衷地大笑：“表哥，你到底想开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心锁还得心来解，这两天，我们也都是愁眉不展啊！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才能打动你的心，化解你心内的忧郁。这下好了！早上你还没有吃东西吧？走，我们陪你去吃锅盔，喝糊辣汤去！”
沿着河堤，返回到河埠口那儿，拾级而上，到河岸上一直往前走，不多远就是瓷器街口。这一片最著名的是马家糊辣汤。主要有四个品种：羊肉糊辣汤、鸡丝糊辣汤、牛肉糊辣汤和排骨糊辣汤。汤料均采用配量不等的面筋、海带丝、黄花菜、大蒜、粉皮、花生米为辅料，并按时令点缀蒜台、豆角、四季豆等，真格是色、香、味俱佳。马家糊辣汤还有最大的一个优点，口感稍辣，但辣而烈，回味持久。喝了第一次，还想着第二次。马家糊辣汤在店里边熬制，而他家的焦香大锅盔则是在店外烘烤。它以皮色焦黄、肉白呈青、咸淡适中、别具风味而深受人们青睐。在配料上特别地讲究，以精制面粉、小磨香油、纯正芝麻为主，佐以肉桂、大茴、沙仁、花椒、其状如一口大锅，厚约寸许，以利刃切之分售。焦香大锅盔以焦而不糊、硬而不强、味美可口、健胃强身为优点，还有滋阴补阳、益肾健脾的特效。
虽然已经过了巳时，但喝糊辣汤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店内坐不下，马家就在店外搭上了凉棚。戴二闾他们到门口看看，屋内还有一个空座，就连忙挤进去。还没坐稳，郭维汉就对伙计喊：“二斤锅盔，四碗糊辣汤。”
伙计一边答应着，一边礼貌地说：“客官，您过来帮一下忙吧！”
也真是的，喝糊辣汤的拥挤不堪，不自己去端，指望伙计，那可得一阵子等。郭维汉过去端来了二斤锅盔，后边俩个伙计端来了四碗糊辣汤。
几个人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二斤锅盔，倾刻间，糊辣汤也都是碗底朝天。一个个满头大汗，顾不得擦汗，戴二闾对伙计喊：“再来二斤锅盔，四碗糊辣汤。”
不一会儿功夫，几个人又吃完了所要的东西。郭维汉问戴二闾：“表弟，不中每人再来一碗？”
戴二闾摆摆手说：“结账走人吧！你没听人说吗？开饭店的不怕大肚汉，咱们吃的再多他们也不害怕，这些东西吃多少算多啊？品品味不就中啦！”
郭维汉笑着说：“咱们这品味的品得好，一品就是四斤锅盔，八碗糊辣汤！”一边笑着，一边去结账。这边，戴二闾看看大哥戴大闾，再看看餐桌上还未曾收拾去的几个碗，也不由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