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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良让我们几个同学组成学雷锋小组,我只好找唐建国、高光和于涛,我还想找周丽萍,可是周丽萍不在家,但是,没有女同学没意思,我只好又找了我班文艺委员张小翩。
张小翩是个正派的女孩,爱打小报告,和音乐老师夏丹关系最好,夏丹甚至教会了她弹风琴。我不喜欢张小翩不是因为她长得不好看,而是太咬尖儿,连高光都不敢挂她。
但是,张小翩跟夏丹好,这一点对我很重要,就像王德良对我好一样重要。我要通过张小翩多了解夏丹,然后告诉王德良,这样可以让王德良少想一些高光他妈。他少想一些,我就可以多想一些。
说到这儿,我突然意识到夏丹和高光他妈是同行,都是搞文艺的。我爸说过,搞文艺的人很麻烦,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搞文艺的人麻烦,不过,有一点验证了我爸的观点,张小翩在我们班是搞文艺的,她就很麻烦。
最麻烦的是张小翩的革命性,她的革命性无比坚定。我坚信张小翩是刘胡兰式的女孩,如果她被反动派抓了,一定不会叛变,这让我既佩服,又为难。因为学雷锋小组的成员除了张小翩以外,没有人真想学雷锋,大家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趁着过暑假,好好玩玩。
王德良让我组织这个学雷锋小组,也是因为放暑假了他一个人太寂寞,另外,他还有一个跟我一样的爱好,画画,不过,他画得比我好多了,像个画家。
王德良常说,他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当画家。他的梦想居然和我一样,不同的是,我最大的梦想是想画一张毛主席像挂在天安门城楼上,尽管我没去过北京,但在许多宣传画上看见过天安门城楼上挂了一张毛主席像。我不知道那是谁画的,我很羡慕画这张画像的人,我希望我能成为这个人。但是,我这个想法跟谁也没说过。
有一天,王德良问:“刘宝林,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想当画家,画一辈子画。”我是故意这样说的,为了让他教我画画。
王德良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亮得就跟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刘宝林,你要真想学画画,我可以教你素描。”王德良兴奋地说。
我当时还不懂什么是素描,只是爱画,从小就爱画,逮啥画啥,没受过任何正规训练,还不如摔跤呢,毕竟我和我二叔学过几天摔跤。
但是,我画画比摔跤有灵气,《柳下跖怒斥孔老二》,我是用毛笔画的,用毛笔画画没有人教过我,王德良告诉我这种画法叫国画,外国人不这么画,他们的画法叫油画。
我觉得王德良不适合当语文老师,他应该教美术,教美术也不适合在小学教,因为太屈才了,教我们美术的老师简直没法和他比。
自从我跟王德良学画素描以后,学雷锋小组走到哪里,我就素描到哪里。自从我组织学雷锋小组以来,大家净帮助贫下中农劳动了,到稻田地里拔草,帮助五保户收拾屋子,到工厂帮助工人叔叔擦玻璃,高光和于涛这两个小子嫌累,说不好玩,要退出。
“有一个地方好玩,你们俩准爱去,就是太危险!”我吊着他俩的胃口说。
“什么地方?”高光好奇地问。
“军用机场。”我一本正经地说。
高光和于涛一听要去军用机场高兴极了。
“二林子,能进去吗?”于涛激动地问,“那里的解放军枪里可有子弹,打死可不偿命啊!”
“别忘了我们是学雷锋小组。”我洋洋得意地说。
“二林子,别跟我提学雷锋小组,再提,我跟你急。”高光不高兴地说。
“不以学雷锋小组的名义,我们怎么进军用机场?”我不解地问。
“我知道哪儿能进去,这次,你们听我的,不过,不许带唐建国和张小翩,这两个人太烦人,就咱仨去。”高光自信地说。
“不带他们俩太好了,那个唐建国整天不说一句话,苦大仇深的;那个张小翩一天到晚说个没完,老像个革命烈士。”于涛嘟囔着说。
“二林子,这回咱们仨去军用机场,好好玩玩,我听说那里面老大了。”高光向往地说。
“碰上解放军怎么办?”于涛担心地问。
“哪那么巧就碰上解放军?”高光满不在乎地说。
“高光,太冒险了,那里可是军事禁区。”我提醒道。
“什么军事禁区,没有事,我做梦都想坐飞机。”高光手舞足蹈地说。
“高光,干脆,长大你就当飞行员吧。”于涛顺嘴说。
“那就是我的理想。”高光得寸进尺地说。
“于涛,你的理想是什么?”我随口问。
“我长大想当警察,把抢我军帽那小子抓着枪毙,还、还想当妇产科医生。”于涛说完脸一下子红了。
“什么?你想当妇产科医生?”我惊讶地问。
“于涛,你小子够花心的。”高光开玩笑地说。
于涛脸通红地低下头,我和高光哈哈大笑。
“你们俩看过电影《奇袭》吗?”高光问,“我们就学《奇袭》里的侦察排长方勇,匍匐前进,从铁丝网钻进去,那里的草能没膝盖,解放军肯定发现不了。”
我一听有道理,早把学雷锋的事抛向九霄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