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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沉船位置很顺利

书名:世界大海难揭秘本章字数:2438

  打捞阿波丸工程领导小组,由福州军区副司令员朱绍清任组长,刘道生、彭德清(交通部副部长)、梁灵光(中共福建省委常委、省革委会副主任)任副组长,王健行、杜星、韩钟等为成员,在福州军区的统一领导下开展工作。经过认真研究,领导小组决定,由上海打捞局局长张智魁出任阿波丸沉船打捞现场作业总指挥。

  说起张智魁,这可是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1937年冬天,他离家出走,秘密参加了抗日武装,那一年,他才16岁。在残酷的战争中,他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从一名热血青年,一步一个脚印,逐渐成长为我军的基层指挥员。1945年9月10日,身为营长的张智魁,率领八路军从苏军手中接收了阜新;建国之时,他已经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年轻团长。为此,他也付出了血的代价,先后5次负伤。

  解放后,他转业到上海打捞局,担任经理。为了从山中猛虎变成水下蛟龙,他又开始潜心研究潜水技术。1955年5月,根据中波技术合作协定,张智魁率领7名工程技术人员、潜水员,赴波兰深造。在6个月的进修期间,他系统地学习了海上打捞深水大船和水下作业理论学习,基本掌握了包括沉船勘测、浮筒打捞沉船、浮吊打捞沉船和爆炸沉船等技术,成为全国第一批潜水骨干。

  1963年3月,我国第一艘1.5万吨的远洋货轮跃进号在大连红旗造船厂下水。当时,中、日两国尚未建立外交关系。根据任中日友好协会会长廖承志与日中综合贸易联络审议会会长高碕达之助签订的《中日综合贸易备忘录》,4月30日,跃进号满载着一万吨玉米、三千吨矿石和四百多吨杂货从青岛起航,途径长江口,驶往日本门司港,并担负着开辟中日海上航线的重任。5月1日下午一时五十五分,跃进号突然给国内发回了“我轮受击、损伤严重”的密电,有关部门还没有反映过来,它就沉入万顷碧波,59名船员分乘3艘救生艇,在海上漂流,被日本渔船壹歧丸救起。

  接到报告,周恩来总理非常震惊,立即派遣4艘护卫舰急驶事发海域,没有找到沉船踪影,只是把壹歧丸上的船员接回国内。获救船员十分肯定地说:跃进号是受到了敌人潜艇发射的两枚鱼雷攻击而沉没的,而发起攻击的潜艇,极有可能是美国潜艇。当时,中美关系剑拔弩张,如果跃进号真是被美国潜艇击沉的,那么,中美交战不可避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恩来总理亲自点名,让张智魁率队紧急前往济州岛西南80海里的苏岩礁海域,进行确认。

  5月4日,调查跃进号沉没原因的海上作业编队在上海组成,海军官兵、地方同志共计1097名。张智魁肩负潜水调查使命,备感责任重大。经过一番精心准备,5月19日,调查编队到达事发海域后,张智魁亲自指挥潜水员,对苏岩礁进行了4天10人次探摸,终于在西南角处发现一块长约3.5米、宽不到1米的平面坚硬的岩礁,岩礁上留下了遭受剧烈碰撞的痕迹,周围散见许多新的碎石块,潜水员马玉林还打捞上来一块粘有红色漆皮的礁石。跃进号偏离航线、触礁沉没的真相水落石出,一场恶战随之化解。张智魁因此扬名四海。

  巧合的是,阿波丸也是驶往日本门司港途中沉没的。

  现在,作为阿波丸沉船打捞现场作业总指挥,张智魁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尽快确定它的沉没位置。

  1945年4月1日23时,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拉福林艇长,立即向盟军太平洋海军司令部发出电报:在浓雾笼罩的牛山岛海面,北纬25度26分零1秒,东经120度零8分零1秒的海上,击沉据认为是敌国驱逐舰的船只。

  尼克松提供的卫星勘测资料:台湾海峡北端平潭岛附近。

  两个数据,虽然处于同一海域,但面对广阔无垠的大海,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而且,这一海域风大浪高,海底沉船较多,也不能拣到筐里就是菜。为了有针对性地组织探摸,张智魁不急不燥,对收集到了当地海情加以分析。据渔民反映,在解放前五六年,在牛山岛以东偏北一点的海域捕捞,从未发现有水下障碍物;1945年之后,才频繁出现渔网被挂现象。张智魁用红蓝铅笔在这个海域画了一个小圈圈,决定派人下海探摸。

  1977年5月1日,交通部的沪救3号、沪救7号和海军的两艘猎潜艇开到沉船疑位现场。经过声呐扫描,确定水下有两个船型障碍物。张智魁思考了一下,选定其中一个,果断地下达了探摸命令。

  上海救捞局潜水员马玉林和海军潜水员崔宪政穿好潜水服,奉命下潜。

  一串串气泡从海底升起,在海面上不停地开花。当时,60米深潜的时间极限是30分钟,可是,已经超过了一倍时间,迟迟不见两个潜水员露出水面。

  “怎么回事?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张智魁两眼盯表,满脸严肃,一声不吭。

  下海75分钟之后,两个潜水员才相继返回海面。

  崔宪政报告:当我潜到40米水深时,向上望能见度很好,40米以下越来越差,下到50米,伸手不见五指。挂到船上的鱼网,少说也有近百吨(正式打捞时,清理出鱼网120多吨)。鱼网裹在船上,上下全是,随海流摇晃,就像原子弹爆炸时升起的蘑菇云,阴森恐怖……

  马玉林也有同感。他说:甲板、舰桥上,到处都长满了海生物,被炸断的船体犬牙交错,就像一个海怪张开的大嘴。骷髅、尸骨,随处可见……马玉林还意外地摸到了一个老粗的桅杆。

  第二批下水的潜水员张石铭又有了新的发现:“在第一房间里面,发现了一个死尸。结果弄到上面以后,才发现他是一个中将。”经过研究,大家推定,此人正是阿波丸督船官岩桥一男中将。

  经过一个月的勘测,打捞队终于弄清了沉船概貌:

  沉船在第二个船舱处断裂,成为两截,沉在海底,呈“T”字型,相距35米。

  潜水员在清除渔网和淤泥时,又从前后舱里捞出两块锡锭,一块重47公斤,一块重35公斤,上面铸有“大日本——东洋”和英文字母;还捞到一只瓷盘,上面印有阿波丸所属公司——日本邮船会社字样,以及两块小木牌,上面用毛笔写着阿波丸死难者“杉浦隆吉”、“横尾八郎”。一个潜水员将沉船打开了一个口子,许多白色和黄色的橡胶,像压缩的干豆腐皮一样,争先恐后地涌出船舱,漂浮在海面上。这些橡胶,每块200公斤。在当时的国际市场,每公斤橡胶价值1美元。

  船沉时间,沉没船只的吨位和装载物资,死难者名牌,这些重要线索汇聚起来,无不指向了阿波丸。也就是说,位于北纬24度40分、东经119度45分水下的沉船,应该就是阿波丸。

  张智魁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郑重地向打捞工程领导小组做了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