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第五章 全城最好的医生

书名:守望光明本章字数:4587

  太阳刚刚升起,朝阳的霞光从窗帘缝隙斜射进来,眼前终于不再是一片灰暗,范大爷安下心来,轻轻起身拉开窗帘,晨光立刻铺满了病房。

  护理父亲的淑芳,赶紧起床给老爸打水擦脸,扶他上厕所。范大爷自己忙着洗漱叠被,归拢物品。各自忙完后,工友送来热腾腾的早餐。范大爷与刘大爷虽然眼睛盖着纱布,但是希望的光芒已经照进他们的心中,他们有说有笑地吃完了一顿营养的早餐。

  上午8点16分,一群身穿白大褂又佩戴蓝色口罩的医护人员鱼贯而入,领头的是黄旭院长,他们来到范大爷3号床边,站成一圈。伴随着礼貌点头,黄旭和气地问:“您感觉怎么样,眼还痛不痛呀?”

  范大爷满意地点了点头:“托您的福,今天不太疼了,感觉好多了。”

  “別着急,慢慢养,您这病还得挂针一周。”

  倪翔宇抬手将范大爷左眼上那块白色纱布轻轻搞掉,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脸上。大爷张开有些肿胀的左眼,定睛向前向左向右看,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让他喜出望外。

  “啊,这只眼睛能看得见了!”

  看他恢复这么快,那由衷的笑意在皱纹里流淌的模样,大家的心也莫名被感染了。

  范大爷疼痛缓解后不仅身体重归舒适,心情也无比愉快。然而谁知道呢,就在两天前,他眼前还是一片愁云惨雾。

  “范大爷左眼红肿、疼痛、怕光、流泪一个月,视力只剩光感,诊断为‘左眼眼内炎’,在外院经过玻璃腔注药后未见明显好转,由于病情凶险,存在搞除眼球可能,遂经人推荐来我院,昨天下午在表麻下行左眼玻璃体切除术……”倪翔宇汇报病历。

  倪翔宇是青年住院医师,毕业于医学专科学校,他仰慕黄旭的名气而来,跟随他可以学到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每天看到患者能重新欣赏这世界,满怀光明和欢笑而去,他也感受到一种“全新的体验”。

  “眼内炎是眼科最严重、最棘手的疾病之一,虽然发病率不高,但对眼组织、视功能破坏非常大,你们谁来说说该病的病因与治疗?”黄旭锐利的双眸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青年女医生张巧娟身上。

  张巧娟是中西医结合毕业,是有内外科工作经验的执业医师,她对工作有激情,想着不能比別人差,就把眼科的知识认真学起来,她还暗暗地努力着,期望考取医院事业编制。只见她从容应答:

  “眼内炎是眼睛里边的结构发生了化脓性炎症,分为外源性和内源性两种,常见致病菌有金葡菌……”

  刘大爷忐忑不安地坐在床上。他是独眼,全靠右眼视物,然而近年来视力逐渐下降至视物不见,接近全盲。他的心怦怦猛跳,随着眼睛上的白纱被揭开,他慢慢睁开眼睛,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几分喜色,竞一时说不出话来。

  莫云超在他眼前伸出两个手指头:“这是几个手指?”

  “两个丨”刘大爷回答得很干脆。

  话音刚落,病房里响起一阵掌声,所有人的眼神都透着一丝激动。

  “咳,大爷,我们都为您高兴丨”莫云超接着报告病史,“患者小瞳孔、角膜白斑,大黑核,加上他本身还有2型糖尿病和高血压,病情复杂。昨日应用散瞳药只扩大到4毫米多,在小瞳孔里完成手术……”

  黄旭就手术过程中的关键环节做了讲解:“这个手术面临的困难情况有:一是术野暴露困难,容易伤及虹膜、悬韧带;二是小空间黑核劈核困难……”

  这里,洋溢着一种自由的学术探索气氛。他们常常在一起分析难点,不断增强业务能力。

  刘大爷走到窗前,不禁感慨:“我跑了几家医院,以为自己以后肯定就瞎了,没想到院长救了我的眼睛。你看,医院前面的树、房子我都能看到了,真开心丨”

  刘大爷的情况如果不尽早手术,他仅有的光感将一点点丧失,黑暗将彻底将他包围。拯救眼睛,让患者的生活发生巨大的变化,这是医生最乐于看到的。

  快了,还有两个近视手术。”护士放下话筒,拿起夏墨涵的就诊卡,在电脑上输入了什么,然后对何彦说:“请您先带他测量眼压。”

  “好的,谢谢。”何彦低头看看手机,时间是12点15分。

  即便是在家中上网课,儿子也不肯落下一堂课,直到中午放学后,她才带着儿子开车过来。可敬的黄院长,常常在手术间隙或结束后下来看诊,让学生享受到“特需服务”。

  原来,几个月前,孩子的左眼有点发红,看了医生点了药水,不想吃了海鲜又加重,使用激素眼药两周多,炎症压了下来。然而这次过年放松了警惕,炎症钻了不良习惯的空子发作厉害,孩子整个眼睛又红又肿,看起来很可怕。

  2月恰逢新冠疫情爆发,开始时通过线上咨询用了药,但没见效果,这让妈妈非常着急。当获悉黄旭院长每周两个上午开放门诊,何彦赶紧带儿子来求诊。

  检查的结果,夏墨涵的炎症居然弥漫到了角膜,殃及角膜上皮混浊。

  最美丽的心灵窗口,却是特別脆弱丨何彦查阅了大量的有关知识,一阵阵前所未有的惶恐和不安占据了她的内心。

  第二次就诊的时候,她问黄院长:“请问这会不会是病毒和细菌混合感染呢?”因为如果是这样,治疗及预后会很不同。

  “不是病毒感染,也不是过敏性红肿——”黄院长与其他专家的说法有异。

  “我在网上看到,有角膜炎患者迁延两年多未愈的,医生建议他做角膜移植——”

  “放心吧,你儿子的这角膜炎与他们的不同。隔三天来复查,监测眼压。”

  听着他充满自信的话语,何彦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他身上有一种书卷气、竹节气交混而成的崇高神韵,这种特有的气质应该是他的内在沉淀而成。他能一眼看出病因,背后是深厚的医学底蕴,这让何彦心中的疑惑被一份信任取代。

  这一两个月以来,夏墨涵的左眼渐渐恢复黑白分明,一家人欣喜万分。事实证明,黄院长的诊断和治疗思路是正确的。

  母子俩在走廊里转悠,这二楼有四间诊室,诊桌上摆着的仪器看起来挺高级的。墙上宣传橱窗上的照片,何彦每次从这儿过都要看上几眼。

  这张医患和谐一家亲的图片占了橱窗面积的大半,“华厦眼科集团创111岁全国白内障手术年龄最高纪录”的红字环绕着照片。

  这位老寿星,板板正正地坐在轮椅上,白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髻,斜襟黑布衣裳平添了一份岁月感,她富态松弛的脸上,黑眼珠看起来发亮,应该是手术更换“镜头”后的缘故。

  阿婆右侧站着的是其儿媳、儿子,她身后站着两位年轻爽利的护士,立在老人左边的这位一袭白衣,身姿高挺,丰神俊朗,黑眸澄澈,笑容温和如春风、如皎皎月色者便是黄旭院长。

  当年第一眼看到这个照片,何彦不禁暗自惊叹,天下竟有如此纯净清澈的男子。那眼神和笑容,干净得不带杂质,背后的朝霞白云映衬着他,散发出一种温润圣洁的光辉,仿佛是“光明天使”降临。

  六年前的某一天,何彦带父亲去人潮拥挤的眼科,好不容易轮到看诊,却被医生告知:“翼状胬肉是眼科小手术,不是由专家级別的医生做,而是由门诊医生操刀。”

  父亲双眼生“攀睛”二十年许,直到累及视力与眼球转动,他才强烈要求手术。

  “网上不是说该手术做不好容易复发吗?况且这胬肉都顽固地长了二十年啊丨”何彦问出心中顾虑,让资历浅的医生在眼睛上动刀哪能放心!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说着,那医生拿起下一份病历。何彦这才领会,在喧嚷的门诊,并不都是“以病人为中心”的。友人建议她去五官科医院,说那边都由黄旭院长亲自操刀。何彦早听说过黄旭的名气,在商报上看过有关他的报道,对他存有好印象。

  那是一个秋日杲杲的下午,何彦和弟妹陪着父亲,坐在这家医院七楼手术室外的会议室,柔和的光线直直地投入房间长圆形会议桌上,将二十余平方米的室内渲染得既明朗又干净,既宁静又庄重。

  父亲被安排在下午第三台手术。他被护士安全送出,说手术顺利,没觉着痛,状甚愉快地说要介绍熟人来这手术。

  后来父亲双眼恢复得很好,视力也有增进。何彦当时在手术室外未见着黄院长。不过,这份感激之情藏在心里——藏着并不寺于遗忘。

  何彦下意识地想起去某著名城市看中医的经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她和弟弟一道陪着母亲,买了黄牛票又等了一个小时,才得见那位传说中的“神医”。

  当时何彦快速地说起母亲的病况,然而没说几句,那“神医”就轻慢地做了个手势:“让她自己说丨”母亲期期艾艾地只说了一句。他“目中无人”地把下脉,瞄一眼出院记录上的诊断,

  就把病历资料往他对面的诊桌上推,让坐在那儿的小医生下处方。

  何彦呆愣住了。300元的黄牛票,就这样一下子被打发了,连提出问题都不让?更別提带去的影像片了,看了也是白看。这个医生神情中流露出来的傲慢和不耐烦,让其之前在何彦心中矗立的幻象,一下从高处跌落谷底,轰然崩塌。

  瞧那些病人家属提着一蛇皮袋中草药,似乎手里抓住的是救命“神药”。她心想,既然下处方的是小医生,那说明他们是按病种下药,处方一致,不管每个患者的病情分期及症状差异……“院长来了丨”儿子的声音,把她从记忆中唤回。她回过头,对黄院长说:“辛苦丨辛苦丨”目光中满是理解和感动,他还没顾上吃午饭吧。

  显微镜下检查后,黄院长对夏墨涵说:“你的角膜已恢复,现在结膜还有炎症,消退需一个过程。”并调整了点眼用量。

  一股酒精气味萦绕,何彦注意到,护士又在用棉球消毒仪器与皮肤接触的部分,预备给下一个病人用。

  何彦道过谢后,出了诊室。无意中回头一看,咦,黄院长已经靠在椅背上,两手按揉着太阳穴——唉,唉,特殊时期,越是默默守护,越是让人尊敬,她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里怎会不受到震动?

  黄旭疲倦极了,就算闭着眼睛小歇,那些事儿也不肯从他的脑海里退去。这疲倦不仅是体力上的,更是来自内心。每每他在为医院收支的平衡烦恼时,种种忧虑就纠缠在他心底。这忧虑他绝不会对任何人说,包括妻子在内。

  疫情笼罩下,医院2月份遭受了严重的亏损。一方面,门诊、手术数量急剧减少;另一方面,医院增加了疫情防控的支出。3月份业务渐渐恢复,但住院量和手术量比去年同期下滑超过40%,医院现有资金支撑不足两个月……幸好有集团支持。

  他苦笑了一下,现在各行各业的运营都够惨的,要相信乌云上面有晴空。这些年,他愣是带着团队踏过了各种坎儿。现时应该先稳住员工的心,给他们一个坚守的信念——再糟糕的境遇也要往前走。

  因为疫情,很多需要复诊的患者都来不了。黄旭就利用周末驱车到他们家,姚阿婆,叶大娘,王阿公……雪中送炭,花这样多的时间很值得,每当看到他们满脸的笑容,那种“拨云见曰”般的喜悦,怎能不受感动?怎能不从这里头得到慰藉和快乐?这些快乐能给大家的工作注入新的动力,也是医生守望光明的意义所在……

  夏墨涵的左眼又闪起像星星一样的光,这回可以慢慢停药了。母子俩一前一后高兴地出来,旁边有个女人的声音:“哎,这位妹子,请你等一下——”

  何彦抬眼看了看,是一名戴口罩的妇女,她右边站着一位大伯,他口罩往下滑,右眼上有纱布,看样子显然是妇人的丈夫。“请问你在这儿找哪位医生看的眼病?”

  “怎么,难道这位大伯不是这医院的病人?”何彦心里一个疑惑。

  “不是。”大伯一只手按住纱布,似乎这眼睛痛甚。

  “这医院的院长名字是叫——黄旭吗?”

  “正是。你们是找黄旭院长看眼病吗?快进去吧。”何彦指点。

  “我们在门口四周看了很久……妹子这么熟门熟路,看样子对这里熟悉吧?”妇人投来疑问的眼神。

  “听说他技术不错……我想,万一他不像我们那边医生说得那么好,那我这眼睛岂不要废了……”大伯语气里满是犹疑。何彦不解地问:“你能否大致说说是啥状况?”

  “我在自家那边儿医院,做白内障手术,没几分钟,就感到眼睛钻心地痛,医生慌了,说我手术特难做,失败了……他们要我找海州五官科医院……我们打车好不容易来到这儿,却看医院门面小,怕弄错了,站了两个小时不敢进去。”大伯苦着脸诉说。

  何彦抬头看,天色已暗淡下来:“除了这儿,还能转去哪里?——黄旭的技术,没得说,他是全城最好的医生。”

  望着他们的后影,何彦自语道:“人们习惯戴着有色眼镜看民营医院。”

  何彦熟悉这里的情况,自己心里就能有个比较。两年前,她在这里深入追索探究,所有一切在她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