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病因
齐欣走进温小姐的正房里，笑容就隐了去。
她看向小炕上坐着却依然披着头发的温小姐，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我是该叫你什么？温二小姐还是……”
齐欣的头抬起来，“费老头？”
温小姐的脸瞬间更加苍白，她将头发甩到一旁去，盯着齐欣，“你都知道了？”
“看出个大概来。温小姐，让小红出去吧，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温小姐抬起手，小红紧张的看了眼齐欣，“小姐……”
“出去吧。”
小红这才退出去，她还不忘关上房门。
小红一出去，温小姐就问齐欣，“你如何看出来的？”
齐欣并没回答温小姐，而是望着放在小几上自己那块帕子，“看来我这个‘费’字，还有一定法力。”
温小姐咬着唇，拿过那块帕子看了看，良久才道：“你是不是要将此事告诉给我娘？”
齐欣瞥了眼门外，神色冷峻，“温小姐，你喜欢装疯不值什么，大不了是你温二小姐自己的喜好，你想如何疯，都行。可是，你想过没有，那样宠爱你的娘整日为你流了多少泪？你可知，你娘见了我才几面，就已经哭了两次了，你一个当女儿的，就这样忍心见她哭？堂堂翰林夫人，想必也该是有主见且端秀的人物，可是她为了你变成什么样，难道你都没看到么？”
温小姐缓缓低下头，抽泣了起来。
齐欣即不安慰，也不与她说话，只听着她哭。
有一会儿，温小姐才轻轻说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我知道我伤了我娘的心。可是，我是真没了法子了。”
温小姐擦着眼泪，“我之前一直喜欢看话本子，看得多了，我觉得我也可以写一写。偶尔一次听戏，我觉得我也可以写戏文。但是写戏文岂是我这样的人家能做的事？我从小被培养成大家闺秀，学的都是大族礼仪，若是我爹知晓我写戏文，大概要被我气死。”
“也是我娘宠爱我，我悄悄出去打扮成少年模样，我娘只当我去书局里，并不多问。于是我借着机会就去了戏园里将自己写的戏本子卖出去了。当我看到我写的戏本子被那些名角唱起时，我心里是分外满足的。”
温小姐说着，脸上洋溢着骄傲，“我就想，我虽不是男子，但是写的东西并不比人差，我只当这是一辈子能做的行当了。可是……”温小姐说着，咬了咬牙，“我竟然看到他的扇坠子。”
齐欣一挑眉，“程大公子的？”
“对，那扇坠子我当然认得，那是我给他做的。那天，我打扮成少年模样去交戏本子，无意间看到雅间露出的扇坠子，就知道他也在。我只当他闲来听戏，所以就往雅间去，我还没到雅间就看到了他……怀里抱着一名歌伎，手指更为轻佻的挑着那歌伎的下巴！……”
温小姐揉着手里的帕子，“之前，我还因自己要定的亲事而暗自欢喜。可是，那一次，我才知道，我遇人不淑，被他骗了！”
温小姐又抽泣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才道：“我回府不敢和我娘说我所看到的事，只隐晦的提醒她打听一下程大公子。我娘也打听去了，可他外面装得极好，没一个人知晓他这般放浪。我不想嫁与这样的人，想了许多法子，直到两家换了庚帖，我才不得已，装成疯来……”
齐欣看着温小姐，“你觉得你做得对？”
温小姐摇着头，“我没觉得我做得对，特别是看到我娘为我操心落泪时，我更觉得我不是个人。可是，我是骑虎难下啊，齐小姐，我没了法子也没了退路啊，程家就是个火炕，我不想跳啊！”
齐欣忍不住怒道：“那你为什么不能和你娘坦言呢？你娘那样宠爱你，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对她讲？”
“我没办法讲啊。”温小姐哭起来，“齐小姐不懂，我这样的家是不会容我写戏本子，我爹那样好面子，更不会把这门亲事推了啊！”
“那你就是不了解你爹娘了。”齐欣道，“你娘能为你不惜低头求到我一个小辈身上，你觉得只是你娘自己的主意么？若是没你爹的默许，你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齐府么？不会。你爹可是在朝堂上不向任何人示好的人呢！而且，你该相信，在你父母眼里，最重要的永远是你，而不是他们的面子！”
温小姐怔怔的看着齐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门外传来温夫人焦急的声音，“齐小姐，可是薇儿哭了？您那里驱邪驱得如何啊？！”
齐欣对着门外道：“温夫人不必担心，这只是驱邪的过程，请温夫人再等一会儿。”
“那薇儿她……”
齐欣看了眼温小姐，“她没事。请温夫人退到院子里吧。”
门外的脚步声由门前渐轻，似乎走到院子里了。
齐欣看着温小姐，“你看看，你娘有多在乎你，不要再说什么话或者做什么事叫她伤心了。我这个连娘疼的人都要羡慕死你了。”
温小姐擦干眼泪，“都是我的错，我不会再这样糊涂了，多谢齐小姐。”
“谢什么，记得以后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和你父母说，亲父母和女儿，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一会儿呢，你就躺在床上睡一觉吧，我会告诉你娘，你没事了。不过为了防止别人怀疑，你可以多躺几日。”
温小姐轻轻点点头，“不过齐小姐，你是如何发现的？”
我难道能说，我故意试探你，说出依依话本子的事？
我难道能说，你去青山书局买我写的话本子时被老板记得了，他们还给我报信了？
我难道能说，你在装罗锅老头时，被我发现不对的端倪？
我难道能说，你从东市回来时我就觉得身形像你？
齐欣高深莫测的说道：“我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温小姐敬畏的望着齐欣，齐欣又道：“不过你要不要告诉你娘，要如何告诉你娘，那是你的事。我要告诉你娘的是，我治好了你，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温小姐又红了眼圈，她起身向齐欣施了一礼，“我多谢齐小姐全了我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