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老醋作坊
这一夜,不能安然入眠的还有一个人。他坐在一把椅子上,垂着眼,阴骘的目光落在手上的斧刀。
被人发现了,下一步再动手便不容易了。好在并不急,只是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她看没看清自己这张脸。
他从没担心格格尔会出卖他,而且以格格尔的身份想必也不会有事,但是乌汉不知怎么,就是担心那个女人。
不管看没看清,这个女人都留不得。
……
秦征从齐府回到大理寺就去了关押格格尔的牢房里。
格格尔站在牢房里即不喊也不闹,见秦征走来时,他只平静的问道:“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秦征站在格格尔对面,他们一个在牢房里,一个在牢房外,对视着,“没办法放你,乌汉是嫌疑最大,我们说不好你在这桩案子里起的是什么作用。”
格格尔抱着双臂望向秦征,“你必须放了我,我说了我没和那桩案子有关。”
秦征看着气势不减的格格尔,“贩马卖给军中,想必格格尔你有一些大吴朝的关系。但是这里是大理寺,不是你说走就能走的。”
格格尔把头扬起来,“那你就去正一大街的驿馆里找人来领我吧。”
正一大街是京城比较繁华的街道,那里只有一个驿馆,是其他国使者来大吴朝下榻的地方。
秦征看着桀骜不驯的格格尔,“你不是使者。”
“自然不是。你就找亚山,让他来接我。”
秦征摆手叫过来清扬,低声吩咐几句,清扬出了去。
连一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大理寺卿徐丰徐大人带着几个人来到牢房。
秦征看到徐丰时,心中就一动,他瞥了眼格格尔,走过去给徐大人施礼。
徐丰对着秦征一笑,“秦少卿辛苦,只是抓的这人需要放了。”
秦征的眉头皱起来,“为什么?格格尔和一桩命案有关。”
徐丰把跟在自己身后的高大汉子引荐给秦征,“这位是鞑靼东部落的使者亚山。”
秦征听着猛然转头看向格格尔,格格尔冷哼一声。
亚山对秦征倒还算客气,“秦大人,这是一场误会,格格尔是我们部落王的次子。我这次陪着格格尔王来名为贩马,实者是和大吴朝研究经商通道一事。这几日我们格格尔王都在商议此事,和贵朝的市舶司进京城官员在一处,他们可以作证我王并没有嫌疑。”
徐丰看着秦征,“我也叫人问过了,这是一场误会,秦少卿放人吧。”
徐丰如此说,秦征怎会不放人,他一摆手,有人去把牢房门打了开,格格尔大步走出来径直到了秦征面前,“我记得你了,秦大人。”他的字咬得极重。
秦征在格格尔身后说道:“格格尔王最好不要乱走,如若需要办这桩案子还须协助。”
格格尔连头也不回,“那是你们大吴朝的案子。”
“乌汉难道不是你们东部落的人?”
亚山替格格尔答道:“乌汉是西部落的人,并非我们东部落,他从前是个贩马的,就和我们格格尔王认得,并没深交,请秦大人放心。”
这是秦征没想到的。
“那就请格格尔王莫要将主意打在别人家女人的身上。”
听得此话,格格尔转回身,几步来到秦征面前,“你不要以为她就是你的了。我一直隐藏我的身份,就是想遇到一个真心人。她没因我贩马而嫌弃我,我就要定她了!”
秦征笑了,只是那笑寒气逼人,“那就要看格格尔王的本事了。”
两个人对视良久,格格尔从怀里掏出一物,向秦征一抖,“看清了,这是她送与我的信物。”
秦征眉头皱了下,仔细看去,却见是一个流苏。秦征挑了下眉毛,格格尔如同得胜一般,哈哈大笑着离开。
亚山回头向徐丰和秦征施了一礼,跟着格格尔走了。
徐丰对秦征道:“这个鞑靼东部落是最大的部落,比西部落大了许多。他们那里马匹精良,圣上想从那里买回马匹来。”
秦征眯了眯眼睛,“我记得东部落的王有好几个儿子。”
“是有好几个,但是这个格格尔王听说是他最宠爱的妃子所生,未来会不会成为部落的王,还是说不好的。总之,未来两国很可能联盟,最好不要闹得太僵。好了,你也不必生气,此案子不是有些线索了?再仔细查查吧。”
徐丰说完,就走了。
秦征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牢房,疾步走出去。
齐欣才睡下,又被人推醒了。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只见小兰拿着烛台,“小姐,秦大人来了,要见您。”
齐欣一下精神了,她急忙披衣从里面走出来,秦征正负手站在房子中间,听到脚步声他转回头。
只一眼,齐欣就知道出事了。
她快步来到秦征面前,“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有受伤么?”
听她关切的问话,他的气消了些。他抬手叫小兰出了去,这才定定望着齐欣,“你给格格尔送定情信物了?”
这话问得齐欣一怔,“你说什么?”这个时候急着来,难道不是因为乌汉的事?
看着她愣住的表情,他好不容易消了些的火气又涨了起来。“一个流苏,水粉色的,格格尔他……一直将流苏揣在怀中贴身带着。”
齐欣看着面前的秦征,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能看出脸颊的肌肉紧绷着,眼里快要冒出火来。她不得不替自己说句话,“什么流苏?我真的忘记……”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将她拥住,“他说你送的,流苏。”
跌在他怀里的她抬着头,“可是我……等等,我想起来了,那是他要的啊,我就把青楼窗帘上的流苏拿来送他了,这也算信物?”
这次换成秦征怔了下,“青楼窗帘上的?”
“对啊,你不会以为是我自己做的吧?我这双手很笨的,字写不好,做女红也做不好,哪里会做流苏。你因为这事生气?大晚上跑来找我兴师问罪的?一天吃了两次醋,秦征要不你开个醋作坊吧。”
听了她的话,秦征的心情好了许多,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下来,被她质问起,他只觉得似乎理亏了些。气消了,他的脑子也转起来。
当时只顾着生气,现在想想,那流苏做得确实像是窗帘子上的,而且齐欣说过她最不喜粉色,哪里会做水粉色的流苏。
可是,她就在眼前,他总要替自己找找理由不是?
“我都没你送的东西。”他说这话时并未看她,将头扬起,能看到他突出的喉结,和光滑的皮肤。
直男是这样撒娇的么?还是一幅傲骄样子。
想取笑他两句,又怕直男下不来台,于是,她促狭一笑,“想要么?我也可以去青楼再给你剪一个戴上。”
他抱紧她,“不许你调皮,我要你亲手做的。”
她嗔怪的望着他,“你是要败坏我的名声吧,我做的东西岂能拿得出手?”
“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要一个。”
“好吧,明日我就做,不过你若是嫌弃不带在身边,可别怪我再不做了。”
“放心,我一直戴着。”
他又抱了抱她,才将她松了开,“我回去了。”
她站在他背后,唤道:“以后不要是酸的你都要尝,仔细吃到酸米汤拉肚子。”
他一笑,打开房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