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审他
齐欣从宫里出来,并没回齐府,而是去了大理寺。
她坐在秦征办公的房间里等着皇上的旨意。过了有半个时辰,传旨的人终于来了,皇上下旨,齐欣作为圣玉书院的玉牌持有者与和大理寺卿徐丰、京城府尹谭岩青一同审理秦征的案子。
终于得到审案的旨意,齐欣大喜过望,她马上去请示徐丰,“徐大人,我想先看此案的资料和审问人犯。”
徐丰知道自己是监督齐欣查案的人,可是秦征又是他大理寺的人,他不想得罪这个人,于是顺水推舟,齐欣所请示的事他都准了,他乐得送个人情。
徐丰还会向齐欣道句“辛苦”,齐欣自然要谢过徐丰。
齐欣先查看案卷及证据,那是她没见过的是几封信。信上是用鞑靼人语气写给秦征的,大致意思就是说,秦征送来的城防地图很好,对鞑靼帮助很大,其他就是感激的话。
齐欣看此信时皱起眉来,她让小兰把清扬找了来,齐欣问清扬,“你仔细想想,你家大人可巡视过宾州城?”
清扬听了此言就知道齐欣看过那封信,清扬急急的道:“我家大人是巡视过一次,那也是受安广亮之约去的,之后我家大人再没去过。”
那么也就是说,秦征是去看过宾州城防的。
齐欣抬头望着焦急的清扬,“清扬,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如果你知道什么事,最好说出来,对我查案子也有用处,若是你刻意隐瞒,对谁都是不利的。”
“没有了,齐小姐。”清扬说这话时,将头一低。
齐欣见清扬不愿意说,也没再问他,让他退下后,齐欣带着小兰去刑部提审秦征。
这是秦征离开后,齐欣第一次见他了。
齐欣等在牢房外面专供审问的房间,她虽坐在椅子上,心却已乱成一团。
他怎么来得这般慢?是不是受了刑?也不知他的衣衫薄不薄,能不能耐住阴冷的牢房?
念头就像决堤的洪水,只在打开时便汹涌而下。她焦急,她担忧,她在意……
终于,脚步声从牢房里面传了出来,齐欣站起身奔到门口。但见一道白影越行越近,秦征被人带出牢房,朝她这边走了来。
虽没上了枷锁,他行走却是缓慢的。在行至近些时,齐欣的双唇紧抿了起来。
眼前的人还是他么?
只见他半垂着头,束着的长发有一缕垂至肩头,那身雪白的衣衫不再平整,也已有了褶皱。他每走的一步,都似踏在她的心上。待他站到她对面时,他抬起头,原本俊美的脸颊更显削瘦,他的视线与她的视线相撞时,他的眸子里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像是碎在天幕里的星辰,只有刹那的光辉,随即便隐没了。
一肚子的话,一腔的思念,被他转开的目光挡了住,她什么都不能说了。
只是,那忍了又忍的湿意,还是在眼角涌了出来。她忙低下头,生生将泪水逼了回去。
他走时,她在城下默默相送。他回时,她与他隔着丛棘,分隔出两个天地来。她是主审,他是犯人。这个中滋味,只有齐欣自己知道。
“大人。”他规规矩矩的唤声。
大人?
从前情意绵绵的一声声“欣儿”,已不复存在了,她不由得在袖中握紧了手指。
她指向另一边的椅子,“坐吧。”
秦征坐了下来。
刑部衙役也是懂事的人,将秦征带到后,就离开了,房间只留给了齐欣和秦征。
秦征望向齐欣,嘴唇微动,“你,好么?”
我能好么?
我会好么?
齐欣心里说着。只是,这样的话不能对他说出口。
“我很好。”齐欣扬起嘴角让他看出丝笑意来,却在笑意消散间,泪水也滑落了。
“我,要审你的案子。”齐欣说,“我也希望是由我审。”
秦征深吸口气,“你都看到案卷了?”
齐欣敛了心神,“是,我看到了,但是我还有许多疑问想问你。”
秦征没说话,只是注视着齐欣。齐欣问道:“单凭现在的证据,我觉得安广亮根本不能定了你的罪,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还有什么证据在?安广亮为何这么针对你?”
秦征垂下眼去,“就是那封信。”
齐欣根本不相信,“可是单凭一封信,如何能让人心服?比如说,你是什么时候和巴特教联系上的?他们又是如何收买的你?这些都没有一点记录,这就说不通。”
“安广亮怀疑的是在京城我就与巴特教多有来往。”
齐欣马上说道,“那更不可能了。在京城办理巴特教案子的人还有我,我没被定为通敌,为什么单凭一封信,你就被定为通敌了?而且,在京城明明是我们一道查出的巴特教,巴特教的人恨我们还来不及,如何就想收买你了?其中他们大护法的仇,难道不报了?这也说不通。还有就是,鞑靼并不等于是巴持教,我们都听格格尔说过,鞑靼分为东西两部啊。”
秦征看着齐欣,“在宾州的鞑靼族人都是巴特教。”
齐欣吃了一惊,“可是,就算是巴特教在宾州,也不能定你的罪啊。你是如何把城防图交出去的,他们总要有证据吧。秦,真的没有其他的事发生了么?”
“没有。”秦征轻轻说道。
齐欣注视秦征良久,他似乎……已与自己隔了心。
“秦。”齐欣轻声唤他,秦征将目光转向齐欣,“你没有通敌,我是相信你的。”
秦征望着齐欣,“我知道。”
走了这么一趟,他与她之间似乎能说的话只剩下只言片语了,“那么,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齐欣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着秦征说话。
秦征的长睫缓缓抬起,在看向齐欣时,睫毛遮去他眼中的光亮,“我想告诉你,辞去主审之职,最好,离我远些。”秦征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再没看她,大步走向门口,走出她的视线。
呆坐了的齐欣忽然就笑了。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等来的话。
这就是她拼了命得玉牌等回的男人。
他以为他会安慰她,会说些思念的话,会告诉她他在牢房里很好不要她惦念,还会叮嘱她办案的细节。
大概是,她高估了自己……
她还能说什么?
齐欣坐在那里不知道有多久,待她再站起时,只觉周身生寒。
站在门口的小兰轻唤声“小姐”,齐欣将手伸向小兰,只是她的手指还没碰到小兰时,身子就晃了下,小兰抬手扶住她,她却连握住小兰手的力气都没有。
小兰似乎是坐了一匹倒退着的马,那急切的呼唤声越来越小,最弹终消失在她耳畔。
就好像刚刚走远的他,离开了,真的离开了……
她是刹时感觉出累的,累得眼睛发酸,叫人想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