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恐龙现世
“鹤船长,我们还走吗?在这汪洋里我们都前行了六天了,就这样一直前行还是没有看到一点大陆的影子,食物和淡水只够坚持到明天下午了,再得不到补给我们就得永远留在大海里了。”夏鲁特不抱希望的说道。毕竟就这样与厌倦的海蓝色对看了整整六天,是谁也提不起高兴的神色。
鹤船长复姓伶舟,40来岁的样子,黑黑的脸庞带着几分坚毅,不长的胡须和偶尔略略失神的眼睛显露出他多年的沧桑。这次出海是本来为了追逐一只从未见过的海洋生物,没想到追了几天竟迷失了方向,在这茫茫的大海中,他们除了认定一个方向全速前行外,他们没得选择。
“继续前行,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伶舟鹤没有多说什么,他语气坚定,带着一份历世多年的坚定和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可质疑。
夏鲁特看了伶舟鹤一眼,摇了摇头,继续在驾驶舱中操纵着船的前行,他现在只有祈祷下一刻眼前便是一片美丽的大陆了,呵呵。
船的栏杆上趴着六七个青中年男子,他们有的目视远方,有的卷着旱烟,过了好久才深深地吸上一口,从他们的眼中看不到悲愁,只有一股莫名的孤寂与空洞,他们或许对下一刻就抵达海岸没抱希望。海鸥俯冲而下,却在靠近海平面的刹那有翻身离去……
这些都是伶舟鹤航海多年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谁没父母?谁没妻儿?源于那份对海上冒险的热爱,多少次风口浪尖,多少次死里逃生。伶舟鹤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想到了并肩一起走过的这么多次航海,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小宇,还有烟吗?给我一根。”伶舟鹤对着一个趴在栏杆的年轻小伙说道。
小宇名叫欧阳宇,是3年前加入他们航海冒险的,源于对海上刺激生活的钟爱,刚满25岁的他义无反顾的跟他们走到了一起,大大小小的上百次出行,所有船员都有了不浅的感情,那份感情,可能就是那一句“为了你们都活下去,我宁可一个人葬身大海”的泯唇一笑。
欧阳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剩下没几根的烟,然后取出一根,缓缓的向伶舟鹤走来,黑色的皮质鞋子敲打着木质地板,发出一阵沉重的“蹬,蹬,蹬”的声音。
欧阳宇走到伶舟鹤面前,递过香烟和打火机,伶舟鹤接过来,弯下腰,用手挡住海面吹来的风,把烟点上了。他深吸了一口,把打火机递还给了欧阳宇。
欧阳宇接过打火机,挨着伶舟鹤趴在栏杆上。天空阴沉沉的,没有阳光,也没下雨。
“小宇,如果回不去了你后悔吗?”伶舟鹤轻轻问道。
“不后悔。”欧阳宇低声说道,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从我选择这条路开始,我就有了回不去的准备。”
“要是能回去,我想要安静的娶妻生子,悄悄地过日子了。”四十岁年龄的伶舟鹤似乎多了一丝牵念,一份可能是这一辈子的遗憾。
欧阳宇看了一眼沧桑的伶舟鹤,没有说话。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海平面缓缓升起,所有的船员都提不起一点兴趣来欣赏这美丽的景色,或许,这就是末日的最后一次曙光吧!
船行使在蔚蓝的海面上,前方的缕缕金光洒在伶舟鹤的脸庞,伶舟鹤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谁也未曾看到两行晶莹的泪滴轻轻的从他的眼角溢出来,其实,那个比他小10岁的女孩一直在等他,他知道,却一直装着不知道,他想说出来,却没能经受住一次次航海的诱惑,这次,还能活着回去吗?伶舟鹤心中没抱一丝希望,不仅是他,所有的船员应该都没抱一点期盼吧。如果能回去,哦,不,希望她能找到一个能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幸幸福福的过完此生吧。我伶舟鹤欠你的,来世再还……
“老鹤,过来吃点东西吧。”一个满脸胡渣的高大男人对着伶舟鹤叫道。能叫他老鹤的,都是跟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伶舟鹤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痕,回身向着他们走去。
还有十来个大陆带来的干面包,五六瓶矿泉水瓶装的淡水,伶舟鹤蹲下身躯,拿起一个面包,掰下一半,吃了两口,吞了两口淡水,便走开了。不是不渴不饿,他想这个时候多吃一点少吃一点都没什么了,反正也快离开这世界了,不如再多看两眼吧。
突然,天阴沉了,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空转瞬便浓云密布。闪电与雷声充斥着这片天空。仿佛,仿佛在宣告的末世的来临。
“妈蛋,什么鬼天气!”夏鲁特自言自语骂了一句。对于开船的他来说,最担心的就是下雨了,那时,海浪滔天,船注定颠簸在暴风雨里。
狂风四起,卷动着桅杆上的旗帜猎猎作响。旗帜虽然陈旧不堪,但点点暗红仿佛在诉说着它的故事,在红尘的风浪里颠簸了这么多年,它或许真的累了,它在呜咽,在哭泣,凄凉的声音总是催人泪下,使人回想起一幕幕感伤的画面。
不到一会儿,豆大的雨滴便开始自浓云中挤出,滴落在海面,溅起的水珠弥漫成一层白雾。海浪开始躁动不安,用它那温柔的骨爪轻轻抚弄着船儿,口里念叨着一句句阴深的咒语……
雨越下越大,惊雷此起彼伏,撼动着整片天宇,“咔擦~”一道道刺眼的闪电划过苍穹,自远古而来,只为审判人间。
“鹤大哥,看来我们真的回不去了,这完全就是末世降临。”欧阳宇说道。其实,在陆地上比在海上安全多了,陆地上的雨是那种重楼烟雨的美好画面,在陆地上你永远体会不到海上狂风暴雨里的命悬一线。
伶舟鹤走过去,给了欧阳宇一个重重的拥抱。在船的颠簸里,雨的倾泻里,累的呼声里,谁也无法撼动他们的身躯,放开的刹那,欧阳宇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海浪一波接一波的涌来,船的倾斜超过了四十五度,船舱里的东西左滚右滚。
“鹤船长,风浪太大,船已经无法继续前行。”夏鲁特在驾驶舱里说道,声音带着些许紧迫和断断续续。船员们都抓紧了栏杆,因为他们已经无法站稳自己的身体了。
“老夏,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伶舟鹤刚一说完,便大叫,“不!”夏鲁特在船的颠簸中,头部狠狠地撞击在驾驶舱里,伶舟鹤强忍着不呕吐,因为那头,那头已经撞裂,红与白交织着。
“老夏!”
“夏鲁特!”
船员们都大声呼喊,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不甘,和对这片天空的憾恨。
船颠簸在浪潮里,海浪已经开始一次次的涌进船内,伶舟鹤的手握着栏杆青筋突兀,他咬着牙,与命运的车轮坐着抗争。
“鹤船长,我们,我们快坚持不住了!”旁边的一个船员焦急的说道。这么多天的没吃饱饭,他们早就觉得心里发慌,没有必须的营养物质摄入,他们能坚持这么久已经不容易了。
伶舟鹤刚想说什么,船一阵猛烈颠簸,两个船员被卷下了大海。
“啊!”伶舟鹤仰天嚎叫。但他的声音与此刻震耳欲聋的雷声与海浪声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
“轰!”又是一道深紫色的巨大闪电落下,把伶舟鹤与剩下四个船员的脸映得苍白。没有生的希望,他们只是在坐着没用的挣扎。很多时候,和命运相比人就是这么渺小,脆弱不堪,或许只是在你不经意间,上天便剥夺了属于你的一切。浓云不停的涌动着,似乎有什么逆天生灵出世一般,又放佛某个大人物在主宰着一切,天地万物,弹指间。
终于,一波猛烈的浪潮向伶舟鹤和欧阳宇他们五个人袭来。“不!”海浪重重的拍下,桅杆断裂,船儿粉碎,化作一块块最初的木板,四散而去。然而,在掉进汪洋的刹那,伶舟鹤放佛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声音,似龙吟,却又不是,整耳欲聋,略带着几分来自远古的苍凉与欣喜,声音之大,放佛可以碎裂苍穹。他撇头的瞬间,看到了洗头巨大的碧绿怪物,它震动长着两翼,自浓云中显现出形体,有些像远古的恐龙——翼龙。紧接着,便是更多的龙啸声……
来不及震惊所看到的一切,伶舟鹤被凶猛的浪潮吞没,或许,从第一次出海的那刻就已注定,此生必定葬身大海。
伶舟鹤没能看的,一只只恐龙自浓云中飞出,遍布着整片天宇,他们都朝着一个方向飞去——世界的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