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哪个二愣子卖的米？！
长安城。
长安的东西两市，距离是特别特别远，没车的话你想横跨这两个地方，一天完全不可能。
而黑市呢，黑市自然会在一个稍微隐蔽的民坊里，而且来来往往走动的人，除了大唐本地人，还有不少是外族来的，胡姬也有很多。
这也能算是长安的一大盛况，这是一个空前的王朝，外邦皆是膜拜，繁荣无比，黑市虽然上不了台面，但也能在侧面反映些许大唐繁华的风情。
小显他们也就揣着二两金子出来而已，毕竟他们是乞丐，放太多反而显得可疑，而且被抓的可能性超级高。
“那啥，掌柜的，你们这儿，米，怎么卖啊？”
小显的形象肥嘟嘟的，其实只要稍加打扮一下，就跟土豪没啥两样，可是终归是乞丐装扮安全接地气些，可是人家可是黑市老板啊，就这么转眸上下看了几眼，满是不屑。
“带了多少贯钱来啊？”
“额……”小显看了眼旁边俩小弟，然后又左顾右盼地，探着脑袋问那掌柜，“我就想问哈……”他伸出指头，竖了个“1”，轻声道，“一两金子，给多少米？”
一听到金子，掌柜的眉头都飞起来了，又上下看着他们几眼，“就你们？还金子？这年头金子那么好偷吗？”
小显尴尬地笑了笑，“这，不好说吧……”
掌柜的瞟眼，不屑道，“嗯，这一两金子吧，就二十担，没啥问题。”
一听到有二十担，大伙儿都高兴得，可是小显却觉得哪里不太对，便问道，“可是，现在市面上，不止吧。”
掌柜的瞬间黑脸，“我说兄弟，这儿是黑市啊，你以为是什么正经地儿？我们不需要吃饭啊？市面上的好，你咋不去市面上啊？”
小显一脸无奈，看了两眼，无奈把那一两金子掏了出来。
看到他们真的有金子，掌柜的是瞬间双眼发亮，“哎哟，还真有？拿来我看看来。”
小显很是不舍地把金子递给他，但是人家兴高采烈接过手，小显却死死拽着不放，还是人家使了吃奶的力气才好不容易抢过来。
“这就对了嘛，要买米，好歹大方点嘛。”那掌柜直接上嘴，“哎哟可真硬，嗯，勉强可以。”然后他往下一看，双眼顿时是放光，然后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小显，“好小子，厉害啊。”
小显看了小弟一眼，也是很懵。
“这可是官家的东西啊，这你都能偷出来？”
小显把眼睛看向了别处，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怕说多错多。
“嗯，可以，可以，这小子有点胆量，那勉强，我再送你一斗米，如何？”
这乍一听是掌柜的善心大发，小弟们也高兴得不行，还一直打着小显身上的肉，可是小显丝毫不领情，或许是因为跟着潮汐久了，也知道精打细算，只是在黑市，说不上什么话而已。
“你少废话了，快点把米给我们！”
掌柜的无谓地点了点头，“你自己来点吧。”
点清了米，又好不容易把米给运到城隍庙之后，等了一晚上，潮汐来了。
潮汐看着眼前的米，乍一看是很多，可是他瞟向小显的眼神，可谓是凛冽又透着杀气。
“黑市说，一两金子，二十担？”潮汐咬牙问道。
小显怂萌怂萌地点了点头，“还，还说我，有胆识，就多送了一，一斗。”
潮汐那不爽的嘴角已经要翘天上去了，眼睛一瞪，喊道，“你家个耶耶的！！你小子咋不把你自己拿去多换几斗米呢？！”
“哎哎哎潮汐，别发脾气嘛，这胖子也是为了大家的生计啊，米是最重要的，你先甭管多少，运去四合院要紧啊。”庄妥立马上前拉住潮汐，以防这人瞬间发疯，那可是谁都拉不住的。
潮汐猛地甩开庄妥，“你不知道？一两金子二十担？他抢呢？足足被削了正常的一半好吗？！你家个耶耶的，你说三十五担，再不济三十担那也勉强啊，二十担？他怎么不自己去劫官银呢？！”
小显他们都在尽力躲避潮汐的口水，但是却都不敢乱动，生怕被潮汐揍。
而庄妥其实也不太敢靠近这位小祖宗，这个时候明显是气头上啊，这魏潮汐什么都好，就是绝对不会让别人占了她的便宜，否则对方就是一个惨字了得啊。
“你跟哪个二愣子买的？我去找他去！耶耶的，真是，还有没有理了？人家能卖三十，他为什么不能？欺负你们几个是乞丐吗？！”
“哎哎，好了，行了，祖宗，咱消气了好吗？”庄妥拉着潮汐，“把米送去四合院先吧，放这儿久了有老鼠的。”
潮汐也呼了很大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潮汐，我只花了一两而已，剩下这个，我没有动过。”小显把另外一两颤颤巍巍地递给了潮汐。
潮汐看他很害怕的样子，就算真的有气，也只是一时的而已，也没有想要拿过那两金子，直接拍了拍小显的肩膀，“你干嘛？这样搞得我像是哪方恶霸似的，我可没那架子。”
小显抬眸看她，笑着点了点头，憨憨的，很是可爱。
他其实也不是怕，应该是敬畏吧，只是潮汐没看得很深入。
“兄弟们先把米搬去四合院吧，最近天黑了就全部躲起来，不要被武侯抓到知道吗？”
“明白明白！”
大家风风火火，但是却也不敢太过光明正大，都是分批运的，而且尽量走一些小道，绕过别人家的民坊。
可是不曾想，去黑市转悠可不是潮汐他们的专职，人家衙门的弟兄也是会经常到那边探查。
偏生让眼尖的砚之看到了刚才那米庄掌柜手里把玩着那明晃晃的官银。
砚之的眼神极其犀利，在瞟到的一瞬间，立马飞奔过去，抓住掌柜的手，然后把他手里的金子琢磨了两下，瞟起他那弧度非常好看的眼睛，冷言问道，“这金子，哪儿来的？”
掌柜的看砚之充满杀意的眼神，他那装束一看就知道是官府当差的，还拿着剑在身上，瞬间喉咙没忍住滚动了下。
然后笑呵呵道，“呵呵呵，官，官爷，这，这也是小人做生意赚来的钱啊，没偷，没抢哦。”
砚之的手霎时发力，握得更紧了。
“啊啊啊！！疼疼疼！！”
“我问你，哪儿来的？谁给的？老实说出来。”
“是，是一群乞丐，是乞丐！是他们拿来的，买走了二十担大米！我，我还送了他们一斗呢！！”
“什么乞丐？”
“一，一个胖子，和俩瘦子！”
说罢，砚之才放开了他，然后把他手里的金子抢了过去，“这是官银，不容许私自受用，没收！”
“啊？啊？！喂官爷！这，这可是小的那二十担大米啊！！！”
可是任由他喊破喉咙，砚之都已经拿着金子走远了，头都不带回。
“程捕头！怎么回事儿？”
砚之拿着金子琢磨了两下，眼神凛冽，阴骘道，“说是几个乞丐拿着这金子去买米，想必他们也是知道这银子来路非同一般，不敢去正常的市面上使用才来的黑市，你们分头去看看，到底昨日，什么乞丐运了二十担大米，又去了哪里？”
“是！！”
大家分散去执案，而砚之的眼神看着金子，似乎要把它给穿出个洞似的。
“到底是谁？那么大能耐？”
猛地一下，潮汐在城隍庙打了个超级大的喷嚏，那头发上的苍蝇瞬间都飞没了。
“哇，你受寒啦？”庄妥拍了拍她的背，问道。
潮汐只是擦了擦鼻子摇头，“不知道，应该是我阿耶在骂我吧，没事儿。”
庄妥的眼睛顿时扭曲成了个三角眼，“魏公也未免太倒霉了？你这是什么事儿都往他身上推？”
“不然呢？我觉得我人还挺好的，应该很少结仇才对啊，除了我阿耶，还有谁在骂我？”她想了想，定神看向了庄妥，眼神微眯问道，“难不成是你？在心里咒我？”
“喂喂喂，这话可不能乱说！谁敢骂您这小祖宗？”
“这还差不多。”
庄妥撇嘴，还真敢说自己仇家不多？你这么多年在外面干的事情哪件说出来都能给你唤醒仇家的记忆，怎么脸皮能比墙还厚呢？
“潮汐！！潮汐！！”忽然，小显跑了进来。
潮汐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瞧着人跑进来了，一下子起身，“是不是都安全送达了？那我可就回去了哈，这天儿也不早了。”她笑着拍了拍小显的肩膀，抬脚就想走。
“不，不是啊，是外边儿，外边儿到处都是官府在抓人啊，我害怕。”
“哈？官府？”
“是啊是啊，忽然增派了很多，黑市那边的眼线小弟来话了，说是，咱那买米的一两金子，被收回去了！”
潮汐颦眉看了眼庄妥，感觉事情不太妙。
“那你们有没有被发现？”
小显摇头，“这个倒是没有，只是照他们这个趋势，我们被查出来，也是迟早啊。”
“不，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还是有转机的！”可是转念一想，那可是官府，潮汐的气势立马又弱了下来，“你家个耶耶的！！早知道就不花那一两金子了！！”
“那不然，咱偷偷地，把这箱金子，给，还回去？”
潮汐看着庄妥，一脸不可置信，“耶耶的，你开玩笑？还回去？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还要冒着被抓的风险？我可不干。”
“哎，有个小道消息。”忽然小显举手小道。
“说！”潮汐和庄妥几乎同时。
“呵呵呵，就是，官银，其实，还有第二批……”
“你说什么？！”
（小知识）
安史之乱前，百两黄金可以买四万斗大米，也就是一百七十吨，安史之乱后直接急速缩减了十倍，只能买个四千斗，也就是十七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