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填坑
看着殷清娴身上洗得泛白的旧袄子，殷清宸找了件自己没穿过的衣服，借口自己穿着不合身，给她换上了。
“这样多漂亮啊，以前你……”殷清漪差点说漏了嘴，殷清娴一个劲给她眨眼。
殷清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不舍得脱下来，姐姐的身量比她宽，她穿姐姐的旧衣服根本不合身，但殷清宸身量跟她差不多，就合身多了。
考虑再三，又怕回去挨骂，殷清娴支支吾吾：“还是算了吧，我怕……”
“什么算了吧，宸妹妹穿着不合身送你了，而你又刚好穿着合身，怎么就不能要了。你怕什么，谁想要也得穿得下才行，这可不是首饰，大点小点都能戴。”殷清漪不乐意了。
“就是，衣服不是别的，你看，就跟给姐姐量身定做的一样，你就放心穿着吧。”殷清宸宽慰她。
“你这样没主见，以后到了婆家也会被人欺负，好妹妹，我知道你心善，可心善不代表好欺负。”殷清漪道。她比清娴只大几个月，喜欢以姐姐的身份自居。
“那就谢谢宸妹妹了。”殷清娴终于下定了决心。最主要那句以后去了婆家也会被欺负刺激了她，她还想着等将来嫁人了就脱离苦海了，要是继续被欺负她想都不敢想了。
殷清宸也没想到，她一时的好心竟给殷清娴带来了麻烦，殷清娴因顶嘴被二太太打了，关在屋里不许出来。
第二天殷清宸这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一个身形健壮的年轻男子对着外面的阿云横眉竖眼。
“你就是那个从乡下来的丫头？”男子警告道，“我告诉你，以后离我妹妹远点。”
“这位少爷，请问您找哪位？”正在做针线的阿云一头雾水，趁着太阳好，她带了针线活儿出来晒太阳，她惹谁了？
“他肯定是找我的。”殷清宸听到后从屋里出来了。大房没有这么大的儿子，二房清娴有三个哥哥，看年龄应该是三哥，殷士杰。
殷家这么多名字，她其实是记不住的，但因为跟清娴有来往，特地又关注了一下二房的人。
殷士杰一愣！她的丫鬟打扮的都跟小姐差不多，她更是仪态不俗，哪里象个乡下丫头。
殷士杰脸上挂不住了，一个乡下来的都能这么阔绰，他那来自京城的优越感瞬间被碾得粉碎。
“就是你带坏了我妹妹。”殷士杰话锋一转，“殷家的子女当知书达礼，尊敬长辈，不象你们乡下那样没有规矩。”
“知书达礼的大少爷，你不请自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在这里随便教训别人，殷家的家教就是这样吗？”殷清宸反问，
“如果我没猜错，你妹妹就是清娴姐姐，我跟她只来往过两次，而且清漪姐姐也在，什么叫我带坏了她？”
“我妹妹从前最是乖巧温顺，自从你来了，她就开始顶撞我母亲，惹我母亲生气，不是你从中挑拨，还会是谁！”殷士杰强词夺理，“别在这装模做样，觉得我妹妹老实可欺。”
阿彩在屋里气得直跺脚，可没有小姐的吩咐她不敢轻举妄动。
“清娴姐姐又不是玩偶，可以任人摆布，她有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吗？你敢说你就没有顶撞过父亲母亲，对他们一直百依百顺吗？”殷清宸直视着他，继续道，
“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却非要强加于人。温顺？我看是被你们欺压惯了，惧怕你们而已。
你喜欢颠倒黑白我管不了，但你堂堂七尺男儿跑到别人的院子里，非要欺负一个弱女子，传出去，殷家可真有面子。”
看到被欺压的殷清娴，她就想起自己上一世的悲剧。
殷清宸上一世活得就像玩偶，被人控制，任人摆布，舅舅卖了她，父亲不愿认她，庆王骗了她，相依为命的师傅放弃了她，她感觉自己来世上走这一遭，就是个错误。
心里的恨只能先埋在心底，她现在羽翼未丰，等她在京城站稳脚跟，才有能力与庆王抗衡。
“你别在这妖言惑众，只要你不招惹我妹妹我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你给我记住。”殷士杰朝殷清宸亮了亮拳头示威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云继续手里的活计，心想，殷家没几个正常的。
史嬷嬷这边听到消息，赶紧去跟老太太汇报：“老太太，杰哥儿跑去四房闹去了，他可是连刀子都敢动的，用不用派人去拦住啊。”
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串珠子盘着，正在闭目养神，纹丝不动地道：“连一个莽夫都应付不了，嫁到那边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管她干什么，反正都是个死。”
据可靠的消息，那个瘸腿的少爷脾气古怪，哪年都得杖毙几个丫头，这样的人家谁敢招惹。要不是那边许了老四前程，老太太也不会同意让宸姐儿嫁过去。
史嬷嬷皱眉退到一边，小声问：“那边的少爷不是要亲自相看吗，这人都来了，怎么那边反而没动静了。”
要是相看不上，是不是就不用嫁了？史嬷嬷在想，要不要私下跟殷清宸知会一声，这么标志的姑娘，真不忍心看她往火坑里跳。
可她怎么敢呢，老太太人精一样，要是被发现了，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前几天就病了，一直没好。”老太太手顿了一下，“之前一直好好的，怎么宸姐儿一来他就病了，会不会……”
老太太没有继续说下去，宸姐儿八字早就找人批算过，都说是富贵命，没有提到什么相克之类的，是不是再找高人重新算一算。
晋王府里，夏铭展趴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就是不下床，伤好了也不下来，秦子晏什么时候回来，他就什么时候下来。
他要让秦子晏帮他证明，他这次去云疆没有惹事。
鸿飞过来请示：“主子，药可以停了吧，那斯整天闷在屋里缺乏锻炼，我怕他体弱受不了，万一……”
“他体弱？他体弱还能打死那么多人，我不过给他点教训，你怕什么，你这是替天行道。”夏铭展振振有词，接着问，“那个礼部郎中看到信了吗？”
“当然，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他吓得胡子都跟着哆嗦，烧都来不及，直接把信吃了。”鸿飞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就两天后停药吧。”夏铭展说完心虚的要命，要是殷姑娘知道自己把她的婚事给毁了，会不会怪他呢。
可他实在查不出到底什么原因，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一个不光身残，脑子也残的人。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给她搅黄了再说。
再说，那个礼部郎中也不是什么清正廉洁的好官，他就随手一查就能查出足以让他丢官的腌臜事儿，他那个儿子更是个草菅人命的货色，他只是替她防患于未然，省得日后后悔。
殷姑娘尚且年幼，虽然她人小鬼大，少年老成，听阿彩说她过了年才十四呢，这京城有的是青年才俊，比如夏铭展自己，她何愁自己嫁不出呢。
殷清宸正纳闷呢，她都进京半个多月了，殷劭志那边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是她让老唐给殷劭志挖的坑，殷劭志急着想往上爬，礼部郎中急着给儿子找媳妇，老唐不过把话传给了他们的小厮，他们的小厮又传给了自己的主子，然后他们就一拍即合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殷劭志不会介绍自己的侄女过去，在老唐的提醒下，他当然就会想起自己先头那位的女儿，而且那个女儿养在乡下好拿捏，所以他立马写信给休宁，让殷清宸进京。
殷清宸算是自己给自己也挖了个坑，不过这坑好填，她上一世在庆王府知道太多官员之间的私密事儿，随便拎一件出来，对方就得乖乖的放弃这门婚事。
她还等着填坑呢，等了几天没动静，索性就顺其自然了，她得出去逛逛，顺便看看自己的铺子进行的怎样了。
她当然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觉，她的坑有人已经帮她填好了。
殷清宸这次是带阿云出去的，老唐那里忙得热火朝天的，说是赶在大雪之前开业，利用年前年后这段时间先把名声打出去，以后生意就走上正轨了。
她看了一下工匠们做出来的样品，虽手法欠缺不够精致，倒也说的过去，这里交给老唐她很放心，她琢磨着是不是该回去多画点新样子，毕竟她是以样式取胜。
她跟阿云去买了些丝线，又买了一批绫，是为清娴买的，她绣活儿做的好。殷清宸想过了，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她要教清娴学会赚钱，有钱了就硬气了，才不会一直受欺压。
俩人买买买，手里都提了不少东西，还觉得不够。往回走的路上，突然冲出五六个半大小子，最大的也超不过二十，小的也就十二三岁。
“你就是从乡下来的，殷家的那个私生女？”领头的小眼睛男子问。
“胡说什么呢你。”阿云瞪了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