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正题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该给你的时候自然会给你，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别给我出去惹祸，待嫁就行了。”老太太沉下脸，咄咄逼人，“行了，你出去吧。”
“其它的我不管，我母亲的嫁妆现在就要交给我来打理，待嫁女学掌家，不是合情合理的吗。”殷清宸毫不退让。
“反了你了！”老太太气极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当我不知道啊，你花钱如流水，是不是你外家给你的银子都让你挥霍一空了，现在就打起你母亲嫁妆的主意了，”
“随您怎么想，女儿继承母亲的嫁妆天经地义，就是上了公堂我也有理有据。”殷清宸坐直了身子，“我可是在乡下长大的，就死认一个理字。”
“来人哪，把她给我关到祠堂里去。”老太太一声令下，又冲进来两个婆子。
殷家分家后，二房这边单独弄了个小祠堂，供奉先祖。
殷清宸使了个眼色，阿彩挡在她前面只管防守，连同屋里的四个婆子一起也近不了殷清宸的身。
“祖母！您着什么急啊，还有一笔账没跟您算呢。”殷清宸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两岁您就把我扔在休宁，我这一年到头的吃喝拉撒不用钱啊，您可是一两银子都没送过呢。
先不谈衣裳首饰，请先生教养嬷嬷，每年的节日生辰礼。就按最少的，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算，十一年一共两千六百四十两，加上我来京城的路费，凑个整，三千两！”
“小畜生，你娘死的时候就该直接溺死你！”老太太气得直哆嗦，“三千两，亏你也开的了口，你当你是千金大小姐呢，你给我滚！”
她那个丫头力气大，四个婆子都近不了她的身，老太太干着急也没办法。
殷家只是仗着宅子大，又不是真的高门大户，养不起那么多家丁，老太太手里能用的也没几个人。
“我父亲在礼部也是个八品的官，我当然是名正言顺的千金大小姐。您年纪一把了还口无遮拦的，这要是传出去，我的父亲怎么在官场上混啊！”殷清宸悠悠地道，
“礼部郎中的儿子草菅人命，礼部郎中贿赂京城县丞草草了案，对了，老太爷好像也参与其中。礼部郎中身上可不止这一件腌臜事儿，他好像是我父亲的上司，我父亲会不会也受影响呢？”
别看殷家人多，出息的真没几个，殷劭志这个八品官还算好的了，其他几房有的当衙役，有的做幕僚，有的才刚中了秀才。
殷老太太不会平白无故的看重谁，只能矬子里拔将军，暂时将殷家的希望寄托在殷劭志身上了。
“你不就是想要你母亲的嫁妆吗，回头我让人给你整理出来。”老太太恨得咬牙，指甲掐进手心的肉里都不觉得疼。
好了，回到正题，殷清宸道：“那个不急，当下最要紧的是去贺舅舅乔迁之喜，我一个外甥女单独过去总不太好，毕竟那是外家，您看……”
“我自会安排下去！”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做出让步。
真真小瞧了这丫头，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能耐。那又怎么样，她是女儿身，能耐再大也得嫁人。
“那就谢过祖母了。”殷清宸起身带着阿彩回去了，目的达到了，这里她一刻都不想多呆。
殷老太太急忙下令封口，这屋里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准传出去。
张氏性子绵软，生的女儿倒恰恰相反。不是她养大的孩子，她心里没底，老太爷和儿子的前程重要，她受点委屈也就受了。
老太太狠狠地想，走着瞧，那小畜生早晚会落到她的手里，早晚她会惩治她。
晋王府里，每天都会传来不同的消息，夏铭展派了暗卫去盯着，内宅的事儿他不知道，外面的事儿他却一清二楚。
她差点被打劫了，她的丫鬟教卖肉饼的婆子做肉饼，只因那婆子好心提醒过她。
“居然有人敢打劫她。”夏铭展哈哈笑道，“改天尝尝她那丫鬟做的肉饼。”
“主子，要不要给那几个人一点教训。”鸿飞趁机问。
“不准掺和，让她自己玩，等她玩够了再说。”夏铭展瞪了他一眼。那丫头警惕性高着呢，不能露出马脚，否则暗卫就被她打回来了，那他还怎么得到她的消息。
她舅舅搬新家了，她的铺子要开张了，铺子叫珍玉坊门口贴着告示：珠钗，买两支送绫帕一个。
“那不是要亏死了，绫帕怎么也要一两银子一个呢。”夏铭展皱眉思索。
“主子，您看好了，开业头三天，只选吉利数送，两支珠钗花六两六才送。”鸿飞解释道，“赔钱是不会的，就是利润可能会低点，这也是新店为了打个名声吗。”
“你找人帮我买几对回来，送给母亲，还有嫂嫂们。”夏铭展点点头赞成。
您干嘛不亲自去呢，您背后做的这些，您又不让说，殷姑娘怎么会知道。
“秦小将军那边来递来的消息，说顶多再半个月就到京城了。”鸿飞汇报。
“他怎么这么慢，还要半个月，我都快要憋死了。”夏铭展抓狂。
他好不容易在人家姑娘那里树立的光辉形象，不能就这样被老四破坏了，只有秦子晏来为他正名，他才有脸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家姑娘面前。
最主要他坏了人家的婚事，心虚，总怕殷姑娘会察觉到什么，等风声过了，秦子晏回来了，再去找她不迟，就算他从前臭名昭著，可他已经改邪归正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张老爷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同乡会馆里来了几个，王员外的亲戚来了两个，殷家是大老爷和大太太陪殷清宸一起去的，清漪肯定是要跟着的。
尽管人不多，也阻挡不了张老爷的热情，席面精致，各色吃食齐全，还备了彩头，所有宾客都玩得不亦乐乎。
殷清宸对他早就不恨了，虽然他一时的过错曾毁了她的一生，但老天不是又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吗，本想来了京城给他个教训，看在他上次偷偷给她银票的份上，算了吧。
珍玉坊开张这天，殷清宸在对面的茶棚里看了会儿，算不上红火，也亏不了本。
看的人多，买的人少，毕竟这里是平民聚集的地方，虽然最贵的也不到十两，可对她们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反倒第二天买的人就陆续多起来，听她们议论说：“送的帕子还以为就是庙会上几文钱一个的，没想到会这么好，这帕子也就是在西市，放到东市至少二两银子一个。”
感情买她的首饰是冲着帕子来的，好吧，下次就买帕子送首饰得了，甭管怎么卖的，只要卖出去就行了。
平民里面也有小资，花几两银子买首饰是没问题的，问题还是出在做工上。首饰的样式没问题，但做工跟帕子比就差了一截，毕竟清娴的绣工了的。
问题这手艺好的大师傅不好找啊，等等，殷清宸灵光一现，东市上有家首饰铺子，倒是可以合作一下。
上一世，殷清宸比现在晚一年进京，正好春暖花开，师傅派人带她出去逛逛，路过东市那家首饰铺子，那时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
庆王府的下人告诉她，庆王妃还去买过几次首饰呢，去年冬至那天也不知怎的就着火了，连着后院都烧了，天干物燥的火势差点蔓延，幸好周围的邻居帮忙救火，火是扑灭了，人却没救回来，可惜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殷清宸决定了，不管能不能借到大师傅，这火她是救定了，算算离冬至也就半个月了。
在舅舅那住了几天，铺子也走上正轨了，虽赚不了多少钱，能保本她就很满足了。
回殷家前，她把自己的行礼雇车拉到车轮胡同，她之前让老唐在京城置办的小宅子里，老唐一直住这儿，收拾的很干净。
值钱的物件都锁好了，只拿了些衣物之类的，准备带回殷家。
她还得回到殷家，她还惦记着那桩婚事呢，反正敌不动我不动，那边要是主动放弃了，就省得她出手了。
路上她又买了绫和丝线，回去后，把赚到的钱一起交给了殷清娴。
“怎么这么多啊！”殷清娴吃惊地道。从前她累死累活一个月也赚不了三两，这才不到半个月，就给了她五两银子。
“这还多啊，刚开始不赚钱，等名声出去了会更多的。”殷清宸叮嘱她道，“千万不能让人知道，等你一举成名了，就扬眉吐气了，先忍耐一段时间。”
“什么？我？”殷清娴感到不可思议，能赚点小钱她就很满足了，其它的都没想过。
“相信我，你行的。”殷清宸肯定地道，“对了，这次就别绣帕子了，绣一些绣屏，摆着好看的那种，回头我给你样子，我要考虑不周的地方，你自己看着修改，只要好看就行。”
殷清宸是想，过半个月要是能借来大师傅，那珍玉坊也要升级了，卖帕子才赚几个钱，要长远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