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姑娘也是性情中人
“人在做，天在看。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老天爷都看在眼里。”露梅将绿豆糕往桌上一放，用手帕擦擦手，又嬉笑着附上尹长川的肩膀。
“看来公子很喜欢那凤小姐，她确实长得有几分姿色，不过可惜了，她爹娘为了钱干了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她也被牵连了，公子还是早些忘了她吧！”
终于讲到正题上了，路林溪本一直在旁看热闹，现在终于有了眉目，她自然不会放过，她一脸好奇地道：“什么缺德事啊？姑娘是有所不知，我这哥哥就是一根筋，若是不说清楚，他不会死心的。”
看她这么好奇，露梅更来了兴致，她压低声音道：“前几日冤魂索命的事传开了，年轻姑娘人人自危，生怕这事落在自己身上，我们这楼里也有几个打杂的小丫头，都是处子，于是都怕得不行，也不敢出来做事了。好在掌柜的出来安抚了他们，大家这才知道这冤魂也不是随意挑人下手的。”
路林溪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她给露梅倒了一杯茶，“你是说这冤魂针对的就是那几家人？那他们到底造了什么孽，会闹得现在这样家破人亡？杀人放火还是谋财害命？”
露梅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才道：“要说这件事，就要从两年前说起。”
“你慢慢说。”路林溪把糕点端在露梅面前。
露梅见她这么客气，自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掌柜的没有明说，但他提到了两年前一桩奸污案，大家便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奸污案？”路林溪和尹长川同时看向对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露梅没注意他们的眼神，自顾自地道：“两年前，城东张霞被人玷污，受了刺激，上吊自杀了，之后官府便抓了她家隔壁的杨涛，并入了罪，杨涛最后被砍头了。”
尹长川剑眉微蹙，“杨涛被入罪，当中有冤？”
露梅娇媚一笑，“有没有冤我不敢说，毕竟官府当时判他有罪，不过那些指正他的人可一夜暴富了。”
路林溪从她的话里听出了酸溜溜的感觉，她试探着问：“你是说那个案子的人证收了钱，撒了谎？”
“我可没这么说！”露梅扭头看向一楼大堂，那里除了喝茶聊天的客人，还有端茶送水的小厮和唱曲陪聊的姑娘。
她感慨道：“虽然做我们这行的，名声不好，但至少我们都是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绝不会为了一己私利，陷害他人。”
她的话再明显不过，路林溪知道这方面已问不出什么，于是转移了话题，“露梅姑娘说的在理，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俯仰无愧于天地，至于别人的闲言碎语，不必在意。”
露梅收回目光，看向路林溪时眼里已多了一丝欣喜，“姑娘也是性情中人。”
路林溪甜甜一笑，提起茶壶给露梅续了一杯茶，“看来我哥哥与那凤岭是无缘了，哎，这女子啊！一直以来就势弱，那张霞受了屈辱只能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当真让人唏嘘。只是可怜了她的父母，一定很伤心吧？”
“谁说不是呢！”露梅抿了口茶，“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娘自然受不了，辛辛苦苦将女儿养大，就这么被人糟蹋了。要不是有她未婚夫在旁照顾，她那老娘怕是会随她而去。”
“张霞有未婚夫？”尹长川将话头接了过去。
露梅一愣，“公子为何这么激动？”
尹长川自知失态了，他平时办案时问供词都是直截了当的，现在这般拐弯抹角，他还真不习惯，现在想敷衍，又一时不知如何说，憋的脸都红了。
路林溪发觉了他的窘迫，她赶紧打圆场，“我这个哥哥最是深情，他与那张霞的未婚夫也算同病相怜，喜欢的人香消玉殒，活着的人便要痛苦地活着。他难免有些激动。”
“哦！”露梅一副她懂了的表情，笑道：“公子也是多情之人啊！”
被她一夸，尹长川更加不好意思了。
路林溪也“咯咯”笑出了声，“我这哥哥脸皮薄，让露梅姐姐见笑了。”
她这称呼一变，露梅瞬间觉得受宠若惊，这平日里男子来了这里是为了寻欢作乐，自然对她们笑脸相待，这姑娘来了，一般都对她们横眉竖目，觉得她们丢了女人的脸，没想到这姑娘不是一般人。
她便更想好好安慰身边的公子了，她再次靠向尹长川，“公子你也不必太忧伤，这世间的情啊，纵使深入骨髓，也熬不过时间，就像那张霞的未婚夫，不也在年初娶了妻，现在与她娘子也是琴瑟和鸣，夫妻情深。”
“张霞的未婚夫成亲了？”路林溪有些惊讶，不过想想大哥昨夜说的话，鬼面狐出现时是没有脑袋的，那应该就是杨涛的“鬼魂”作祟，或者说凶手是为杨涛鸣冤才对。
她立即换上一副笑脸，“我相信哥哥也能像他一样，快些忘了那凤玲姑娘，毕竟她的父母造了孽，要是可以，真想帮那个含冤而死的少年照顾一下他的家人。”
“姑娘你真是心善。”露梅欣赏地看着她，“不过可惜了，那杨涛没有家人了。”
“怎么会？”尹长川和路林溪同时问了出来。
露梅也是一脸惋惜，“杨涛本来有个妹子，两人相依为命，没想到杨涛犯了奸污罪，他被杀头后，他的妹子自然也是众人唾弃的对象，这丰阳镇她是待不下去了，所以后来就偷偷搬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哎！真是可怜啊！”路林溪一声叹息，眼中已有了晶莹的泪花，“没想到这背后竟有这么悲伤的故事，想来想去，全怪那奸污张霞之人，该不得好死的是他。”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尹长川和露梅皆看得一愣。
露梅也时常遇到在这里诉苦的客人，所以随身携带了崭新的香巾，见路林溪如此，她赶紧拿出手帕来帮她擦拭眼角溢出的泪花，“姑娘莫要难过，既然其他人都遭到报应了，那冤魂定不会放过他的。”
“露梅姐姐说的是。”这香巾香气扑鼻，路林溪伸手将香巾拿过来，“姐姐可知那玷污张霞的真凶是谁？”
露梅一愣，接着打着哈哈，笑道：“哎，这个我哪知道啊！掌柜是精明之人，他怎么会告诉我们那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