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听雨阁(二）

　　老人扎紧腰带，迈步走出去，动作似乎很慢，但速度却快得很，毛无谓赶紧认真跟上。

　　走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个山谷，在山谷里面有一片阁楼，正中有块牌匾上写着三个字：听雨阁。

　　毛无谓心有余悸地回头看看，道：“不知这竹林是什么阵法，晚辈怎么看不出一点阵法的痕迹。”

　　老人道：“既是阵法自有破解之法，无阵无法才没有破解之法。”

　　毛无谓道：“前辈是说这片竹林并没有什么阵法。”

　　老人道：“没错，只是一片自然生长的竹子。”

　　这倒出乎了毛无谓的意料，但想来竹子生生不息，每年都长出很多的竹笋，有如此规模自然不是难事，借自然之手当然好过刻意的布置，毛无谓有感而发，说道：“可惜武学一途却没有这种自然给予的造化。”

　　老人轻轻一笑，似是对毛无谓的话不以为然，道：“若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自能走出这片竹林。”

　　毛无谓想想道：“前辈是说，博览天下武功，自可成为高手。”

　　老人明显没这层意思，所以想了想才道：“一个人如果不太笨的话，靠着勤奋苦学自可成为高手，却未必能成为一流高手。”

　　“那怎么才能更进一步，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毛无谓继续追问，抛出的想法却是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

　　老人果然想都没想就否定道：“这样只怕所得更有限。”

　　“那前辈以为当如何。”毛无谓一副抛砖引玉的样子。

　　老人又想想，才说道：“纵观江湖各代风华人物，无不推陈出新自成一家。”

　　“但是呢。”

　　老人道：“但是他们也只是一代之风华人物而已，而且也不能无敌于天下。”

　　“更在他们之上的呢。”

　　“自然是一身修为如山岳汪洋，数代之人尽在其身影之下超脱不出，这种人自然也不需要太多，几代也出不了一个。”

　　毛无谓被说的心潮起伏，终于忍不住自顾道：“不知我怎么样。”

　　老人不理会毛无谓自恋的想法，轻轻叹了口气，道：“没有上天的那点眷顾，穷尽一生也终是不可及，红尘诱惑也太多，处处是陷阱。”

　　毛无谓看看老人，道：“不知前辈能否告知名讳。”

　　老人又叹了口气，这次多了些沉寂，道：“我的名字自己都忘了，前尘往事已成云烟。”

　　人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之所以不愿说当是不愿因此忆起过往，毛无谓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但他没有道歉，有些时候礼貌其实是很无礼的事。

　　老人还是继续说道：“我七岁学剑，二十大成，三十可纵横江湖，我本以为我可以的，可是红尘万丈啊。”老人想来经历颇多，过了会才道：“有些事我虽已看淡了，但剑术却终不能前进半步，给你一句过来人的经验，尽量离女人远一些。”

　　毛无谓也叹口气，心想这可真是不容易办到，但还是答应道：“晚辈谨记。”

　　老人嗤笑一声，道：“谨记个屁，不真吃了亏你是不会明白，年轻人控制不住的。”

　　毛无谓道：“晚辈不成，陆公子不更没希望了。”

　　“现在看来是这样，但陆小子资质不错，若是能浪子回头，多少还有希望。”老人说的浑不在意，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似也觉浪子回头不是容易事，自语道： “人各有命，不必强求。”

　　毛无谓对老人最后一句话有些不赞同，却也没多说什么，心道谁知自己到这把年纪，或者只是十年二十年后，会不会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