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紫竹林
“开饭啦!”
如果有人问,这世上谁做的卤肉饭最好吃?
申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肖大海”。
肖大海端上一碗卤肉饭,放在了申诚面前。
一碗热气腾腾的卤肉面,精髓就在肉上。精选的三层肉,咬一口肉汁充沛,肉的口感软糯滑嫩,肉皮却油亮脆香。它的奥秘就在于肉皮经过了二次处理,煎得酥脆均匀,肉却没有流失一点水份。再加上大海自制的甘味酱汁,更有一种独特的爽口风味。
她用勺子舀了一块肉,略微带了一点米饭,放进嘴里。碰到牙齿的是脆脆的肉皮,然后就是浓郁的肉汁,软嫩的肉块,带着一点点米饭的糯香,最后才是爽口而长久的味道。
申诚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扶着自己的脸颊,露出大大的微笑。
父子俩都停下动作,神情专注的盯着她,被她感染了情绪。
申诚慢慢品着余味,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啊……”
这一声太销魂了。肖星星刚吃进去一口饭,立刻被呛的咳嗽起来了。肖大海给他把水递过去,一脸“你小子也太没出息了”的表情。
肖星星用拳头敲打着胸口,又喝了一口水才顺过来气,结结巴巴地道:“小申,你能不能不发出……那……那种声音。”
申诚抬头看他,有些迟钝地问:“我声音很奇怪吗?”
肖星星红着脸,点点头。
“主要是太好吃了呀!”申诚笑眯眯地答道。
这是她要求的晚饭。
肖星星看着她的笑容,问:“以前那么多年,你还是没吃腻我爸的卤肉饭啊?”
“当然,这是让我魂牵梦绕的味道。”她向肖大海竖起大拇哥,“超级棒!”
肖大海心里别说有多高兴了。
一顿饭吃的是其乐融融,就像一家人一样。
肖大海向来是吃得最快,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个孩子。脸上不显,心中却是感慨万分:卓吾啊,岁月如梭,你的女儿回来了!而且她已经出落的如此漂亮,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倾倒。瞧瞧我这傻儿子,眼睛都快粘她身上了。
目光扫到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心想:你小申姐姐可不光只有脸蛋漂亮。
申诚从小爱吃肖大海做的卤肉面、卤肉饭,肖大海一高兴,就教小申诚了两手,也是因为受了肖大海的影响,申诚才喜欢上了做饭。
小申诚立志做厨师。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让每个同学回家学做一盘菜,然后第二天带到学校来让大家互相品尝,当然吃完还要写出一篇作文,记下学做饭的心得和收获。
小申诚的菜色最简单不过了——醋溜土豆丝。放到品鉴会的桌上,有同学去尝,吃了第一口,就是会夹第二口,而且每个来品尝的人都会这么做。碰上几个精明的家伙,一筷子就夹一大口。不一会儿,她的盘子就见底了。连班主任老师都起了好奇心,夹了盘中为数不多的几根土豆丝,一尝就惊呆了,这简直比饭店里做的都好吃啊。
小申诚的作文题目就是“我要成为一名厨师”。
肖大海记得儿子是跟着申诚的思路,做了一盘简单的葱花炒蛋,只可惜他的那盘菜并没有被同学吃完,剩了一小半,装在饭盒带了回来。关了店以后,肖大海偷偷尝了,味道不差,只是比不过申诚的风头。那晚过后,儿子似乎就对做饭有了逆反心理。肖大海反思,还是因为自己那时候太关注小申,可能儿子觉得受了冷落。
肖大海看他们也都吃完了,清了清嗓子。
“干嘛?你有话就说,我怎么觉得你不对劲啊?”肖星星一脸嫌弃地问。
肖大海突然转过头,很严肃地对着申诚道:“我要跟你说说‘紫竹林’的事情!”
肖星星脑海里想了想,反问道,“你说的不是那个餐厅吧?”
“我又不是跟你说!”肖大海压低声音道,“少插嘴!”
听到“紫竹林”三个字的时候,申诚胳膊上的汗毛立刻跳了起来,她语调有些发颤地问:“紫竹林怎么了?”
肖大海竖起两个手指头,问:“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什么好消息、坏消息?肖星星一头雾水,再看申诚表情凝重,有点担心,又不敢问自己那个火爆脾气的老爸。
“先说好消息吧!”申诚想了想。
“据可靠的内部消息说‘紫竹林的大厨被老板开了’!”
在脑海里,申诚反复回响着这句话,几乎忘记了呼吸。许久,才喃喃出声,又像是自言自语:“这倒真是一个好消息。”
“那餐馆的大厨被开了跟小申有什么关系?”
肖星星怎么都想不通,终于忍不住问父亲。
肖大海停顿了一下,然后道:“这就意味着紫竹林正在聘请新的大厨。”
肖星星这才反应了上来,看看申诚,又看看父亲,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的意思,让小申去应聘?就那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餐馆,就因为那里曾经是……”
与父亲视线相接,肖星星不由得把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申诚好不容易挤出一丝声音,解释道:“我回来,就是为了进紫竹林当厨师!”
肖星星投去惊讶的视线。
她的语调渐渐变得清晰,对肖星星说,“那家餐厅一点也不简单!”
“真的?”肖星星觉得匪夷所思,那鬼餐厅难道很有名气?
“我在法国的时候就听到过它的传闻……”申诚徐徐道来。
“紫竹林”被冠上了“米其林杀手”的称号。在法国南部埋头磨练厨艺的申诚,如同在深山里过着隐居生活的修道士,她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师傅放她出山,在那家三星米其林餐厅实习的时候,她听到其他厨师的议论,才知道了“紫竹林”的名字。
一开始听说J市有一间经营着法式怀石料理的私密餐厅,十分受欢迎,每半年接受一次预订,座位总是瞬间一抢而空,即便如此,不少人慕名前往。这样火爆的生意,顾客认可的口碑,也吸引了米其林的密探们,他们纷纷出动。申诚知道每一位密探的身份极其隐秘,保密程度堪比美国中央情报局、英国军情五处、以色列摩萨德……但是,他们竟然被一一识破,然后被客气地请出了紫竹林。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不过,紫竹林并不是拒不接待,只要这些密探承诺以私人身份留下,就可以享用菜品,当然,他们必须同意保密,只能品尝,不能写品鉴评语,更不能将任何信息和细节提交给米其林。在紫竹林用过晚餐的密探们,一个个守口如瓶。但是,当人们问起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总是浮现出一些难以解读的笑容。
这下,紫竹林变得更加神秘了。
越来越多的从业厨师开始知道这间餐厅,在脸书和推特上发表的相关话题也引爆火热讨论。申诚更因为它是自己故乡的餐厅而格外关注。
隔了一段时间,又传来了新的风声。米其林的摘星大厨们前往紫竹林应聘做主厨,却纷纷落马。同上一次一样,他们中竟没人有半点怨言。更匪夷所思的是,这些没被录取上的厨师有几位可是曾在三星米其林餐厅任职过的主厨。
连申诚也发出了惊叹:难道连他们的实力都不足胜任吗?
后来细细打听,才知道不是所有的米其林厨师都被拒之门外,有几个一星的厨师进入了紫竹林的后厨工作。不过,只有一个人做的时间最长,其他人做了半年到一年就离开了。而且听说这些一星厨师进去也只能做实习厨师的工作。这样的认知太过震撼了!
有人说这些不过是餐厅的一种宣传手段,一种炒作;也有人有人猜测这餐厅里的主厨一定是位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否则那些三星大厨哪里会善罢甘休?还有人说这家餐厅的老板根本就是外行,选什么厨子全是依照他的心情,这样的人不好相处,所以厨师们做不了太长的时间。
众说纷纭,也不知道信谁的。
几经周折,申诚想办法联系上了肖大海。没想到是肖叔不但知道紫竹林,而且还告诉了她一个秘密:紫竹林就是木溪村后山上的紫竹寺!
申诚到现在还记得听到这句话时,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肖叔在电话里呼唤了多少回她的名字,才把她叫回了神。
得知这件事后,她觉得一切像是冥冥中做好了安排。犹豫了一段时间,她最后下了一个决定,离开法国,回到J市,她要到紫竹林一探究竟。
肖星星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瞥了一眼老爸,心中有些气恼:保密工作做得真好,一点风都不透!我回来这么久,全然没听他提起过。
申诚这次回来是有长期打算的。她没想到自己等的机会这么快就有了,而且是主厨的位置,虽然自己的经验不丰富,履历表上不够出色,但听说紫竹林也不全看重这些,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她对肖大海说:“我本来只想着应聘初级厨师,没想到现在主厨的位置空了出来,我想试试!
肖大海突然面露难色。
申诚心里一紧,声音有点像是被切断了一般:“坏……消息……是什么?”
肖大海不自主地叹了口气,道:“听说这次主厨只招男人!”
“什么?”申诚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皱起眉头,语调特别不甘心,“以前没有听说紫竹林不招收女厨师啊。”
“刚刚得到的内部消息,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