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密
“你说什么？”楚凌飞挑起眉问。
他坐在紫竹林的办公室中，视线里的寒气能将周围的空气凝固住。
站在楚凌飞面前的人，被这两缕寒光照射，尽管心里发颤，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点退缩：“再说多少次，我都是这句话。他们有不正当的关系！”说话的人是唐一德。
同志？这个词开始在楚凌飞的脑海里打转：我让人调查过吕西安，记得他是直男啊，怎么可能？
“你有什么证据？”
“那晚大厨试菜就带着那个申诚来的，他们一早就认识，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密！我亲眼所见，他们私下会面，还当街打情骂俏的！”唐一德冷哼一声。
楚凌飞想了起来，那天晚上宋叔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说吕西安来就餐还带了个没登记在册的客人。竟然是那个新来的小杂役？
“他们之间的事情大家早就议论纷纷了。”唐一德一脸淡然，又道，“特别是这次选副厨助手的事情，大家都不服气。副厨明明想选林杰做助手的，大厨却在最后关头非要换成申诚。林杰在紫竹林一步步做到现在，也算元老了，又肯用心钻研。如果选他，我觉得合适。”
“等等，副厨选的是林杰？”楚凌飞眉毛紧锁。
“对！”唐一德道，“我知道咱们紫竹林是多么出色的餐厅，也知道老板选择吕先生，是想让他这样有能力的人提升一下餐厅的水准。大厨来的这段时间我观察了一下，他的确很称职，比之前那个何振东强太多了。但是，二人的人品就有点差不多……他把自己相好的安排进餐厅就算了，还这么越级提拔，我实在看不过眼。”
楚凌飞听了这番话，心里来气：上一对狗男女就是大厨配小杂役的组合，我才下令后厨只雇男性。竟然没想到防不胜防，给我来这么一出？
“具体什么情况，老板可以问问宋叔。”
“唐先生对紫竹林可谓尽职尽责，我很高兴。”楚凌飞笑笑，然后问，“还有什么事吗？”
“是的。”唐一德道，“对于主厨选的酒单，我始终抱持着不同的看法，但是他却强硬地发号施令，不征询我的意见，希望老板为我主持公道。”
“这个月起不是换了新菜单吗？大厨根据菜色调整配酒也很正常。”
“我同意配酒需要微调，但是绝不能降低品质。他竟然要我弃名酒不选，而去选一些德国不知名的小酒庄。那些德国人要真能比法国著名酒庄造出更好的葡萄酒，我唐字倒着写！”
楚凌飞把手掌放在桌上，那上面摆着的正是吕西安发给他的酒单。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沉吟了一会儿，道：“要看具体什么酒了吧？”
“我知道大厨在酒水上得过奖，但是他终究是厨师，不是侍酒师。”唐一德眼中闪出一丝记恨的光芒，“如果老板更相信他的品味的话，非要用大厨‘熟悉’的那些酒庄的酒。我要事先表明一下态度，在酒的问题上，我绝对不退让，最后要么他走，要么我走！”
沉默。
“唐先生这是在威胁我吗？”楚凌飞缓缓抬头，脸上挂着微笑。
“不，不……”唐一德的话卡在了嗓子里，“我只是……”
“好了，我知道了！”楚凌飞抬起手打断了唐一德，和缓了一下语气，“这件事我会好好跟主厨讨论的，不过在我处理完你之前说的那件事之后。总之，你先去忙吧。”
“好的，老板。”
唐一德离开房间后，楚凌飞拿起手机，拨打了宋叔的号码。
稍晚时间，宋叔从前场回来时走到了吕西安的身旁，与他耳语了几句。
吕西安眉头微蹙，有点想不通，这会儿正是上菜的时候，老板为什么要急着见自己？
等宋叔离开，吕西安将视线扫过单据夹的架子，上面有十几张点菜单，他大声喊道：“两份尝鲜菜单，准备两道前菜。副厨，九号桌要鸭胸和龙虾。”隔着带上架的工作台，他又对平顶扒炉那边的厨师怒吼：“七号桌等着那道‘三烤和牛’到底在哪里？快上菜！”
这么一喊，从工作架的缝隙间急匆匆送过来两盘刚刚完工的菜品。
“三烤和牛和瓦陶鹅肝。”他一边叫道，一边端起这两盘菜，转身放在了出菜台上。先把菜的造型定好，又拿起刷子，给放着鹅肝的盘子浓墨重彩地刷上一个鹅颈型的酱汁。
他刚一完工，邱鑫亚拿起清盘布卷把几个杂点擦掉，然后把两盘菜端走了。
后厨永远是这样紧张刺激的气氛，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这时，胡鹏推门进入厨房，将新的点菜单挂在夹子上，走到出菜台前面，对着忙活的吕西安道：“大厨，十五号桌追加两个鸡油菌水波温泉蛋，今天有好多人都追点了这道菜啊！”
吕西安挑眉，然后回头对申诚喊：“追加菜单，申诚，你要保证温泉蛋能跟的上！”
申诚正在磕鸡蛋，赶紧回头应道：“是的，主厨。”
林杰则是闷不吭声地用喷枪烧制法式烤布蕾的焦糖脆皮。
然后，吕西安解下围裙，跟虎鲸递了个眼神，“下面麻烦您照应了。”
虎鲸微微点头。
吕西安一闪身，让过了一个端着大塑料箱的洗碗工，正准备离开，却被一个人抓住了衣角。
回头一看，是负责包厢的侍酒师。
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吕西安指了指冷藏室。
两人先后进去。
侍酒师急道：“主厨，唐一德又闹幺蛾子了。”
“幺蛾子？”吕西安一说话，一股白色的哈气在半空扩散。
“其实他最近一直在造谣，说你和那个……新来的杂役……是一对……一对同志情侣！他还说……你们很恶心什么的……总之都不好听。”
白天的大部分时间，吕西安都待在自己的办公室，最近他满脑子都是新酒单、新菜单、以及革新管理的事情，没听到这些谣传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