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命案
两人姿势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亲近。
秦书儿有些慌了,用力想将腿收回,却发现女子与男子的力道竟然相差如此之大,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孟旬,你这是作甚!你、你放开我!”秦书儿低喊。
孟旬根本没理会秦书儿,仍旧死死盯着她的鞋底。
“你刚才都去过那儿?”孟旬沉着声音问道,眼神明显与方才不同。
秦书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再次用力将脚收回。
这回孟旬并没阻拦,任着她坐起,然后扳着脚看自己的鞋底。
果然是一片红色!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蹭上的?”秦书儿怎么也想不通。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乱声!
孟旬给赵衍使了个眼色。
赵衍立刻出门查看,但仅是须臾,他便白着脸匆匆跑回:“台端,出事了!”他看向秦书儿这面,“有人在藏书阁里发现了尸首!”
秦书儿脑子一下就懵了:“你说什么,明明刚才——”
话说一半,秦书儿的声音也止住了,她像是想起什么,慢慢低下头看向自己鞋上的红。
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渐渐爬上脑海。
“这个难道是……血?!”
孟旬拢住长眉,突然回身抽过外袍套在自己身上,一边利索穿戴,一边说道:“出去看看。”
随着最后一字消失,孟旬蓦地一抽束带,首先推门出去。
赵衍多看了秦书儿一眼,也跟着孟旬离开。
秦书儿在房里又多站了片刻,脑子仍是无比混乱,但也不及多想,迅速追了出去。
不多时,三人便已来到了藏书阁外围。
此时这里已经围聚了许多白衣学子。
京兆府的衙役已经闻讯赶来,正将学子们推拒在范围之外。不少人手中提着灯笼,将藏书阁外围罩上了一层幽幽火光之色。
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到处都是衙役的脚步声。
三人先后赶到,都觉出了事情不小,随后默契地退至人群之后,悄然围了个三人小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旬压低声音问道。
秦书儿亦是低声急促回道:“我怎么知道!”转头看向赵衍“而且这事不该是你的人最清楚吗?他可是一直跟着我!”
赵衍立刻小声辩解:“这是天大的误会,赵某早早就被秦小娘子甩开,此时还是头回来这里,怎么可能清楚?”
秦书儿觉得好笑,可看着赵衍那副极其认真的样子,笑容又渐渐从脸上消失。
“你真的……没去藏书阁?”秦书儿又试探着问了一遍。
“没有!”赵衍似是有些愤懑,“若是赵某跟上了,那为何还要回来向台端负荆请罪?”
赵衍说得不无道理。
秦书儿陷入了一阵困惑中,皱眉偏头,如何也想不清楚。
“可是……这不对啊!”秦书儿抬头看向孟旬,“我明明在藏书阁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孟旬迅速追问。
“看到了……”秦书儿回忆着,“看到了有一个黑影,一直在盯着我,但是当我出去的时候,那个黑影就不见了……因为之前我见到了赵衍,所以就以为那个人是赵衍……”顿顿,蓦地抬眼看向孟旬,“如果那个影子不是赵衍,那么他到底是……”
三人面面相觑,都陷入一阵沉默。
但这阵沉默很快就被县衙拉开藏书阁大门的声音打破。
一阵杂糅了血腥味气息忽然悄然飘出。
秦书儿下意识朝大门方向看去,回忆起方才来时自己闻到的那一丁点的腥味,现在想来,或许它正是屋中蔓延出来的血腥。
秦书儿暗暗低咒,忍不住敲打了下自己的额头。
孟旬看了秦书儿一眼:“看来你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蛛丝马迹了。”
秦书儿仍在懊恼:“确实,那时候就有些血腥味了。但是藏书阁里的旧书旧物偶尔也会有一些腐朽的味道,所以当时并没往这边想。”
除了每天面对这些事的人之外,通常人确实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死人”这个状况,所以孟旬并不质疑秦书儿的话。
就在他刚要将视线转回现场时,突见一人正在其他衙役的跟随下风尘仆仆赶来。
孟旬见到此人,迅速别过脸并干脆利索将秦书儿拽到自己身前遮挡。
秦书儿被拽了个措手不及,一抬头,正好见到那最后赶来之人正朝自己这边看。
秦书儿心下有了点儿谱,再看旁边赵衍也用力低着头,便验证了自己的想法,随后斜下眸朝后轻声说道:“这个人认识你?”
“他是京兆府少尹,余正德,我们自然是在朝中打过照面的。”
“长松这边的命案不该是万年县的县令来吗?怎么把京兆少尹招来了?”
“近来正值御史台对各级官员考课之际,没猜错的话,该是京兆尹不想在这时候留下悬案,所以交待余少尹亲自处理,快速了结。”
秦书儿暗叹自己命衰,怎就非赶上这时候碰上命案了?
她深叹一口气,随后便将视线重新放在了那个京兆少尹的身上。
且见此人身着红色官袍,走起路来虽带微风,可是脸上并没想要破案的急迫感,更多的倒像是对于半夜被上头拉来勘查现场的浓浓不耐烦。
他单挑着倒八字的眉毛,待到中途,还没忍住打了个呵欠。而在视线扫到孟旬这方时,正好是呵欠打了一半的时候。
秦书儿下意识踮起脚将自己抻高,想要用身体掩饰身后孟旬。
余正德和秦书儿四目相接。
秦书儿心弦绷紧,生怕自己的个头挡不住身后之人,还踮起脚将自己抻高。
就这样紧绷了半晌,余正德突然转头和身边一亲信说道:“我就说牝鸡司晨,根本不该放开让女子入书院,准备没好事儿,应验了吧。”
秦书儿脚下一歪,心里狠狠“呸”了这个重男轻女的余正德一声。
但庆幸的是,这个余正德似乎并没认出秦书儿身后的孟旬。
转眼间,余正德已经走到了藏书阁门口,正逢冯善缘从里面畏畏缩缩地认人出来。
余正德搓着自己的惺忪睡眼:“里面死的是什么人?认出来了吗?”
冯善缘白着一张脸,弓着身,连连点头:“认、认出来了……”
余正德有些不耐烦:“认出来了倒是说啊!”
冯善缘又是一哆嗦,连忙说道:“里面死的,是、是长松书院的学子……郭鹏举。”
这个名字一出,围观的学子一片哗然!
众人纷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