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王道沈家
张文若的脸色依旧难看,之前还想着说,自己这些年来的造化际遇,足够支撑他同沈长流一战,现在想想,人家手里还藏着这种逆天的神器,那还怎么打?
历史长河中,人族和妖族的战争经年不休,然而实力相差悬殊的两族能僵持这么多岁月,和人族的天赋撇不开关系,妖族普遍强悍,任何一位妖族生灵,皆可加入战场,而人族中修行者毕竟是少数,强大的修行者更是凤毛麟角,所以用来对抗妖族的法器也由此而生。
人族的身体天生羸弱,就算是修行者也需要依靠法器才能和强大的妖族抗衡,最开始法器的锻造还是以兵刃为主,为了战争,人们总能想尽一切办法,直到和平时才渐渐也演变出了诸多奇异妙用的法器。
而羲和塔本是一件用作防御的法器,传闻是一位上古大神所打造,原本是为了保护那时候弱势的人族不被赶尽杀绝,关于此神器之名,就连三岁孩童也在歌谣中传唱过,一座神塔,护了曾经的人族部落几百年不被侵扰,于是此宝便成了人族心头的信仰。
当然张文若也并不相信这等神物能被沈长流所拥有,想来应是历史上某些狂人,根据传说的描绘,仿制了这么一个结界法器,不过就算如此,有能力制作结界法器之人也绝不是寻常人,因为这结界法器本就不寻常。
好在沈长流没有用此物来对付张文若,也许是因为这法器本为用来对付妖族,所以他不愿如此来羞辱这个男人,就算张文若名声不好,但这些年为燕北所做之前也值得这份尊重。
此刻张文若也是打心底明白沈长流不会轻易放他走,从那句无论二人怎么闹,都不会影响到外界就能看出,这个男人今日是铁了心要将他留下,如此便能对付姬红叶了?他不相信,他也认为这个男人没这么幼稚,毕竟于权力之下,自己真的微不足道。
所以他宁可相信这个男人是为了以这样决绝的手段来警告姬红叶,就像他堂堂一品军侯竟能亲自出手去保一位门客那般,说到底还是不合理,莫非沈长流是个护犊子的人?或许是,但也绝不该为了一个寻常门客做到如此地步,除非那个门客不寻常,至于怎么个不寻常,张文若想不明白,也不愿再多想,此时如何脱身,才是他最该考虑的。
但沈长流不愿再给他时间,提剑而立,剑锋直指,轻声道:“再给你个机会,拔剑!”
“沧海一剑面前,用剑还不如赤手空拳。”
“也许那强横的体魄能够支撑你赤手抵抗兵刃,但接我的剑,不行!”沈长流话音一落,持剑杀来,如黑夜中杀人夺命的鬼魅,顷刻之间出现在沈前。
张文若侧身跳起,掌心向地,支撑住身子,一脚踹向其身,沈长流的反应也极为迅捷,左手手肘直接迎了上去,一阵灵力碰撞,又是气浪汹涌,于此同时,见刚才一剑刺空,沈长流持剑的手顺势转腕横剑斩去。
一阵可怕的剑意掠过张文若的背部,顿时心下一惊,当机立断的使出一招掌心焰,只见那按在地面的手掌直接爆发出一阵可怕的热量,顿时一道冲天焰火平地而起,将他包围在其中,巨大的火柱照亮了一方天地。
此刻,沈长流握剑的手被渊火灼伤,直接收住剑势,同时还顺带划伤了他的后背,张文若翻身而起,后退十数步,迅速运转灵力止住了后背伤口的出血。
“怎么?不敢同我近身了?”沈长流甩了甩握剑的手,以体内剑气震散了附着在手背的焰火。
“真是可怕的剑,连我的护体炎罡也只能做到减弱你的剑气威力……”张文若神色复杂,一时之间竟感到有些无可奈何。
可是这一架还得继续打下去,因为沈长流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于是他又退了几步,彻底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其实对于渊火的使用,张文若没有那么得心应手,义父那老瘸子教他读书写字和修行,却也只是领进门而已,幼年时倒也手把手的教过他剑术,但《灵明渊》这功法,完全只是那个懒散的男人随手丢给他的一本书而已,说什么将来修为至瓶颈时方可修行。
那时候的张文若哪里知道这功法之玄妙,年少心高气傲的他自以为天赋得天独厚,若不是在第四大境界多年不曾触碰天道境的门槛,想来也是不屑去看这《灵明渊》的,所以后来真到练的时候,完全是靠自己领悟直到完全掌握,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也不为过。
渊火的确厉害,可书中只是掌握之法,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招数,所以吓唬吓唬小毛贼还行,哪能对付得了沈长流这样的高手。
此时他选择起势拉开距离,看似想要以炎法远距离消耗,但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沈长流再度近身时露出破晓,从而可以使用他藏起来的最后一式杀招。
夜色中,二人似乎能看清对方的双眸,一个眼神相交,再一次交上了手,这次沈长流没有急着近身,而且舞剑挥出无数剑气袭来,张文若举手臂于身前,数十道如细蛇般的火光游离半空,随着手指活动而飞舞,双方相互撞击,抵消,你来我往,此起彼伏,剑光火光闪烁,好似火树银花。
……
与此同时,王道沈家的府邸中,两位中年人坐在灯火灰暗的大堂之上喝着茶,一语不发,周遭已经空无一人,原本该有的侍卫和下人早就被一一屏退,这大堂亦是门窗紧闭,显得格外神秘。
这王道沈家并非沈长流的沈府,他们是燕国天下九家之一,能以“王道”为号可看出这家族于大燕的地位,当代家主沈极云更是当今国丈,灵帝陛下的岳父,可谓是权倾朝野。
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所以今日沈长流府邸中的事儿一发生,就传遍了整个京都,王道沈家手腕通天,自然是很快收到了消息。
沈极镇是一位看起来极为面善的中年人,与他那位总是挂着冷笑的二弟沈极云不同,这个能坐上家主之位的男人总是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就像今日巡查司盯上了沈长流一般,纵然他恼怒,却也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一旁沈极云似乎也看不透自己这位大哥的心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二弟,你想说什么便说,何时也如此扭捏做态了?”
“大哥,今日之事的确让我有些意想不到,按理说沈长流做事还是很稳当的,想必不会被巡查司查到什么。”
一听自己的二弟提起那被自己逐出家门的私生子,沈极镇的眼里闪过一缕不可言喻的阴冷,但他很快便又将自己的情绪掩藏起来。“不管你怎么说,谢君山代表西凉国和我大燕接触一事绝不能暴露。”
沈极云眯了眯眼,轻声道:“大哥放心吧,沈长流那小子纵然对我们不满,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能掂量得清楚的,若这次真的能联合西凉国对付西凉妖族,至少能换来人族千年太平。”
“话别说得太满,沐文君那小丫头还在阳州呢,虽然咱们让陛下将两族和谈之事一拖再拖,但那小丫头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一听此言,沈极云的神情中充满了不屑,开口便嘲讽道:“小丫头而已,实力强又有何用?居然还会天真的以为人族和妖族真能共存,和当今小皇帝达成共识有何用?要知道只要武帝爷还在一天,皇位上坐谁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闭嘴!二弟……哪怕在府中,也不要轻易讨论天家之事,你要记得我们沈家能有今日,全靠着敬畏二字,皇位上坐谁,不是你能言说的!”沈极镇怒瞪了二弟一眼,语气中难得一次夹杂了些许愤怒。
沈极云也是见好就收,大哥如此反应,他也不再多言,连忙行礼道:“是我失言了,大哥莫怪。”
沉默了片刻,沈极镇摆了摆手,开口说道:“罢了……话说那谢君山是怎么回事?怎会被巡查司盯上?”
“据探子来报,巡查司给出的抓人理由是因为这小子在勾栏瓦舍里醉酒胡言,讨论朝廷大事。但想必是姬红叶那个小丫头察觉到了什么,这才派人试探!”
“姬红叶……这小丫头总是这么不安分。”
“大哥,这丫头也有些手段,放任她去压制沈长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那小子这些年也成长得太快了些,将来若是……”
沈极镇不屑的说道:“一个庶出之子而已,能成什么气候?当年若不是你小子心软,我便将这小畜生和他母亲一起做掉了,哪还会有他今日?”
闻言沈极云直接沉默起来,因为他知道,只要在他大哥面前一提及沈长流母子,就一定会是是如此反应,索性闭口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