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废黜中宗
转眼到了第二天，我和李谚一早便去安定宫探望思公主。今日一见，思公主居然已经能起身了。
我又让宫女煮一些红枣、阿胶让思公主吃下后，她基本就已恢复如常人一样。于是，我便询问她：“思儿，你可否记得毒发前日你去过何处？吃过何物？”
思公主蹙眉思索片刻，说：“思儿毒发前日，只是去御花园里荡了会儿秋千，碰巧遇见皇嫂养的小东西，我便和小东西玩闹了一番，可嬉闹间小东西忽然扯住我的裙裾，我用力拉扯之间，便无心将小东西甩飞至假山上，小东西呜呜叫了几声，就跑走了。
后来，皇嫂宫中的宫女春花便来我安宁宫，说是听闻我被皇嫂的小东西惊吓，赠我一盒新款的唇脂。当天我也并没有误食过任何吃食。”
听罢，我正想让思公主把韦皇后送的唇脂拿给我看看，高公公就突然来了。
“恭喜思公主大病痊愈，奴才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邀请各位前去紫宸殿观戏。”高公公细着嗓子说道。
“观戏？观何戏？”我不禁发问。
“哦，是这样。因思公主化险为夷，太后娘娘心情甚悦，故在紫宸殿中设下戏台，邀请宫中各位王爷、公主、娘娘、大臣们前去观戏。对了，娘娘特别嘱咐定要让袁太史监也一同前往。”高公公解释说着。
既然得武则天邀请，岂有不去之理？“那咱们就去瞧瞧，看看是何好戏？”说着，我们一行人便往紫宸殿进发。
到了戏台前才看到已经坐满了人，后排坐着的都是穿着紫色、绯色的朝廷重臣，前排坐着的都是皇家子孙。
前排正中间坐着武则天，她边上还坐着一个身着龙袍的男子，那一定就是李显了，而李显的边上还坐着一个身穿金龙凤纹长裙的女子，想必是韦皇后无疑了。
我们在高公公的带领下，沾了思公主的光也坐在了前排边角的位置上。很快，开场锣响起，紧接着各种红脸、黑脸、白脸扮相的戏子纷纷亮相。
可惜我打小不爱看戏，更看不懂戏，所以我虽然眼神是在戏台上，可实际上却是在不断揣测着思公主中毒的缘由。
听思公主说起韦皇后曾送她一盒唇脂，我总觉得这极有可能就是真相，于是忍不住往李显和韦皇后那边多瞥了几眼，然而他们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戏台，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
就在这时，戏台上吹起了歇幕的号角，高公公突然上台，对着台下说道：“今日太后娘娘凤颜大悦，决定上台给在座表演一段《画屏春》，有请太后娘娘！”
话刚落，台下便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武则天缓缓上台唱道：“海棠香老春江晚，小楼雾縠空濛…”随即翩翩起舞。
可还没等大家的掌声再度响起，武则天一声哀嚎便倒在戏台上。顿时，台下一片唏嘘。
王太医匆匆跑上戏台，查看了一番便大声地说：“太后娘娘崴伤了脚腕，太医院中的跌打损伤药药性太弱，药效太缓。各位大人家中是否有速效之药愿意献给太后娘娘？”
这时，台下又全是是交头接耳的响声。突然，位居前排中央的李显突然起立，对着武则天说：“母后，儿臣前些日子腰酸背痛，皇后的父亲给儿臣送了一些名为马钱子的活血药，儿臣只用了三日，便已康复。儿臣这就派人去取，母后用了定也能快速痊愈。”
我把眼神看向正在说话的李显，却意外瞥见一旁的韦皇后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脸色也变得煞白。
李显刚要命人去取马钱子，就看到武则天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韦皇后说：“来人！即刻把韦皇后押至大理寺候审！”
李显却愤怒地吼道：“母后，您这又是意欲何为？韦皇后端庄贤淑，母仪天下！她何罪之有？今日让我等齐聚此处，看梨园戏是假，让大家看您是如何驾驭儿臣才是真吧？”
武则天听完李显说的话，浑身颤抖起来，说：“你的皇后企图毒死你的皇妹思儿！难道这还称不上是罪过吗？”
听罢，李显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韦皇后，韦皇后立即作出娇弱的表情哭着对李显说：“皇上，臣妾没有毒害思儿！请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李显蹲身把跪在地上的韦皇后搂在怀里说：“皇后，朕一定保你周全！”
武则天看着李显，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站在人群之后的狄仁杰挥了挥手，狄仁杰带着李元芳很快就来到台前。
狄仁杰对着李显和韦皇后拱了拱动手说：“皇上！皇后娘娘！微臣得罪了！”说着就让李元芳给韦皇后戴上镣铐。
韦皇后瞪着眼睛冷笑道：“狄大人，你若要将本宫押解，还请呈出证据！”
“今日太后邀请各位看戏本就是微臣特意请求太后娘娘配合微臣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揪出毒害思儿公主的幕后黑手。皇后娘娘难道不知宫中早已禁用马钱草多年了吗！何况在场百余人，为何偏偏只有你有马钱草？”狄仁杰正色说道。
韦皇后听罢神情越发难看，却依旧还在狡辩。看着韦皇后的嚣张模样，我一时怒火中烧，于是便让思公主的贴身丫鬟速回安定宫把韦皇后所赠唇脂取来。
一刻钟后，丫鬟取回唇脂交于我，我快步上前，走到韦皇后的丫鬟春花面前，晃着手中唇脂问她：“你可否认识此物？”
丫鬟春花战战兢兢地回答说：“这…这是奴婢前几日奉皇后之命赠与思公主的唇脂…”
“那么，当下就请你涂上此唇脂。”我微笑着看着春花说道。
春花疑惑地打开了唇脂，往嘴唇上涂抹起来。可这时，跪在地上的韦皇后突然挣脱起身拍落了春花手中的唇脂。
这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了。但也是迟了，春花单薄的嘴唇上已经均匀的涂抹上烈焰般的唇脂。宫女平日里哪有机会用上这些，许是觉得新奇，便伸出舌尖在红唇上舔舐了一圈。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春花突然浑身僵硬，脸色也渐渐变得黑紫，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这症状与思公主毒发时如出一辙。
武则天看到此景，厉声喝到：“皇后！你可否还有话要说？”
韦皇后忽然瘫坐在地上双眼空洞，一言不发。许久才喃喃说道：“臣妾养了一条小犬名为小东西，甚是可爱，臣妾对它也极其疼惜。
那日，臣妾放它至御花园玩耍，可回来后却发现小东西口吐血沫，像是伤了内脏。后有宫女说曾见思公主将小东西甩飞至假山上，臣妾见小东西危在旦夕，才一时冲动起了报复思公主的心思！”
听到这里，武则天怒骂道：“贱婢！哀家的思儿难道还没有你的一条狗金贵吗？”
李显见状跪倒在武则天面前，哀求说道：“求母后开恩！求母后放过皇后！儿臣愿交出皇位，只求母后放皇后一条生路。”
听李显这么说，武则天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夹杂着的看不出究竟是欣喜还是失望…
随即威严说道：“皇位在你眼里不仅可以赠与外姓人，还可以为了外姓人放弃皇位！实为大逆不道之人！那哀家便成全了你！
唐中宗李显，治国无方，庸弱无能，袒护后宫，不吝朝政！即日起废黜其皇位，降为庐陵王，发配房州！
其后宫皇后韦氏，贵为一国之母，本应当母仪天下，今日却毒害皇室公主，其罪当诛，但哀家念其怀有皇家血脉，即日起罢黜其皇后之衔，随庐陵王一同迁至房州！”
话毕，台下大臣一片哗然，武则天不顾大家的议论，带着思公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这才发现韦皇后的小腹微微凸起，果真怀有身孕，怀孕了还那么心狠手辣，也不想着给腹中胎儿积点德！
李谚则在一旁叹了口气，接着喃喃自语：“亢星造作，果然名副其实…”
突然又掰起手指数起了数，“一二三四…五十五！自中宗登基迄今为止，正好五十五日！袁兄，你果真料事如神！接下来莫不是将应《推背图》之言了？”
我摇摇头说：“阴盛阳先竭…可阳还未竭呢！”，说着便朝着坐在椅子上发呆的一个王爷努了努嘴。
李谚惊讶说道：“您是说…新皇是豫王李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