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开篇便是夫人
十七
天气越来越冷。
旺苍县里进入了一级战斗戒备。
秋年之夜观天象，说是可能近期有风雪，这边临近北部，天气温差极大。
夏天的时候特别热，冬天的时候特别冷。
齐国那边的内斗还在继续，不过常德王没等来谢涣的消息，想罢也不知道从大宁借不到兵。
谢涣对于齐国倒是没有多少考虑。
天气冷了之后，最难挨的却是流沙部落。
那边以游牧为主，就怕下雪，牛羊吃的草地枯黄，每年冬天都会冻死许多的牲畜。
他们没饭吃，有些时候便会来大宁抢粮食。
虽说三个国家之间的贸易往来也算繁华，可有时候手上没本钱，便是再繁华的地界，也没法子融进去。
秋年之的天象一说不知道准不准确，他向来是个没谱的，好在谢涣这人靠谱。
岗楼上的巡逻车三班来回换，务必保证每时每刻都有士兵能观察到国土外的情况。
而操练场上，那些新兵蛋子经过几个月的洗礼，从一开始的没精神，现在口号喊的震天响。
谢涣偶尔会经过操练场，彼时这人这人单手背在身后，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压抑着情绪，他总是不喜欢打仗的。
这些活生生的生命，有时候一场战争下来，会折了所有。
谢涣从来都不是为了打仗而成为将军，他以将军的身份而尽可能的护着这些人。
吉云送东西进来的时候。
谢涣就坐在议事厅里，这里头平常不打仗，就是谢涣自己的私人空间。
他面前铺了许多的宣纸，每一张上边都零零碎碎的写了一些字。
不过笔墨落下，这人抿了抿嘴，又重新换了新的。
厅子的大门推开。
吉云今个换了身骑马装，天气冷了之后，她脸上被风吹的有些紧绷，不过比起那些见天操练的士兵，和上了年岁的满身肥肉的大娘来说。
吉云看起来依旧好看。
她手上端了托盘，里头放着几盘子小菜和馒头，眼看着谢涣抬头，这姑娘就露出一个轻巧的微笑。
“厨房那边说将军今天中午没去吃饭，厨子托我给你送点过来。”
她一边说话一边把托盘放在谢涣面前的桌子上，为了避免宣纸被打乱，谢涣将那些揉了字迹的拾掇在一块。
他没接吉云的话，不过厨子是跟着军营里的老人，对于谢涣吃不吃饭这个问题，其重视程度约莫仅仅次于让谢涣找媳妇。
而给谢涣找媳妇，向来都是军营里的头等大事。
他托吉云来送饭也是可能的，谢涣这人看起来不好相处，但是只要不触及原则，他向来都是懒得理会。
面前清出一小片空间，吉云也不走，她仿佛自来熟似的，嘴角的微笑就没下来过。
“将军吃饭，这些文件重要吗，要不我帮你收。”
虽说是问句，可吉云的手指已经直接摸上了旁边的宣纸。
谢涣右手拿着筷子，左手却极其迅速的直接捏住吉云的腕骨，他下手快，估计是一时着急没了轻重。
吉云嘶的一声。
与此同时，谢涣也放开了手，他就抬眼沉沉的看了一下吉云，语气轻哑。
“不用。”
那些宣纸被谢涣好好放着，还拿镇纸压了一下，吉云脸色苍白，手腕通红，不自觉的揉了揉手腕。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那份自来熟装不下去，眼神里带着慌乱。
“那将军吃饭吧，我先走了。”
吉云转身离开，谢涣毫不在意，一只手拿筷子，一只手拿馒头。
束起的长发散在身后，趁着腰背挺直，面容清俊冷艳。
吉云将大门关上的同时，眼神有一瞬间搭在那叠宣纸上，纵使谢涣动作再快，吉云仿佛也看到了上边零零碎碎的几个字。
若是没有看错。
开篇便是夫人。
而谢涣的夫人，便是柳安府城里的那位首富之女。
听说是个身材肥胖面容丑陋的姑娘。
门外的阳光透着没关紧的木门折射进来，在青石板的地上露出一长线的光。
谢涣近来着实苦恼。
他想着给沈濮濮回个信，可是琢磨了很长时间，单单宣纸都用了好几百张，还是没想好应该说些什么。
沈濮濮每次来信，都会给谢涣送些礼物，关外荒凉，比不上柳安府城里的繁华，这边能见到的，府城那块早早便流行过了。
他原本打算去问问秋年之，或者周长放，可是转头一想，那两个货连媳妇都没有，估摸着也给不出什么建议。
于是谢涣更加头秃。
总觉着不给媳妇买东西，好像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狗男人。
于是这货的回信一直在拖。
越来越拖。
——
胡子在沈南风幽怨的目光，罕见的多了些恶趣味。
他本身是个开朗爱交朋友的，这些年走南闯北，认识的人很多。
沈南风是那种搭眼一看就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小少爷喜欢吃的烤鸭。
最后却进了胡子的肚子。
沈濮濮安排揽月准备的午饭没用上，那天的会客大厅。
沈濮濮和沈南风依旧坐在一块，而他们对面，胡子拿面皮卷着烤鸭和面酱。
要说不管是京城里吃食的精致，或者漠北外的粗狂，连带着蜀中的麻辣鲜香，胡子都吃过。
他这人好口欲。
人这一生或者难免就是吃喝玩乐。
胡子可能会为了一顿好吃的酒楼，而停留在一个地方很久，然后同人做起生意。
他看三五端下去的盘子，烤的鸭肉紧实有光泽，这人口腹被养的叼了，有时候宴请客人的大餐，往往还不如这种小吃有味道。
他叫停了三五。
客人说想尝尝烤鸭，沈家两姐弟也不好拒绝。
只是沈濮濮挠了挠下巴，话音里的意思大抵就是吃剩的，给客人有些不好。
沈南风在旁边疯狂点头。
他宁愿把家里厨子的十八道大餐让出去，也不舍得鸭鸭进了别人的肚子。
小少爷的目光幽怨。
胡子笑的见牙不见眼，连连摆手，说没关系，都是朋友嘛。
于是！
沈南风就看着那个不请自来的朋友！
连一块鸭皮都没给他留下！
这货吃完了之后！
还拿黄瓜扒拉面酱！
都给扒拉走了！
他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