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惨死城外
年历三百五十八年,凤渊城如临大敌般紧闭城门。
震耳的惊天雷炸开阴沉的天际,树枝在狂风中摇曳拍打着,冰冷的雨水倾泻。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随着狂风骤雨,城门响起叮当的声音,仿佛在代替遍地横尸嘶吼着。
暴雨中,昔日百姓心中的战神如同刺猬般,颤颤巍巍的站在尸堆。
银色重甲包裹着纤细修长的身体,鲜血与雨水顺着射穿身体的箭流淌而下。
白湫璃双手指节紧紧握着插在地面的寒剑,三千青丝垂下不停地滴着水,仰着的脸仿若画中仙样的绝美女子,毫无血色却又美轮美奂。
那双赤红近乎野兽般的双眸死死盯着城门上两道明黄的身影,竭尽全力嘶吼着,“为什么?”
腹腔的血水呕出来,满口的血腥味呛得她一阵干咳,身体的伤痛不及心痛的万分,雨水夹杂着鲜血湿透银甲内的衣服。
为什么征战三年助他拿下帝位,换来的却是万箭穿心?
为什么昔日真心相待的姊妹,却成心爱之人的发妻?
为什么五千忠君爱国将士凯旋归来,得到的却是暴尸荒野?
“还没死吗?”
凤渊帝后白沫依一袭金黄色凤尾长裙,艳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狠毒,似血的红唇轻轻挑起,凤眸俯睨着城门下那抹摇摇欲坠的身影,掩不住的兴奋。
像是欣赏杰作,又像是细细品味猎物的恐惧。
帝君凤鸣俯睨着遍地横尸以及那双的充满愤恨的赤瞳,浑身散发着阴冷逼仄的气息,仿若附着冰霜的脸浮现一抹冷笑。
他乃一国帝君,偏偏要听命与白湫璃一个女人,若是娶她为后,岂不是余生毫无乐趣。
这样的帝君,做与不做又有什么区别?
不许扩充后宫,他偏偏要集三千佳丽与后宫。
不许征收赋税,他偏偏要双倍征收。
并且要昭告天下,他凤鸣才是凤渊的帝君。
冷凝着已经快撑不下去的白湫璃,凤鸣微眯起眼,目光狠厉,“白湫璃,孤视你为心爱之人,允诺你凤渊帝后之位,你却狼子野心带着三千叛军逆党攻打凤渊,想要自立为帝,枉孤对你一往情深。”
痛心疾首的腔调任谁听去都会为痴情帝君惋惜。
若不是身体的疼痛,连白湫璃都要被城门上可歌可泣的一番感慨所感动。
可笑!
可笑至极!
她若想要那帝位,这江山早就改名换代了!
白湫璃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恨意随着意识在慢慢消失,城门上两张高高在上的身影像是烙印硬生生嵌入骨髓。
此仇必定追随她生生世世,不灭不休。
纤指紧握的寒剑像是通她心般,微微颤抖着,发出“嗡嗡嗡”的响声。
“小妹!”
划破天际的惊呼,数不清的乌鸦闻声飞起,漆黑的眼珠放着蓝色的光,似夺人魂魄的鬼魅。
熟悉的声音又将她逐渐模糊的意识强行拽回来。
白湫璃单膝跪在血水中,刺骨的冰冷刺激着大脑,保持清醒。
城门上依稀可见的白色身影瘦弱单薄,凌乱的长发散落在两侧遮盖住容貌,她仍认出那是至亲。
三年未见,阿哥又瘦了。
一定是未听父亲的话常年锻炼。
“阿哥……”
沙哑枯竭的声音被寒风暴雪掩埋,僵硬毫无血色的纤指微微抬起,去抚摸那张熟悉的脸,扑了空重重地的落在血水中。
“白湫璃,只要你肯供认罪状,孤可以赦免白氏余党,并且对白家唯一血脉好生相待,保他余生荣华富贵。”
凤鸣大义凛然明主的形象就这样在身后三万禁军心中高高立起。
“小妹,不要认,不要认啊,我们白家世代忠良,又怎么能落下个大逆不道之罪。”
白尧生声嘶力竭的嘶吼,被禁军抓住的两条胳膊用力挣扎着,望着城门下那抹奄奄一息的身影,恨不得跳下去,护她周全。
“我……我认……罪!”
白湫璃呕出一口鲜血,仰天惨笑。
只要阿哥能安然无恙,什么罪她都认。
“既然你已认罪,孤且留你个全尸,自行了断吧。”凤鸣眼眸一寒,冷冷道。
这一刻,他可是等了三年。
白湫璃惨白的双手紧紧攥住寒剑,咬着惨白的下唇硬撑起虚弱的身体,晃晃悠悠的站稳,惨白的脸颊,
挤出一抹讥笑。
她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拔出插在地面的寒剑抛向空中,与倾泻的暴雨混为一体。
像是如释负重般虚弱的躺在血水中,望着极速落下的寒剑,猩红的双眸盛满不甘和恨。
若有来世,她不做任人宰割的白湫璃。
若有来世,此仇此恨……
噗嗤!
寒剑入骨,直入心脏。
城门上,那抹白色身影与寒剑同时落下,溅起血水染红了旧木城门,再无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