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元刚
魏坚:“……那也得人家给你机会喊。过来参与切磋的这帮人,为了一具尸体什么都干得出来。人家行业特征就是猥琐,你觉得你猥琐地过人家吗?”
白癸不服气:“那我放信号呢?李大人随身携带符纸,道术也能用得上一点。”
魏坚:“那也得人家给你机会放信号啊……”
怒道:“在你眼里,没武功的就没屁点用处吗?”
魏坚想了想,摇头说:“那倒没有,你脑子有时候确实挺好用的。”
李安庆也怒了。
“我自己去!反正马上我就要回大理寺了。这里有我没我一个样。”
魏坚又眼尖地按住了李安庆。
“哎,不行。梁姑娘可吩咐过我,不能让你们有事。”
梁姑娘三个字一祭出,李安庆就手忙脚乱,一瞬间就忘记了自己要去找元刚的事情。
“……还劳烦梁姑娘惦记我,真不好意思。”
“……”堂堂大魏朝的坚哥,竟然也有被人臊得无话可说的时候。但是,要让这两个人脱离自己眼皮子底下,魏坚可就没那么大的心了。
魏坚问:“小媳妇,你们地方官都没有捕快配给吗?”
李安庆似乎对捕快这两个字异常陌生,寻思了好长一会才想起来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外使府是办案驻地,跟别人家衙门是完全两回事。都是邵大人派过来协助我办案的,只有两个人。”他忽然义正辞严起来,还摆上一副不合时宜的刚正不阿,“不过因为平时所有事情都让元刚干了,他们俩很少跟我一起出门。住也住在另外的地方。”
“你怎么不把他们全放生了呢?”魏坚简直要服死李安庆了,自己手头有人偏偏不用,用一个脑子有坑的元刚。
元刚这种程度的货色,能跟这大理寺出来的人比吗?
这事八成是李安庆嫌麻烦,又碍于人情,跟元刚走得太近。那俩手下毕竟是大理寺的人,见过的官场套路比李安庆多,久而久之,就不主动到李安庆面前讨嫌显无用的存在感了。
魏坚转向白癸,问:“他就是这样交接给你的?你也不好好说清楚这里究竟是怎么样的规模。”
“眼睛不都长在脑袋上的啊?我跟你一起到这的。连我都觉得这里冷清得很不对,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当大人的?”
白癸冷笑。
“我又不傻,当然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我都知道。”
魏坚顿时住了嘴,转了个话题说:“人手不够啊,你们俩出去我又不放心。我离开这里嘛,藏尸间万一有什么人闯进来,真死个人在这里,事情就糟了。”
李安庆愣了下,问:“为什么死人了就要糟?”
白癸唉声叹气,说:“因为烧尸是我们要干的,结果因为这件事死了人。责任当然就在我们身上。事情要是严重的话,上面追究下来,恐怕烧尸这事会黄。”
李安庆作为一个正统的玄学道术家,懂其中的道理。
片刻后,他忽然回过味来,大惊失色,指着魏坚说:“你们是真的要烧光那么尸体啊!”
“当然是真的。”背后忽然传来了梁今今的声音。
魏坚顿时眼睛一亮,脸上铺开了笑意,说:“哎,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正好,你在这守好门,我去找人。”
梁今今看了周围一圈。
“找谁?元刚吗?”
李安庆立刻点头,说:“那混账一声不吭就跑出去了。我有点担心,想去把人找回来。”
梁今今几步走过他们的面前,在扑在地上的尸体边上蹲下去,说:“不用去找了,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过他。人很好,活蹦乱跳。”
“什么!”李安庆一听说元刚这智障还活着,松了一大口气“那他现在人呢?”
梁今今却朝魏坚看了一眼,说:“坚哥跟我去一趟就够了,你们在这等等?”
这回连魏坚都诧异了。
“我?”这点名怎么让他觉得有点微妙?
“别人跟我过去,我还要费心解释来龙去脉。”梁今今索性直接说:“你去了,看一眼就明白了。”
白癸皱眉,问:“我能一起去吗?”
梁今今道:“想去都没问题,离这里不远。只是你们自己不放心吧。有人盯着这边,不会出什么事的。”
魏坚迟疑了片刻,说:“白癸还是跟李安庆在这里。我过去看一会,回来跟你们解释也一样。”
白癸微微提着的一口气落了下来,垂头道:“也行。那就尽快。”
梁今今带着魏坚出了后院,魏坚忽然放慢了脚步跟在梁今今的背后,问:“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梁今今低声说:“找到凶手了。”
魏坚顿了下,失声笑道:“就这么一会功夫?”
梁今今点头,她抬起双手,放在自己面前反复翻了几遍,说:“这几天,我不是大部分时间都在藏尸间里?你还记得是谁先说,藏尸间内只有一具尸体是行宫内出来的吗?”
“……”魏坚不明所以,“谁说的有什么意思吗?”
“谁说的这句话,谁从一开始就一直跟这些尸体混在一起。”梁今今忽然回头看魏坚,“你们一直没找到的动机,就在这里面。”
魏坚只思索了片刻,忽然明白了梁今今的意思。
“凶手是为了找尸体,才一直留在这里的。”
梁今今转了身,正式面对魏坚,说:“当然,其实也不止他一个人在找这具尸体。所以我给他创造了这个机会。”
“毁尸是为了让凶手着急,”魏坚说:“接着就找了能辨别尸体的一些人来这里。”
梁今今笑道:“毕竟,不是行内人是不清楚这个的。”
魏坚:“确实。”说完,他沉默了一会,接着说:“我想起来了,第一个特别说行宫尸体的人是你。你是故意的。当时就知道凶手在这里吗?”
梁今今摇头。
“当然不是。我是摸尸体的,不擅长看人。”然而重点就是她这个会摸尸体的人。
魏坚有些意外。
“所以是凶手做了什么?”
“嗯。”梁今今终于开始继续往前走,“那天之后,我每天去藏尸间那边都会发现尸体被动过了。干我们这行的人,对尸体有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特别在意。”
魏坚皱了眉,不太赞同地说:“虽然坚哥是外行,白癸也是个没半点武功底子的普通人。但你也可以事先跟我们商量这些事的。”
梁今今歪着头看他,说:“那当然是不能够说的。对我来说,当时听了我的话的人,全部都有嫌疑,包括你在内。”
魏坚失笑:“我?你这么揣测我就不对了……”
梁今今却说:“我只相信尸体,活人一张嘴,肢体眼神都可以伪装,我眼拙得很。”
魏坚发现梁今今真的十分固执,可站到她的角度去想,似乎她的不信任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沉吟了片刻,问:“所以,元刚你真的看到了?”
梁今今也不知道魏坚是不是接受了她的这一番的说辞,冷不丁听到他忽然转移了话题,刚才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冷了。
“你不信?”她瞪着眼问魏坚,那模样,夹杂了失望和心灰,还有一点的不可置信。
魏坚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径自往前走。
“我们这一趟出来,是来找元刚的。”
与此同时,在后院藏尸间面前,白癸和李安庆正安静如鸡的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等着出去的人回来。
相对于白癸的沉着,李安庆就忐忑多了。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白大人,我觉得有点奇怪。元刚怎么会无缘无故走开呢?”在李安庆的印象中,元刚是那种一有什么发现立刻就会到现在面前来咋呼的人。
像这种悄无声息搞点什么事的风格,和元刚太不搭了。
白癸忽然问:“之前光听你说元刚是子承父业在这种当仵作的,你对这个人了解吗?你来这里不过才三年。也就是说元刚也只当了三年的仵作,那他之前是做什么的?”
李安庆整个人恍惚了下,白癸说的问题,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我刚到这边的时候,听他爹提起过,元刚自小离家学艺,什么都学过。在外面独自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问家里要过钱。”
白癸略一沉吟,低声说:“怪不得做什么都半吊子。”
李安庆听到了他说的话,无奈地笑道:“可不是,还是个自以为是的半吊子。办案全靠瞎猜,偏偏还能理直气壮地给你找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歪理来,三年都没把我气死,我也是个人才。”
“哈,”白癸笑道:“日子鸡飞狗跳的时候,脑子绷紧了,确实不太容易注意别的地方。”
“我记得,”李安庆忽然说;“他爹出事的时候,他刚好都在家里。有时候就跟在他爹屁股后面,非要来帮忙。”
“都在家里?你不是说他常年都在外吗?怎么会突然回来。”
“也不是突然回来,”李安庆喃喃道:“你这么一问我忽然想起来,元刚他爹好像说过,元刚问过他好几次行宫尸体的事情。”
“问行宫尸体做什么?”白癸问。
李安庆道:“行宫失火之后,元刚家原来的义庄被盛京里的人买去做停尸所用。所有尸体的棺木都是元老爹做的。当时因为第一桩祟尸案的凶手有一具就是行宫里的尸体,有人就觉得会不会是元老爹监守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