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胸好痛
“舟儿会吹埙？”
“徒儿会。”
李醒反复摆弄这埙，黄土捏的，比一般市井出售的精致一些也有限。
李舟吹了一曲，这曲子却丝毫没有任何作用。如果当真还有控制人喜怒的功效，那必然还要自己继续开发才行。
之后的三日里，泾佘按时服药打坐，自觉身体愈加轻松，原先需要强压下发狂的欲望，此时已经越来越淡。
第五天夜里，天空布满乌云，李醒心神不宁。
这几日已经将下昧真火炼至三层，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参透中昧真火的意思。而乌云压境，又是让泾佘回忆起初修鼎气真龙的日子，只怕他闯不过这一关，前功尽弃。
“算了， 今天还是进行食疗和琴疗吧。”
李醒起身，兔子和鱼刚刚架好，正准备空谷传音给泾佘，却见一团雷雨云在天边翻滚着朝静心山而来。
乌黑的云团中电光聚集，以压顶之势翻滚而来，就像在酝酿什么。
“该不是哪个祖宗在我静心山渡劫呢吧？！”
李醒丢下手里的鱼和兔子，飞速朝闪电下方而去。
那雷雨云越聚越浓，可以看到电光在其中窜来窜去，就像许多不安分的龙纠缠其中。
“正负电荷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放电，正负电荷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李醒抵达谷底湖畔，那道酝酿已久闪电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将黑夜撕扯开半边，咔嚓一声击在湖中心。
“泾佘……我跟你何仇何怨，你已是人仙，为何还要在我静心山再次渡劫啊……我都没黑你，你为何黑我！”
李醒痛心疾首。你泾佘自己作死不打紧，我那湖里的灵鱼灵龟什么的，得劈死多少啊！
忽然，一缕幽兰光芒在湖中心蔓延。
虽然距离甚远，李醒还是可以肯定，作妖的是蓝眼怪静兰。
湖中心像小岛一样的铃铛上，静兰扯下焦黑的纱裙，坚毅地望着天劫云层。
“我只有渡劫成仙，才能去找棋琳……既然她敢有李醒的孩子，就休怪我不客气，无非你死我活。”
“我静兰一心修行这么多年，就是为能保护李醒，怎会让别人捷足先登？！从今以后，谁都休想与我争李醒！”
咔嚓！
第二道雷劈下来，比上一道还要猛烈，湖面霎时掀起两仗高的水浪，一个巨大的漩涡将静兰包围。
“天然洗衣机？”
李醒一脸茫然地望着湖中心。忽然，泾佘水淋淋地站在他身边低语：“我正在逆气聚水令，我招谁惹谁了，一个大雷劈要死我……我正在逆气聚水令，我招谁惹谁了，一个大雷劈要死我……我正在逆气聚水令，我招谁惹谁了，一个大雷劈要死我……”
李醒扭头，心里重重叹口气。这货终究还是着了魔道。怕是用小定心自我催眠时，正赶上静兰霹雷，这下彻底劈成精分了。
咔擦！
咔嚓！
咔嚓！
……
九道天劫。
静兰，你啥做的？仙二代就是不一样！
当湖面安静时，一缕幽兰从湖中心散开来，天空中乌云虽然还在，雷电已经不见踪影。
许久，也不见湖心有动静，泾佘还在低头自言自语。
李醒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渡劫之后不该有仙乐么？还有莲花什么的，怎么什么都没有？
难道……死翘翘了？
不知不觉，李醒双腿已经站在水中，呆望着湖中心。
那个屡次替自己出手、被自己逼走的女修，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黑暗中，水面飘来一盏铜铃，上面蜷缩着昏迷的静兰。
她衣衫褴褛，双眸紧闭，手中紧紧攥着一根焦黑的发带。李醒记得，那发带是他从前一直用来束发的，大概是三百年前被某人给夺走了。
泾佘已经不知去向，李醒也懒得去寻。
上前一步，李醒用手试探静兰呼吸：“诶，你活的死的……”
气息全无。
李醒差点跌坐在地。
两世的母胎solo……要不要心肺复苏，要不要人工呼吸？
算了，你自己找死的，还差点害死我。
李醒转身想走，可终究挪不动脚步。
“罢了罢了，真是麻烦。”
李醒脱下衣服，将静兰细心包好，揽入怀中。
“咳，糟老头子抱美人，好别扭。”
李醒本来的面目倒映在水中，正值翩翩少年，自己都不忍多看两眼，生怕会生心魔爱上自己。
“医者仁心，非礼勿视！医者仁心，非礼勿视！医者仁心……”
心肺复苏足足做了三十分钟，中间不计其数的人工呼吸合并几颗速效救心丸和醒脑丸。
终于，静兰的长睫毛翕动，渐渐苏醒。
静兰睁开眼前，李醒已经躲到树后。
静兰起身，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心中既喜又悲。
她抬目四处寻找，目光还没到李醒所藏身的树林，就见天空再度乌云翻腾，光电交错。
咔擦！
“啊！”
又一道天劫雷落在毫无准备的静兰身上，静兰应声倒下，嘴角流血。
空中乌云翻滚地异常剧烈，隆隆雷声过后，传来低沉责问：
“静兰，你生来即为天仙，却私自流连凡间，今日你本该以死谢罪。既然历经十道天劫未死反而飞升天仙，此乃天意，速回九天述职谢罪。”
呃……李醒有点担心，自己的急救难道是逆天的行为？这贪玩的天仙姐姐该不会连累自己吧？
静兰颤抖的身子缓缓扶地而起，眼望天际满是愤恨。倏地，她伸手指天道：“我静兰从小就生于世俗人家，如今成就全凭后天修炼！”
雷天子暗忖：难道我弄错了？我回去查查……
乌云翻腾片刻：“总会真相大白。此时若不回九天述职谢罪，等真相大白你就必须以死谢罪！”
“我静兰生来为人，一世为人！父母教导我温良恭谦让，师尊教导我忠孝仁义信，我静兰做到了，不怕什么真相大白！”
乌云飘忽着远去，留下稀稀拉拉的仙乐，静兰周身忽然散发出蓝粉色光芒，身上被雷劈过的破衣服拽也拽不住，粉色仙服强行附着于她身。
李醒瑟缩在树林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被天雷子发现。
这个世界，没有呼吸和心跳便是死亡的标志，而李醒学过的死亡标志是脑死亡。
刚刚静兰真的失去呼吸和心跳，是他拼命救回来的。
静兰呆坐在湖畔，手里紧紧攥着被天劫劈成黑炭的发带，脑海里盘旋自己看到彼岸花的一幕。
“这……我该是已经死了，那我死而复生，是谁救的我？是李醒吗？只有他会死而复生的挤压大法……胸好痛！”
李醒想起前世一首老歌：“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的变迁……”
这姑娘仿佛并不嫌弃他这老头子。可她如今是何等身份？
天仙！
一个糟雷劈十次还没死的蓝眼怪！
一个可以跨越人仙、地仙、神仙直达天仙的偏执女仙！
自己如果真的迈出这步……李醒想象自己端茶倒水奶孩子的画面，忙用力晃了晃脑袋。
明明可以靠脸吃软饭，可我李醒必须靠医术自强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