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粉饰太平
第九章 粉饰太平
看到宋掌柜一一点头应下,石长德这才放心离开。
之前怕石继煌担心,故而钱庄的事情并没有同他讲,可是今天中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四九城大抵都知晓了,自然也是瞒不过石继煌的。
他不知晓这边的具体情况,只晓得钱庄出了事情,想必现在应是心急如焚,所以石长德决定赶回去,同他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讲清楚,好让他安心。
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整个四九城内几乎传遍了,说石家家底深厚,财力惊人,将银子存在吉环钱庄稳妥安心。
经此一事,吉环钱庄每日进账的银子不减反增,生意倒是有愈发兴隆的征兆。
吴弎宝原本在家等着吉环钱庄财力不支,因而倒闭的好消息,结果却被派去闹事的人告知说,石长德已经稳定人心,将那些被鼓动的人全部劝了回去。
听派去的那人将午后在吉环钱庄发生的全部事情叙述一遍之后,吴弎宝终于坐不住,倏然站起身来惊讶道:“你说吉环钱庄内真的有数十箱白银?你亲眼看见的?”
那小厮闻言讷讷地点了点头,“是亲眼见的。”
“怎么可能?吉环钱庄怎会有如此多的现银!”
看着吴弎宝露出一副怀疑的神情,小厮抓了抓后脑勺,再次证实道:“不仅是我,晌午那阵将近一百号人都瞧见了,都是货真价实白花花的银锭子。”
眼瞧着再问不出什么,吴弎宝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的让那小厮下去,心中却仍旧在纳闷,这石家好端端的怎么会多出来这么多家底。
吴弎宝在疑惑的同时,石长德却也没闲着,从他回去后,就一直着力于从各个方向收集新币的消息。
今天的事情虽然表面上看是顺利过去了,但是石长德心里清楚其中的侥幸投机成分,现在的平静不过是粉饰太平,一旦出现一个导火索,这些暂时被掩盖的事情就会全面爆发。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解决掉隐藏着的问题。
可石长德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导火索竟来的那样快,新币的事情刚刚问出了一些眉目,京城就传出消息——
前军机大臣荣禄日前病死,庆亲王被谕命为新任军机大臣,自此身兼数职,内有太后之宠,外有袁世凯之助,权位日隆。
庆亲王得势,直接得益的便是那些依附于他的人,这其中自然包括吴弎宝。
这些时日以来,吴弎宝在四九城内日渐跋扈,现如今就连见到顺天府尹都懒得行礼,倒是顺天府尹的轿子遇上他,还要反过来给他让路。
吉环钱庄在石长德的吩咐下,近日来已经足够谨慎,很多时候都避免和盛隆钱庄的人打上照面,以免被找麻烦。
可吉环钱庄不沾惹麻烦,麻烦倒是主动找上门来。
这日一早,顺天府就派人过来吉环钱庄,将石长德带去叙话。
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石长德心底还是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偏头看向身后的宋掌柜,“顾好钱庄,一旦有什么问题,立刻着人去石家通知老东家。”
宋掌柜闻言深深点了点头,眼底的担忧却是丝毫不加掩饰。
刚刚一只脚踏入公堂之中,石长德便看到了站在一旁面露得色的吴弎宝,心底虽然异常疑惑,但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一板一眼的行礼叩拜,“草民拜见府尹大人。”
“石长德,有人举报你吉环钱庄铸的银锭有问题,你可承认?”
石长德闻言微微抬起头,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畔的吴弎宝,随后朗声道:“草民冤枉,还望大人明鉴。”
“你都不知是何问题,便跪地喊冤?”顺天府尹一边说着,一边捻着下巴上稀疏的几缕胡须,偏头望向堂下站着的人,“吴弎宝,你来说。”
“启禀大人,吉环钱庄铸造大量假银锭,然后着人拿着这假银锭到我盛隆钱庄兑换,企图败坏我盛隆钱庄的名声,好在被我家掌柜的及时发现,这才免遭其迫害。”
吴弎宝边说着,边从袖口中将两块银锭取出,递交给一旁的衙役,由其转交给府尹,“这便是物证,请大人过目。”
顺天府尹拿过那银锭之后,假模假式地仔细查看了一番,却好似并未看出有何不妥之处,“吴弎宝你且说说,是如何断定的这银锭是假?”
“开始只是觉得这银锭的重量不对,切开之后方才发现,这银锭是在浇铸的时候,将铜块凝在银锭内部,外表鎏银铸成的。”
顺天府尹闻言立刻让人将银锭切开,果不其然,在其中发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铜块。
“石长德,你可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眯了眯眼睛,石长德镇定开口:“这银锭本就是假,自然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但府尹大人和吴大当家是如何断定这假银锭是出自我吉环钱庄?人证何在?”
府尹被石长德的话问的一愣,还是站在堂下的吴弎宝轻咳了一声,他才缓过神来。
随后支吾了好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得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吴弎宝,眨巴着眼睛问道:“吴弎宝,人证呢?”
“吉环钱庄派来的人已经跑掉了,盛隆钱庄的掌柜的和伙计都是人证,这是证词,大人可随时传唤过来问话。”
顺天府尹接过证词,看都没看一眼,便高声道:“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证据已然确凿,石长德你可还想抵赖?”
“大人明鉴,这证词根本不足为信……”
那顺天府尹不待石长德的话说完便狠狠拍了拍惊堂木,“大胆石长德!你是在质疑本官的审判?”
堂下的石长德一直注意着他们的神色,自然也没错过之前二人之间眼神的交汇。
这二人的掩饰实在太多拙劣,已经表现的如此明显,石长德如何看不出他们是沆瀣一气,早就串通好了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吉环钱庄致命一击。
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自古民不与官斗,暗自叹了口气,石长德低声道:“草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