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军主。”
青凤守候在楼下，见言不语下楼，立即靠近过来。
言不语稍稍颌首，道：“查清楚了？”
青凤答道：“钱元明与黑蛇帮帮主有过往来，几次有关钱元明手下公司的重要合同签约，都有黑蛇帮的身影，二者为合作关系。”
“没有证据表明钱元明联系黑蛇帮时是通过他身后神秘势力，我已拿到通话录音以及银行转账信息，都在这里——”
青凤将一份文件拿出。
言不语接过，问道：“黑蛇帮的人呢？”
“杀了。”
“全部？”
“首恶以及罪大恶极的从犯，共三十七人。”
“狙击手身份？”
“黑蛇帮聘请的自由人杀手，未发现其拥有组织以及背景势力。”
“呵，钱元明果然变聪明了……”
言不语微微一笑，眼底，却有寒光涌动。
青凤掏出一个手机。
“还有一件事，军主，刚刚有人发信息给您。”
言不语略感疑惑，接过手机。
他有两个手机，在青凤手中的手机，内部手机号他只给了养父母。
如果，是养父母有事，直接打电话，青凤必定会立即告诉他，又怎么需要发短信？
打开手机信箱，言不语低头看去，是一个陌生号码。
“言大哥，我是刘毅，不知道您今天是否有时间，我想请您吃顿便饭，相互联络联络感情。”
“刘毅？”
言不语一怔，随即马上想起这人的身份。
正是他妹妹郑秀秀的男朋友，也是昨晚在钱元明生日会上见过那人。
……
第二日，中午。
白云楼酒店前。
“这位先生，欢迎您来到白云楼，请问您的座驾在哪？我们白云楼有专门的停车服务。”
门口，一名穿着蓝白相间制服的侍者走来，脸上露出绅士般的笑容。
言不语站立门前，环视四周。
变化很大。
不只是那一栋栋高楼大厦，和在一个个镜头前张牙舞爪、摆弄身材相貌更摆弄智商的年轻男女。
还有，自己的心。
当自己觉醒了长生记忆，懂得原来自己活了那么多年，无数年记忆涌入脑袋中，能带来的，除了木然，便是仿佛深刻入灵魂之中的孤独。
世人皆言长生好，又怎知长生的苦？
除去苦难与死亡，世人都想要自己拥有的多一点，再多一点。穷人羡慕富贵，贵人渴望幸福，幸福者却又不多，往往不过一时片刻，每个无眠的夜里担忧着幸福不能长久。
长生何用？
终究是除去长生之外一无所有，不是苦难胜似苦难，想要幸福却难以拥有幸福……不死，却生不如死。
而且，还不仅仅是孤独，在侵蚀内心。
还有痛苦。
在更加久远前，大概三十年前，自己眼看要突破长生。成仙也好，死亡也罢，自己都能得到解脱，却被一群背叛自己的奴仆毁去，想要等到下一次解脱的机缘，又不知要几千年。
那就是继续几千年的煎熬，夜夜不眠。
这，同样是言不语之所以失忆，之所以被养父母捡到的原因。
言不语缓缓抬头，他看着白云楼酒店，这座在这个城市里楼层最高也是最豪华的酒店。
那几个背叛自己的仆人，如今应该过得很好，很幸福吧？
凭借当初从自己这里学到的东西，想来，他们都很难过得不幸福。
一如这种高楼，五年前没有，如今直冲云霄。
他们跟随在自己身边时，不幸福，离开自己后，一定，十分幸福……
但谁能知道，他们幸福代价是自己——
永世不得超生。
“先生？”
侍者笑容满面，又一次轻声问道，“先生，请问您的车在哪里？”
言不语淡淡道：“我，没有车。”
“嗯？”
侍者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在他眼底深处，迅速掠过一丝鄙夷。
他很快恢复，再一次露出笑容，伸出手道：“那么先生，请问您在几号桌？我现在带您进去。”
言不语看见了侍者眼中的鄙夷，但他没有生气，道：“我还没有订桌。”
“没有？”
侍者伸出的手一顿，笑容完全僵在脸上。
侍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冷漠道：“先生，我们白云楼需要事先预定，得到通知后才能前来用餐，如果您没有提前预定，没资格进去！”
“哦？”
言不语目光淡漠，淡淡道：“去把你们老板叫来吧，他会有办法的。”
白云楼，言不语听说过这个名字，它幕后的老板，与军中有些关系。
侍者闻言，脸上立即挂起嘲讽，“老板？小子，你以为随便来个什么东西，哔哔两声，就能让我老板出来？”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
侍者毫不掩饰自己目光中的蔑视。
坐豪车并不一定能证明这人的身份多么尊贵，坐低档车来也不意味着这人贫穷。但是步行而来，身边也没有美女与保镖陪伴，只能代表这人身份卑微。
见言不语不语，侍者目光中的轻蔑越发浓烈，冷笑道：“小子，我劝你老实一点，能来这里的都是大人物，弄死你这种人对他们而言就跟捏死一条蛆虫一样简单！”
言不语轻叹口气，看了侍者一眼。
无论是恢复记忆前，还是恢复记忆后，这种情况，自己遇到过很多次。
经验告诉自己，跟这种小人物喋喋不休，实在有失身份。
自己应刘毅之邀而来，没必要，和区区一名侍者在门口争吵不休。
他绕过侍者。
朝门内走去。
侍者目中掠过一抹怒色，猛地拦住言不语，大声道：“慢着，没有提前订桌，你没资格进去！”
言不语眼睛微眯，看向跟来的侍者。
“滚。”
自己不介意一只蚂蚁的挑衅，但如果这只蚂蚁敢挡住自己前行的道路，并妄图爬到自己身上咬一口，那自己并不介意捏爆它。
“臭乞丐！你说什么？”
闻言，侍者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起来。
作为白云楼的侍者，他什么身份的人没见过？但像眼前这家伙一样，不讲规矩还辱骂他的人，除非几位鼎鼎有名的“大少”以外，他还真没见过。
但这家伙可能是“大少”吗？
没可能！
“我并不喜欢，将一句话重复第二遍。”
言不语冷漠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侍者身上，眸光中透着一股肃杀之意。
侍者浑身一哆嗦，差点倒在地上。
不对！自己作为白云楼的侍者，背靠名声赫赫的白云楼，自己怕个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侍者心中顿时爆发出强烈的怒意。
“臭乞丐，你赶紧给我滚，不然老子马上叫人打断你的腿！”
侍者的脸上，阴沉的仿佛要滴下水来，黑的吓人。
“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一名肤色白皙的年轻男子，从白云楼里面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名贵休闲西装，戴着眼镜，脸上没有丝毫红晕，清秀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
“刘少？”
侍者脸上的寒意瞬间消失，满脸阿谀地挤出笑容迎了上去。
“刘少您怎么来了？没事的，就是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乞丐，打算强闯进去。”
刘少微微颌首，目光高傲，扫过言不语。
片刻，嘴角挂起一缕嘲讽。
“小子，你想闹事？”
侍者开心地简直要跳起来！
刘少来自刘家，那可是在L市名声赫赫的存在，整个L市，黑白两道、政商两界，哪个敢说不给刘家面子？
有刘少撑腰，自己原先还担心这家伙可能会有来头，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有谁来头比得过刘少？！
侍者有些幸灾乐祸，立即喊道：“刘少，您千万别生气，这种垃圾交给我来就行，别脏了您的手。”
刘少走到言不语身前。
见言不语打量左右的目光，刘少不由嗤笑一声，“乡巴佬，没来过这么高档的酒店吧？”
语气中不乏讥讽，神色傲然。
言不语淡淡的看了刘少一眼，“棺材这样的地方我也没去过。”
一旁的侍者暴怒，“小子，闭上你他妈的臭嘴，刘少也是你能顶嘴的？”
“滚一边去，有你说话的份吗？”
刘少目光阴冷，看了侍者一眼，侍者登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小乞丐，白云楼是我刘家旗下产业，这种地方，说说是谁给了你勇气，居然敢来这送死？”
刘少看着言不语，嘴角挂起了冷笑。
作为刘家的成员，虽然只是第三代，但背靠刘家依然让他拥有无比显赫的身份地位。
在L市，他就是第一大少。
无数人想通过巴结他达到攀上刘家的目的，逐渐形成一个圈子。
而言不语，绝不在他们的圈子之内。
那就意味着毫无背景。
言不语没回答他的意思，目光放在刘少面孔上。
刘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眸子中闪烁着阴冷寒光，“小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觉得你摆这姿势很帅么？”
言不语淡淡道：“从你这副模样，能看出你的家教并不好。”
刘少一怔，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厉声道：“谁给你勇气这么跟我说话？快给我跪下，磕头道歉！不然——”
刘少话未说完，被言不语打断。
“不然如何？”
言不语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淡淡说道。
“不然我让你今天竖着来，横着走！”
刘少冷笑。
面对刘少的威胁，言不语忽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好一个竖着来，横着走。”
别说苏醒长生记忆，就是五年前，他被陷害入狱之前，从未见过如刘少这般嚣张的人。
一直以为，这种人只会出现在小说之中，没想到，如今居然真的让他碰见一个。
也罢。
言不语轻轻叹息一声。
他来这里只是因为刘毅邀请。
刘毅邀请他，而后，说出地点，以及特别注明郑秀秀也会同来。
所以，他才愿意给刘毅一个面子，过来这里。
但如今遇见这种情况，看到面前的刘少，他立即没了进楼的兴趣。
转过身。
言不语打算离开。
只是言不语不说话，转身就走的动作落在刘少眼里，则是言不语认怂了！
刘少眸中寒光一闪。
对我出言不逊，还说我没教养，不跪下磕头道歉，就想这么走，怎么可能？
如果让你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了，我刘家面子往哪里放？
当即，刘少快走数步，拦在言不语身前。
他目光阴冷的盯着言不语，倨傲道：“我允许你走了吗？”
言不语扭头，斜着眼看刘少：“难道，我连离开，都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不错！”
刘少目光倨傲，居高临下地看着言不语，淡淡道：“小杂种，现在立即跟我磕头道歉，我放你离开。不然，我不怕告诉你，我弄死你也不怕！”
“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快点跪下，磕头！声音要我能清晰听见的那种！”
刘少不断威胁。
然而，听了刘少威胁的话，言不语脸上表情变都没变，淡漠道：“哪怕是你所依靠的家族，你的长辈在这里，此刻出现在我身前，估计也只敢瑟瑟发抖地，跪在我脚下，亲吻我的鞋子，响屁都不敢放一个……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刘少瞬间睁大眼睛。
他没想到言不语居然真敢不仅不道歉，还辱骂他的长辈，你的家族！
狂妄！
简直是狂妄至极！
“你死定了，小杂种！我会杀了你，再杀你全家！”
反应过来后，刘少暴跳如雷。
“是吗？”
言不语眼睛眯了眯。
“我曾教过很多人，什么是教养。”
说罢。
在侍者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言不语缓缓伸出手。
甩下。
啪！
啪！
啪！
言不语连续三个耳光，扇在刘少脸上。
清脆而又响亮。
最后一个巴掌，更是直接将刘少扇飞出去，摔在几米外的地方。
“噗！”
刘少直接喷出一口血沫，定睛一看，里面赫然有着两颗断裂的牙齿！
“你，你敢打我？”
刘少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表情，到了现在，他依然不敢相信言不语居然真的敢打他。
这可是在白云楼门口。
自家的地盘！
“我可以帮你补上这一课。”
言不语目中冷光一闪，淡淡道：“这是你的荣幸，你……只需叩首三次，表示感激，即可。”
打我，还说这是我的荣幸？
刘少肺都气炸了！
他怒吼道：“来人，给我把这王八蛋抓起来。”
刘少五官狰狞，全然没有之前风度，“我今天要是不能把你折磨地跪地上舔我的脚，就算我无能！”
立即，白云楼边上有保安人员过来。
啪！
忽然，刘少脑袋猛地甩向一边，他另一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他又被人扇了一巴掌。
怎么回事？谁打的我？
刘少疑惑一会，很快反应过来，除了这个穿白衣服的小杂种还能是谁？！
内心的怒火瞬间如火山喷发，五官完全扭曲了！
他大声怒吼：“都给我上！废了他，算我的！！！”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有笑里藏刀的，有报仇不隔夜的，还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
但什么时候见过直接自己动手的？
今天言不语这两巴掌，会让他成为所有世家子弟中的笑话！
几名保安顿时眉开眼笑的朝言不语走过去。
主子被人打了，生这么大的气，他们要是待会下手重点，这赏钱还会少吗？
“两位，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忽然，一个苍老，但是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在身旁。
几人齐齐扭头，看过去。
一名穿着一身朴素中山装的老者从远处走来。
他的皮肤粗糙得像老松树皮，瘦长的脸上长满老人斑，眼角边布满皱纹，显示出岁月的痕迹，眉毛胡子都已经花白了，一头银发往后倒梳，一丝不苟。
但他的脸膛仍是紫红色的，显得神采奕奕，一双深褐色的眼眸里，光芒很亮。
在老者身边跟随着一名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五官精致、身材姣好、皮肤白皙而又滑嫩，一头秀发在脑后绑了一个马尾辫，正一脸不耐地站在老者身旁，一条腿在地上画圈。
“爷爷，你管这事干嘛？说好了今天带我来吃好吃的，你……哼！你尽管些闲事！”
马尾辫女孩看了言不语一眼，脸上露出轻视的表情，马上扭过头，抬起下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都什么年代了，还打扮成这副模样，不是天生自卑迫切想要表现的精神病就是傻子！
老者露出慈爱地笑容，拍拍马尾辫女孩的小脑袋，示意她稍安勿躁。
转过头，老者看着刘少，淡淡道：“小刘，今天这事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算了？”
刘少脸色阴沉地如同要滴出水来，两只拳头都攥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个时候，他迫切希望把言不语剁成肉沫，拿去喂狗！
但老者的出现让他不得不犹豫。
这个老者看似其貌不扬，其实是一位曾官居一品的政界大佬！
别说自己只是区区L市大少，就算自己是京城大少，面对这位老者——大气都不敢喘！
许久，他咬紧牙关，用一双阴冷无比的眸子瞪了言不语一眼，“我们走！”
说完话，他怒气冲冲的，直接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