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山野叫花鸡
“奶妈，你还痛不痛？”
“不痛了，小少爷。”
“奶妈，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小少爷，我不累，我们继续赶路吧。”
每走一段路，唐墨就会蹦蹦跳跳地来到小江面前，满脸关切地问一遍。小江则是一脸幸福地回答他这些既又幼稚又充满关爱的问题，一点也不觉得厌烦。
“师傅，奶妈她真的不会有事吗？蛇毒已经被排出来了吗？”
金大师自顾自在前面走着，理都懒得理这个烦人的小家伙了，这个问题已经被他问了不下十次，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了些什么，小小年纪就这么健忘了吗？
见师傅不理，唐墨又绕道另一边，拽着他老人家宽大的袖子摇起来：“师傅，你告诉我嘛，师傅！”
“你这么想知道？”金大师眼睛眯了一下，露出一抹老狐狸的笑意。
“嗯！”唐墨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到前面那片荷塘了吗？”金大师伸手指往前方的山坳，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味道。
唐墨顺着师傅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一处相对较低的地方，前方正绽放着一片荷塘，远远看去，一大片碧绿碧绿的，隐隐约约间还能看到上面装扮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煞是好看。
唐墨又认真地点了下头，为了确认奶妈安全，他也是豁出去了，师傅问什么就答应什么吧。
“待会儿我们路过那个荷塘，为师需要你摘4片大大的荷叶给我，记住，只能你自己完成，不能让你的奶妈帮助，能做到吗？”
“师傅，我答应你，那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唐墨一脸希冀地看着金大师，眼里透露着神光。
“为师告诉你最后一次，你的保姆已经没有事了，你刚才已经治好她了，明白吗？”
“不是保姆，是奶妈”唐墨仰着头，迫不及待地纠正道。
“好好好，奶妈就奶妈。”金大师无奈地摇摇头，“你的奶妈，她已经被你治好了。”
“可是师傅，你让我摘的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吃起来甜甜的脆脆的？它真的能解毒吗？”
“你摘的东西，叫做板栗。”金大师乐呵呵地笑道。
新鲜的板栗经过略微收藏之后，色泽鲜艳，味道甘甜，生吃是很脆很甜的。纵使在树上的板栗并没有收藏过后那么甘甜爽脆，那也是山野中不可多得的又好吃又甘甜的好果实。
“那它真的能治疗被蛇咬吗？以后被蛇咬我都可以用板栗治吗？”
“这……”
金大师被唐墨问得不禁一愣，这个问题，明显超出了五六岁的同龄人所能思考的极限。
“虽然这次的目的是为了教导他，但也不能因此误导他，避免他以后产生更大的误会。”金大师心中暗想，很快便有了主意。
“小猴子，你是不是很爱你的奶妈？”
金大师的脸忽然变得很严肃，看着唐墨的眼睛问道。
“嗯，奶妈对我可好了，我很爱她的。”
虽然金大师突然而来的严肃另唐墨很不适应，但他还是顶住压力，认真地回答师傅的问话。
“刚才我叫你爬树，摘果子，还摔下来，你怕不怕，后不后悔？”
“怕，现在我屁股还有点痛呢。”唐墨撇着嘴嘟囔一句，“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要救奶妈，我不要奶妈死！”
稚嫩的脸庞仰起，迸发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决然和认真。
“很好！很好！”金大师微微一笑，伸手摸摸唐墨的脑袋。
“小猴子啊，为师告诉你，其实这个板栗，并不能治疗蛇毒，也救不了你的奶妈。”
“为什么啊，奶妈不是已经好了吗？”
“好是好了，但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没中毒，为师叫你去摘板栗，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爱你的奶妈，为了她，你愿不愿意冒险，有没有一个男子汉应有的担当。”
“哼，师傅你骗我。”唐墨拨开师傅放在脑袋上的大手，“别说爬树，就算您让我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我也是敢去的，我可是男子汉。”
小孩子的脸色那是好比画案上的调色板，说变就变，好在这会儿是往好的方面变的。
“小猴子，你要记住，对于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你都要迎难而上，想方设法去解决问题。只有想不到的办法，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只有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能保护他们，你能明白吗？”
“嗯，我知道了，师傅”
唐墨也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刚才为师叫你爬树摘板栗，只是在锻炼你。但是，并不能由此认为板栗就能治毒蛇咬伤，这个你一定要记住。板栗有益气血、养胃、补肾、健肝脾的功能，是非常不错的食物，但它不能当急救药物来用。”
“我记住了，师傅。”
唐墨再次点头，表示他非常认真地在听。
“药食同源，很多食物都是有保健养生治疗效果的。但是要达到良好的食疗效果，就需要专门去学习食材和药材的搭配。美食不仅令人产生饱腹感和幸福感，在严谨的食疗领域，药膳还是非常严苛的事情，切不可乱来的。”
保姆小江走在最后，看着这一对既是师徒更像祖孙的两人。看着他们一个在教，一个在学，小江的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
“师傅，我去摘荷叶。”
快到荷塘边的时候，唐墨已经挣脱金大师的手，飞奔着向荷塘冲去。
说是摘荷叶，等奔到荷塘跟前，他胖嘟嘟的小手首先伸向的目标却是娇艳[yù]滴的荷花。因为少有人迹，荷花紧紧挨着池塘边上绽放，却没有被人摘走。
“好香啊！”
埋首在粉红娇嫩的荷花前深深吸了一口，露出一副很满足很享受表情。
荷花很大，足够大过唐墨的小胖脸。
“奶妈，给你。”
唐墨捧着那朵心旷神怡的莲花，郑重地送到保姆小江的手里。
“谢谢小少爷”
保姆小江笑靥如花，她那原本普普通通但干净清爽的脸，在荷花的映衬下，此时泛起淡淡的红晕，无端地升起一股若隐若现的淡雅风情，与荷花的高雅相得益彰，相映成趣。
一个是小江父辈级别的“食痴”金大师，一个是玩心大起的小猴子唐墨，两人自是没有发现这花衬人美、人捧花娇的绝美景致。
“师傅，您要这些荷叶做什么呀？”
唐墨左手拿着他的宝贝汤勺，右手扶着肩膀上扛着的几杆荷叶，又开启了他的“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你想不想吃好吃的？”金大师笑着问道。
“想 ，当然想，我的小肚子都饿扁了。”唐墨用光滑发亮的汤勺“揉”这肚子说道，“师傅，您是要煮荷叶给我们吃吗？”
唐墨像是发现新大陆，小眼睛里爆发出亮晶晶的光芒，仿佛有两个字随着他的目光投影出来：吃货。
金大师被他的异想天开吓得一呆，果然是个宗师级的吃货啊，要是他一个人真饿坏了，会不会就抱着荷叶就生啃了？
荷叶生吃自然是不现实的，且不说脏不脏好吃不好吃，单是荷叶上密布的脉络，有谁愿意去用自己的牙齿慢慢对付？当然，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嫩尖儿除外。
但是荷叶入菜确实是确有其事的。只借其清香的，有荷叶蒸饭；有取其精华的，如荷叶粥，冬瓜荷叶汤等等。由于荷叶有清热解暑、升发清阳、凉血止血的功效，因此用它来制作的美食往往带有食疗的效果。
而此时唐墨能想到的，自然不是多么复杂的美食制作，肯定是想着把荷叶煮熟了直接吃的。
“你这猴子”，金大师很快回神，说道：“用荷叶做吃的倒是没错，不过并不是直接吃荷叶。”
“那是要做什么啊？”
“别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抓紧时间赶路吧。”
唐墨扛着荷叶，保姆小江抱着一束荷花莲蓬，金大师在前头领路，三人行，向山行。
唐墨跟随着金大师的脚步走过一个山坳，顿时被前方扑棱棱的声音吓了一跳，小江则如护崽子的小母鸡，瞬间冲到唐墨面前，把她挡在身后。
刚才被蛇咬这件事还萦绕心头，她绝不会允许唐墨再次遭受不明野生动物攻击。
金大师心中了然，呵呵说道：“别慌，这次是好事，今晚的主菜有着落了。”
三人快走几步，唐墨已经钻出保姆小江的防护圈，一个人冲在在前面。
“师傅，这里有只鸟，好漂亮的鸟啊！”
小江跟上前去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身上长有彩色羽毛的鸟，大小约莫两斤上下。身上翎羽凌乱不堪，小眼神中满是疲惫，应该已经挣扎了有一会儿了。束缚着它无法逃离的，是在它脚上的一个绳结，此时已经勒紧了爪子上的皮肉里。
“这是野鸡，可比你在家吃的鸡好吃多了，你先让开，我把它弄下来，这可是我们今晚的主食。”
取完野鸡之后，又前行了一段，金大师又在一个水潭里起了一个鱼笼，虽然没有大鱼，但是小鱼确是不少。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唐墨从来不缺新奇的玩具，但是这种回归原始的玩法，在城市里、在他的别墅区可看不到，这无疑激发了他无限的兴趣和热情。以至于再度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一路缠着金大师问个不停，一直走到宿营地，都是他兴高采烈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放下东西之后，金大师马上开始分派任务，为今晚的晚餐做准备“小猴子，你去捡石头和泥土块，像你拳头这么大的都要；小江，你把在挖来的黄泥放点酒和好，用快荷叶装着，再把另外的荷叶洗干净，把板栗剥好。对了，先把你打来的水给我。”
一边说着，他已经用大石块搭建好临时灶台，用打火机点火，把顺路捡来的柴火点着，又从保姆小江手里接过盛了大半锅水的折叠锅，架在上面烧着。
刚才在路过一个小山洞的时候，金大师从黑漆漆的洞里掏出这一大一小两个折叠锅，还有一小瓶的白酒，可把两人小小震撼了一把。小江就是用这个折叠锅，在营地前的溪水里打了水。
趁着空档，金大师又在旁边的地上挖了个槽，并用唐墨捡回来的石块垒起来，迅速呈现出一个土窑的雏形。
眼见石块用尽，抄起野鸡宰杀放血，眼见水烧得将要开了，麻利地取下来将杀好的鸡放入其中烫毛。
给鸡褪毛要在鸡死后未久、身体僵硬之前这段时间内，若是刚死就褪毛，鸡毛煺不干净；但若是身体僵硬后再煺，那么就容易弄伤鸡皮。
烫好后，金大师又干净利落地将鸡褪毛干净，在鸡的腋下划开一道口子，从而一次性将内脏取出来。
净膛过后拿到河边冲洗干净，斩去指甲和鸡屁股尖，巧妙的手法只是略微动作，鸡腿骨就被折断。
整个过程时间掐得非常紧凑，几乎是分秒必争，没有一丁点儿的浪费。在旁边捡石头泥块的唐墨已经停下来了，呆呆得看着师傅那虽然忙碌却井然有序的身影。直到师傅去了河边才回过神来，重新投入捡石头泥块的工作。
用少量的酒、盐、胡椒粉等调味料配制味汁，将洗净的野鸡放入汁水内浸泡，在鸡身上轻轻揉搓，以保证整只鸡能够均匀入味。将剥去壳的板栗从鸡肋下那个小口塞入鸡腹，在鸡身上涂抹了薄薄的一层油，用干净的荷叶包裹两层，以草藤困扎绑好。
“小江，把和好的泥巴给我。另外，你去把那个土窑封顶，然后在堂子里烧火，会不会做？”
小江点点头道：“会的，金大师，在乡下我做过这些。”
“很好，你去吧。”
土窑封顶时，唐墨已经蹲在金大师身边，看着他把泥巴一点点得封在包着鸡的荷叶上。
“只要用心，做任何美食都能做出不负初心的味道，甚至会有异样的惊喜与你不期而遇。”
金大师看了唐墨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泥的厚度大约要在2.5厘米左右，太薄了太厚了都不好，糊上去的时候还要抹平抹匀，这样既能保持泥土的粘性和密实性，又能让里面的鸡受热均匀。”
忙完这些，金大师去溪水边洗手后又打回来一锅水，重新架在火上烧着，这一次，他的目标是鱼笼里的那些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