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讨债

　　“傻孩子，咱明天……”方氏正要说什么，却被方厚胜挥手打断了。他知道，若是明天还不了，到了村长那里，是吃不了兜着走，大概率要改嫁过去。古代的宗族和长老权利甚至要比官府还大。

　　“娘，你放心吧，明天我定然能还了他的钱。有山楂，您先吃一些！”方厚胜将袋子拿了过来，丢出了里面的山楂。这个总比那些野菜要好吃许多。

　　方氏只觉得儿子变了，似乎不再像以前一样优柔寡断，而是信心十足。她不知道这种改变来自于哪里，但是总给人感觉信心十足的样子。

　　也没有过多的疑心，毕竟儿子为自己出头，这可是天大的改变。母子二人蒸了些山楂，总算是将咕咕叫的肚子填饱了一些，确实比那些野菜要耐饥的多。

　　方厚胜照例是吃饱了便躺了下来，虽然说肚子里全都是山楂，但是饱了，身上总便有了些力气。明日就去城里将那些金银花卖掉，到时候再买些糖霜，买点生活必需品，就能撑过这一阵子。以后自然是越来越好。

　　做了一个美美的梦，第二天一大早，方厚胜便爬了起来，跟方氏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朝着泾州县城走去。

　　却说那二癞子游手好闲，起的也早。正撒尿的功夫，就看到方厚胜背着袋子朝着村外走去。他整个人一激灵，尿都撒了一鞋。

　　难不成方家这小子要跑了？我擦，若是他跑了，方氏便不能承认昨天约定的事。到时候就算去了村长那里，村长也会让多宽限一阵子。那若是方氏再跑了呢？

　　不敢想不敢想。他认定方厚胜没法拿钱，便是要拿着东西跑，当下拴好了裤腰带，赶忙朝着村长家跑了过去。今天定要把这件事情定下来，要不然自己可不放心。

　　大清晨，天刚微微亮。二癞子便来到了村长家门口，门自然是堵着的，他怕村长听不到，便来到了院墙侧面，爬上院墙，听到村长屋子里哼哼唧唧的。

　　村长醒了！二癞子心头一喜，赶忙喊道：“村长，村长！”声音极大。

　　只听村长屋子里咔嚓一声响，随后哎呦一声。不多久，便看到村长披着衣服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怒喝道：“草你奶奶的，谁打扰老子雅兴，让老子把尿锅都踩翻了。”

　　嘿！村长一把年纪，竟然还白日宣淫！

　　二癞子顾不得那些，赶忙喊道：“村长，方家那小子大早上背着东西跑了。昨日不是说今日还钱吗，刚刚我就看到那小子背着东西跑了。若是他跑了，那方氏便没了担忧，到时候方氏也跑了的话，您的钱，我的钱，还有其他村民的钱，不都打了水漂了？”二癞子直接便将锅甩给了方厚胜母子。

　　果然，村长一听被借走的钱要黄，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鞋子都拖拉着，指着二癞子道：“你他娘的别说假话，要是骗了老子，老子可饶不了你。走，去方氏家。”

　　“我能骗您么！”二癞子眼看村长出马，只觉得大势已定，方氏定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连忙翻了下来，跟着村长朝着方氏家便赶了过去。

　　两人清早的一进门，便看到方氏在院子里一个人忙活，方家那小子方厚胜却不见了。方氏看到村长过来，先是一惊，正要说话，谁知道村长道：“方氏，你家小子去了哪里？”

　　方氏先是一愣，随后疑惑道：“我家小子说他今天去趟城里，下午就能回来。”

　　“你胡说！”二癞子指着方氏道：“难不成你家城里有亲戚不成？昨日说今日就还钱，今日大早上你家小子却偷偷摸摸走了，难道这不是你想赖账的方法！”二癞子指着方氏奋口疾呼，只要将方氏彻底打晕，娶回家这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听到这里，村长也变了变脸色道：“方氏，你知道，当时你们母子流落，是我让你们进了村子。给了你们吃的，又给了你们住的。若是今天你儿子真跑了，赖了那账，那可是要遭天谴的。”村长声音不大，但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没错，能算得上是方氏母子的救命恩人了。如果连救命恩人的钱都要赖掉，那可真是丧了良心了。村长想要怎么处理她，别人都不会有疑问。

　　方氏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村长是担心方厚胜跑了，然后自家人赖掉账。方厚胜只说去城里一趟，那定然是想着还钱的事，怎会逃跑呢？定然是这二癞子胡乱告状，坑害自己。

　　想到这里，方氏连忙抬头道：“村长，不是这样子，厚胜他只是去城里赚钱了。等晚上，便能回来。我从来没有想着要赖掉借下的账啊。”说到这里，方氏一激动，竟然有眼泪掉了出来。

　　二癞子眼看火候到了，急忙道：“去城里赚钱？就算是大户人家，也是一月一结。他去城里哪里能晚上赚到钱回来？难不成凭着昨天那袋子野花和野山楂赚钱？你可真是要笑死个人。”二癞子说着，将昨天方厚胜那袋子东西有模有样的告诉了村长，还笑出了声。

　　“村长，厚胜那孩子知书达理，他从来不骗人的。方氏吧嗒吧嗒的掉着泪珠子，连忙道。

　　本来女人哭就叫人心软，老村长想了想，方厚胜也确实老实，当下点点头道：“行，那就等他晚上回来，咱们再处理这件事。若是他晚上不回来……”村长说到这里，咬了咬牙道：“你孤苦伶仃一个人也不容易……”说到这里，村长便扭头走了出去。

　　二癞子自然是满心欢喜，连忙道：“别怕，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说着，贼兮兮的跑了出去。

　　好在村长没提还钱，厚胜他不是那样的孩子。方氏心里有着足够的信心。

　　走在山路上的方厚胜打了几个喷嚏，只当是天冷的缘故。

　　出村的山路十分难走，走了两个多时辰，这才出了山，看到了那平坦无比的官道。官道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车轮留下的印记，看来这便是秦凤路通往泾州县城的官道，应该是没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