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们谈谈
沈冰清被杖刑的事情一夜之间传的王府上下人尽皆知,王府里的下人看沈冰清的眼神都变得更加轻蔑和奇怪。
沈冰清摔了一跤,还被打了几棍子,干脆就不出门了,趴在床上养伤。只是浮云阁里哪里也找不到药膏,镜花水月也不去讨药,也不来照看沈冰清。
幸好之前沈冰清跟看守浮云阁的护卫关系比较好,之前跟她比试的护卫在她门口偷偷放了两瓶白药。
沈冰清只好自己一个人在床上脱了衣服,扭着身子,勉强处理完了身上的伤。她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也经常受伤,受的伤多了,也就感觉不到疼了,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包扎好伤口就继续执行任务去了。
不过这副身体实在是比不得沈冰清自己的身体,打了这么几下就卧床不起了,着实得好好养上几天。
“吃饭了。”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送饭的侍女端着盘子进来,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沈冰清撑着身子想要过去吃饭,却看到今日的饭菜与之前的不同了。之前虽然也算不上营养均衡有荤有素,但也都是家常小菜,她吃的还算舒服。可今日竟然直接变成了馒头咸菜!
“等等!”沈冰清喊住了那个送饭的侍女,“镜花水月呢?为什么今天的饭是这个?”
“有饭吃就不错了。”那个侍女瞥了一眼沈冰清,眼里一阵嫌弃,小声嘟囔着什么,“长得还真丑,王爷养你在府里已经不错了。”
后面那句话虽然声小,但沈冰清还是听到了,估计那侍女也不在乎沈冰清听没听到。
“你怎么说话呢?”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沈冰清气得不行,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如此被人一而再的羞辱过,“我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议论?”
那侍女扎着头,一副不耐烦听的样子。
沈冰清本不是小气计较的人,但这里的人实在都是些势利眼,若她不强势,在这王府便站不住脚,将来就走了老路。
“本王妃训话,跪下!”沈冰清低叱,那侍女看着沈冰清,却一动不动,“跪下!”沈冰清又喊了一遍。
那侍女站着道:“您这又是何必呢?王府上下都是这样,干嘛捉着我不放?您若是不甘心,去找王爷便是。”
“你倒是生的伶牙俐齿,偏生你坏了规矩,本王妃为何训不得你?跪下!”沈冰清抬手直接将一盏茶杯砸在了地上,吓得那侍女赶紧低着头跪下了。
“这是怎么了?”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进来。
沈冰清搜寻了一下记忆,才想起来这是王府的管家邱落,也不是什么好鸟,便道:“本王妃训话,怎么不行吗?”
“王妃您现在身子不好,就别跟下人们怄气了。”邱落嘴上客客气气,可是竟然忽视了沈冰清,直接让那侍女走掉了。
沈冰清也懒得再为难那侍女,毕竟王府上下都是这种货色,干脆直接对邱落道:“你去将府里的下人都召集过来,我要训话。”
“这是王爷让我送来的药。”邱落答非所问,将一个瓷瓶放在了桌上。
沈冰清看着那瓶药,冷笑道:“我都在这躺了两天了,王爷才记得送药,还真是有心了。”这跟让她等死有什么区别?
“那我先下去了。”邱落作势要走,却被沈冰清挡住。
“我说把府里的下人都喊过来,不懂规矩,我便教他们规矩。”沈冰清一字一顿的命令道。
邱落为难道:“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王爷说了,您干什么都要先请示王爷才行。”
“那你便去请示。”沈冰清打定了主意要给这管家一个下马威。
“这……”
“去还是不去?”沈冰清轻声又问了一遍,语气间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渗出几分寒意。
“我这就去。”邱落也不敢像从前那般糊弄沈冰清,见沈冰清发怒,赶紧应声跑了。
沈冰清没等来邱落带人集合,倒是等来了纪流铭。
纪流铭冷着脸,一进来便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想出去。”沈冰清对于纪流铭的到来也不惊讶,毕竟纪流铭经常忽然出现,然后羞辱她一顿。
纪流铭进来的时候,沈冰清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带着暗红色胎记的那半边脸对着屋内,因此纪流铭只能看到没有胎记的侧脸。窗外的柔光倾泻而进,打在沈冰清长长的睫毛上,打在她挺翘的鼻梁上,又落在她发黄的发梢上。
这样的沈冰清,竟让纪流铭有一刹那的呆滞。
“不可能。”纪流铭回过神,端坐在凳子上,看起来竟然没那么暴躁,“你从前从未提出这样的想法,为何现在想出去了?”
沈冰清坐在纪流铭对面,拿起茶壶给纪流铭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杯,“过去的我对这里有执念,现在没有了。这里对我来说,就是个牢笼。我想出去过我自己的生活。”
纪流铭盯着眼前那杯茶,茶水的颜色很淡,没几片茶叶,应当是用同一批茶叶反复浸泡出来的。他脑海里回想着沈冰清刚才的话,自己的生活,古往今来女人都是依附于男人生活,何来自己的生活?
不得不说,沈冰清的这个词对于纪流铭来说,十分陌生。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在这也耽误你谈情说爱了,不如你就想个法子让我走,怎么样?”沈冰清见纪流铭今日的样子,应当是来和谈的,因此语气也比之前平淡,认真了几分。
纪流铭摇头,“不会那么简单。你是颗皇上放在我这的棋子,我弄丢了他的棋子,你可知下场?”
“那祝桃之给我的毒药的时候,你为何又默许呢?”沈冰清开门见山,“你巴不得我赶紧离开这,不如我们合作,你帮我离开,我也不打扰你谈情说爱。”
纪流铭听到毒药两个字的时候眸色暗了暗,“你不能离开这。”
“那我假死呢?或者你找个人冒充我?”沈冰清开始出主意,她不相信纪流铭办不到。
纪流铭看向沈冰清,疑惑道:“你就那么想离开这里?”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你这王府跟宫门又有多大差别呢?”沈冰清的手指轻轻打在茶盏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王爷身居高位,朝堂之上的纷争不会不了解吧。我就是想要自由而已。”
“你是皇上下旨赐婚于我,宫中觐见盛宴,都需你我同去,若你走了,哪怕找人假扮,也会出纰漏。若是落人把柄……你是有自由了,那本王呢?”纪流铭站起身,停顿了一会,又问,“你方才说萧郎,是谁?”
沈冰清忽然有点想笑,回答道:“那就是个比喻而已。那按你这么说,我一辈子都要困在这里?”
纪流铭没有说话。
沈冰清心一沉,又问:“那……”
“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这。”纪流铭打断了沈冰清的话,语气冰冷的让沈冰清背后冒出了一股寒意。纪流铭说完就又大步离开了,不给沈冰清一点质问的机会。
看来这次和谈,失败咯。
沈冰清坐下,将面前已经冷掉的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