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得必失
若说这九天神宫高高在上的无极仙尊他看上了一株植，那大底，也是因为对稀罕事物的新奇，而并非是源于什么发自内心的情爱。
转眼间，时日一晃数月已过。月老原本心中的迷惑似也逐渐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彻底消散于无。
无极仙府中，龙雾足足被太子殿下关禁闭了半月时日，也才堪堪从南山君的芥子空间里被放了出来。
虽说，那芥子空间里头什么都有，吃穿不愁的。可到底，也是无聊的很。多数时候，龙雾就只能趴在花床里面逗狐狸，没事给自己的根茎叶子吸收点养分，也好尽快吐纳出更多的生命灵息以供给花海药田所需元气。
只是龙暹那边，竟狠心到对她数月之久都不闻不问的……这不禁令龙雾心中开始胡思乱想。
就连那半月时光中，她身上的伤也几乎都是侍婢婷兰来为她上药，悉心照顾她的日常洗漱。
龙雾心中委实很想念龙暹。
龙暹对她来说，是“母亲”，是恩师，亦更像是一切她弄不懂的复杂，又抽象的关系。
而这次龙雾也终于算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每天都努力的修习法术，她想要让龙暹看到她的长进。
“咿呀~”
小白从一旁有样学样的照着龙雾的样子施法。只是，可怜它爪子实在有点小，又只会一些十分浅显的迷幻之术……龙雾瞧着，不禁好笑的“咯咯”直颤。
“小白，你说，我家暹暹到底还会不会原谅我呢~他都已经快两个月不曾来看我了，委实狠心~雾儿心中实在好怕……”
龙雾一边撸狐狸，一边满脸寂寥的站在窗格边上，眺望着不远处雾霭蒙蒙的云巅。
此地，原是一片陡峭的山崖，立在群山之中，紧挨着无极仙府的后山门。
自从月余前，她被南山君放出了芥子空间，便一直被关在这里。
陡峭的山崖上，只有她所住的这一处十分简陋的茅草屋，还有一片雾霭草地，景色，也还算的上是清幽雅致。
只不过，她每天除了将那些积攒下来的生机灵息，交给婷兰，让她带去给神农当肥料养一方药田外，便是修习剑法仙术，日子过得倒也自在，却委实枯燥。
“咿呀~咿呀呀~”
小白似乎也是看懂了龙雾脸上的落寞之情，竟很是贴心的弯下了细长的眼睛，将大头凑在了龙雾的脸颊边上蹭了她几下，来安慰她。
龙雾不禁追在小白身后，出了茅屋，在草地上与它嬉戏的“咯咯”打滚。
半晌，远远见到婷兰一如往日的，手中拎着一个盒子，从那条宛若天堑般的索道中朝她走来。
龙雾当即便收了笑容，抱起狐狸，很想躲起来却无处可躲的面色发苦道：“怎么今天还要泡那鬼东西？兰兰，你这也真的是要折煞植也！”
况且，她不是都已经受到惩罚，泡了那东西近两月之久？怎的现下还要继续？
龙雾的眼眸屈了。眼下瞧着那东西，已经如洪水猛兽，触目惊心。
只要一想到那黑乎乎的一片洗澡水中全都是刺骨冰寒，火山泥浆般……龙雾便浑身都刺痛不已，死去活来~
婷兰见此，却很快笑道：“小殿下，此药浴配方，乃是仙尊亲自从太上老君处所得。一副，便足以伐经洗髓~这要是换做旁的人，只怕是求~都还求不来呢！您便是心中感恩戴德，祈祷仙尊最好能多抓来几副这种仙药来为您巩固仙根！”
婷兰一边说着，一边布置。那一副姣好的面容上一惯素雅，笑起来，就像是一汪清泉般澄澈清冽。
她与幽兰二人便是当初化形时，龙暹安排在她身边伺候的宫娥。龙雾其实打心眼儿里还是挺喜欢她的。只不过，“暹暹最近……还是不肯来看我吗？雾儿想他了~”
眉眼微微蹙起，龙雾崛起了小嘴儿，心底里到底还是有些怨念的。手指不情愿在木桶中游着，拨出水痕，显然相比于什么伐经洗髓的，龙雾更想要看到龙暹高兴的样子。
婢女婷兰却依旧笑面如斯，表情一成不变：“小殿下莫要心急，该来了，总是会来的。而且想来，仙尊的心中也还是有您的。否则，也万不会借着那两位仙童破除障壁的由头，顺便还为您求来了这淬体神药~”
说完，婷兰便试过水温，拎起了木盒，提醒龙雾：“小殿下一定谨记，这药草得来不易。不到一个时辰，决不可从这药浴中起身。婷兰就不打扰小殿下沐浴了，待一个时辰后，自会有人前来收拾。”
“雾儿明白了~”
眼见着婷兰交代完后，窈窕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了这茅草屋内。此地又是一片空寂……龙雾很是蘑菇了一阵子，也才堪堪除却衣衫，叹了口气，而后，将自家的狐狸也一并拎了出来，泡进了水中。
——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边一直都是龙雾交于自家狐狸的天命真理！
于此地只相隔了一座山门的无极仙府内，这会儿，龙暹也正看过了手中的竹简，稍事休息才略微抬眸。
眼见婷兰将将走回，便也瞄了一眼那桌畔水镜：“……”很快，又红着面颊轻咳了一声，看向婷兰，问：“如何？”
婷兰毕恭毕敬的弯身回道：“小殿下最近很是乖巧，仙尊吩咐的事情都在一一照做。仙尊大可放心。”
“很好。”
至此，那张冷傲清隽的容颜之上，也才终于稍稍有缓，嘴角不着痕迹的向上挑动了一下，吩咐婷兰：“明日，你便不必再去了，将药苏药璃叫来我殿中听令。”
“是！”
婷兰弯身，很快又退出了无极法殿。
须弥，药苏药璃两位仙童亦步亦趋得令而来。
见到这空阔无人的无极法殿上居然就只有龙暹一人，此二者也不知是想到何事，竟面色万般苍白着，行色匆匆便跪在了龙暹面前，毕恭毕敬道：
“药苏、药璃，小仙二人得婷兰姑姑之命，特此前来拜见仙尊！愿，仙尊永福！”说罢，两位药童头也不敢抬起，便这般嗑在了地面之上，“砰砰”作响。
龙暹唇角免不得轻动了几下，眸色稍微缓和几分，脑海中似乎是想到了太上老君那副很想跟他拼命的嘴脸，神色愉悦，声音却依旧清冷如斯：“起来吧！如今你二人来我这无极仙府已有数月。想必，修为也是有所进益，巩固的差不多了。”
话落同时，龙暹面上若有所思。
药苏药璃赶忙回道：“仙尊说得是。不知仙尊此番招我二人前来，有何吩咐？”
龙暹听此，莫名一笑，脸上表情虽波澜不惊，口中却蓦然提议：“不若，你二人就且去后山，暂时陪我那顽劣的雾儿练上一练！一来，可彼此精进，相互学习；二来，也可以充分的试探一下，你二人此刻的修为究竟如何！此一举两得之计，你二人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边说，龙暹的面色也越发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他其实早已想要找个什么参照之物，来试一试龙雾现在的身手。
可如若修为过于高深，反而不妥。
眼前的两名药童数月前也才刚刚晋升为上仙。此等对手，也才刚刚正好……
龙暹脸上一副亲善的面孔，现下在亲眼看到药苏药璃不负期望，倒也十分的愉悦。
只可惜，他口中话语，说出来却早已是不啻于对药苏药璃两位小神~判了死刑……
本来就不想要自己的两位徒子徒孙无端到那无极仙府中受苦受累，当牛做马的太上老君，耳闻龙暹居然要将他两个命根子丢到那没轻没重，没深没浅的植物身边去“历练”……当时，也便跳起了脚来，吹胡子瞪眼道：“快！快准备兽撵，本君要亲自前去一趟无极仙府！”
那看门小童当即便也不敢耽搁，拿出了哨子，唤来了仙撵。
只老君这会儿前去，怕也早已为时已晚。那药苏药璃想来也早就已经被人给送入了仙府后山，投喂了仙尊家的小植物……
神元殿中，此刻以天帝为首的几位老神仙正闲来无事，谈论起之前东海一事。刚好水神今日也正在此，耳闻此事，当即便好笑说道：“想往日老君身为天界药尊，自是受六界敬仰，诸神对他的药炉仙府那也是趋之若鹜的。”
“可又有谁，竟是能想到今日光景？”
灵元亦言：“谁说不是呢？”
天帝听此，当下便与几位神仙相视一笑，心中默道：怪只怪，太上老头那厮，也着实是想要拔毛却拔错了人！如今这般，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吃一堑，长一智了罢。
而此刻，远在青莲洞府养伤的花神娘娘听闻此事，竟然也是笑到花枝乱颤。莲台上生生坠下来几片花瓣：“有所得，必有所失。”花神戏谑：“还好本神当日并未受那龙崽子的任何恩惠~”否则，指不定今日去陪那植物修炼的可能就变成了她这位早已失去了半数法力的花神娘娘……
——
时间眨眼，也很快又过了月余。
当天宫消息也终于是传到了凰族地域火凰山中，也早已是距离龙雾犯事过去了足足三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