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枕边人
“臭小子，我还没那么弱，一个女人让你如临大敌似的。”轻声安抚了张升魁，谢九望看向韩再芬，像是看着个死物一般。
“妈妈！你这个坏人，为什么打妈妈？！”边上的林依依看到妈妈被谢九望一掌推倒，顿时心疼地跑了过来，可是谢九望却一把拉住了她，把她往张升魁怀里一送。
张升魁心里也知道，这韩再芬精神状况不稳定，等下疯起来，失手伤了这小姑娘也不好。可是林依依不知道，在他怀里哭嚎挣扎地更厉害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韩再芬勉强挣扎着起身，一抬头就对上了谢九望令人恐惧的眼神，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仿佛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底气一般，她硬提起一口气的抬高了嗓音：“你要干什么你？我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是要偿命的！”
所谓鬼魂怨灵最多只是吓唬人罢了，而人才是最凶猛的野兽，发起狠来连敌人的骨头都要吃干抹净。
“是啊，师母，你也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啊，如此正义的你又是用怎样的心情看着自己的枕边人流血而亡的呢？”谢九望轻抚了几下遗像。
韩再芬被他这么一句话说得沉默，林依依也瞪大眼睛看过来，可是不过少倾，她的眼眶中就蓄满了泪，对着谢九望哀求道：“哥哥，你不要凶妈妈了，都怪我，爸爸是为了救我才会离开的，求求你不要伤害妈妈了。”几句话下来，原本清秀的小脸上已经是涕泗横流。
早点知道这世界上的黑暗没什么不要，尤其是那隐藏在最信任的人心中的丑陋。
“你在胡说些什么？不要血口喷人！快点放开我的女儿！”女儿的开托让韩再芬平静了许多，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却不敢再莽撞地冲过去了。
就在这时，谢九望来了个电话，通话时间很短，对方告知了他一些消息以后就挂断了。
“师母，警方检测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个另一侧的圆形血迹是你的血，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谢九望看着遗像前边刚才还盛着水的白瓷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碗底下，居然还有一只彩绘的小猫？
这突如其来的证据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怪我吗？！这怪我吗？！只是一点血而已！他就是个废物！”韩再芬一阵嘶吼后，跪倒在地上，捂着脸开始啜泣。
“只是四刀而已，中间还特意让他休养了五天！是他自己废物！连半条路都不能坚持！”
哭够了，韩再芬也就平静下来了。说得也不再是应付警方的套话。
原来因为女儿经常发烧，又查不出病因，她经人介绍认识了个会看癔病的“大夫”，来家里看了一圈后，给出除病的法子就是用患儿父亲的血在墙上分四次涂一行血线，再在五日后，用那四处伤口处的血液撒一条血路出来，孩子的母亲再在路对面在另一侧的墙上用血画个圆。
这个仪式就算是完成了，那个“大夫”信誓旦旦地说，自此以后林依依肯定能身强体壮，健康成长。
病急乱投医，心疼孩子的夫妻俩听了这话就当了真，真就让“大夫”选了个日子就开始了所谓的仪式。
可是早就在那最后一天，她害怕痛，手上只割开了一个很小的口子，过了半天还没把圆圈画完，有些气恼，就想喊林放过来帮她。
结果一打眼，就看到林放倒在了地上，她慌忙跑过去一看，他就像个破了的血袋子，血一直咕噜咕噜的往外冒，那巷子里到了晚上更加阴森可怕，混着浓郁的血腥味，她头一转，就这样放着重伤的丈夫自己没命似的跑了！
她总觉得巷子里有什么东西盯着她！
等她跑回家拿了家中供奉的观音像，打算再回巷子的时候，那个“大夫”却出现在了门口，把她拦住。
原来“大夫”怕他们有差错特意前来照看的，没想到预感如此准确，当时他听了韩再芬描述未画成的圈圈的形状后，当场就惊慌失措起来，这本是保命阵，那个圆圈就是阵眼，可是眼下韩再芬没画完就跑了，阵法一下子就变成了聚魂阵！
“大夫”分析这魂，就是刚刚失血过多而死的林放，因为自己妻子于危难中弃他于不顾，现在已经因为这些有了极大的怨气！
“大夫”当即就给了她一盒香，说是叫做“保神香”用它供奉观音，能将观音的神力吸引至更大，今晚能保平安无事。第二天他更是送来了一个白瓷碗，说是用它供奉水，接了香灰融在里边可以辟邪。
从那晚起，她就不敢拉开窗帘，邻居都以为她是丧偶抑郁，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窗子对着的就是那条小巷！
房间里所有人都沉默了，封建迷信真的害死人啊，即便是参透佛法的高僧也不会让病患放弃药物治疗的。
张升魁的外婆对待每一位病患说的都是“人病了，要打针要吃药，不能全靠这些东西，我们做的只是让你有了神仙的加持，康复更加顺利，关键的时候，还是得信医生啊。”要不是他亲眼见过，他也难以相信，这话是个自从“有仙”就被乡里乡亲用什么罐头水果客气相待的“癔病大夫”说的话。
突然他也不知道哪儿根筋搭错了，对着韩再芬冷笑说道：“韩女士，你还在扯什么谎，你这屋子里别说是观音娘娘的加持照拂了，就连一路修行不高的正神的灵气都没有，‘保神香’，我看是散神香吧！”
这话一出，张升魁自己都愣住了，他在这里说什么呢？这话是自己说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心里直打怵，他别是让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和他不同，谢九望则是冷冰冰地看着韩再芬说：“师母，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什么呢？”
“我没有说谎！”韩再芬的情绪有些激动，可是她看到已经哭得要背过气去的女儿，似乎是放弃了挣扎，语气平和的问道：“孩子，能不能通融些，你们也不是有权利调查这案子的人，大家都是平头百姓，互相行个方便吧，我有个好歹，依依她以后和孤儿有什么区别？”眼神里充满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