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很怕痛的
屋内的人脸上表情具是讶异，唯有褚闪闪激动地看向江莫停：“是谁？”
不愧是男主，这么快就找到凶手了。
江莫停将手中的纸扇收起，扯了扯唇角，然后喊道：“三宝，将人带进来。”
随着瓷器摔碎的声音，三宝拖着一名惊慌失措的小厮走了进来。
“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在厢房外徘徊。”
那小厮穿着打补丁的灰布麻衣，脸上无二两肉，面黄肌瘦的，像是好些天没有吃饱饭了，见到一屋子的人，咚地跪在地上磕头。
钱不多看到他，便怒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我也是看在我们是表亲，你那没用的主子至少还会点蹴鞠，才收留了你们，现在你们倒好，恩将仇报，搞垮我这麒麟社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那小厮听到钱不多的指控，这才抬起头来，手里也在比划着，嘴里却咿咿呀呀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个哑巴，说些什么呢！”钱不多抬起腿，对着他就是一脚，喊道：“等我把你和你那害人的主子一起送到府衙，让你跟我呀呀呀！”
钱不多说完，便要喊人来，却见那小厮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住他，呀呀呀叫得更用力了，手比划得更厉害。奈何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急得两个眼睛都红了。
褚闪闪靠在顾问身上，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喊道：“他说毒不是他下的，他刚才只是替他主子来看乔森。”
她看到那可怜的小厮，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忍心：“既然陈小生也是麒麟社的一员，他们主仆俩还要靠你生活，给乔森下毒，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何必这么做。”
小厮见褚闪闪替他说话，感激地朝她磕头，呀呀地朝她比划。
褚闪闪安抚他：“你别担心，只要不是你们做的，我不会让人冤枉你主子的。”
顾问站在一边，见褚闪闪跟小厮沟通，眸子微微闪动：这女人明明不学无术，平日里连书都懒得翻，竟然懂那比划的手语。
“郡主，您别相信这小子，知人知面不知心。”
钱不多怒气不减，瞪了那小厮一眼，满脸通红又朝褚闪闪道：“您是不知道，陈小生那小子前不久还想怂恿乔森离开麒麟社，去龙泉社呢！”
褚闪闪中了致幻剂，脑子本就是混乱的，她刚才也是好不容易才集中了精力，可这时辰愈是往前，致幻剂的药性也在逐渐增加。
“郡主，你怎么了？”
全季的心思都在小主人身上，所以褚闪闪脸色一变，他就注意到了。
当然还有顾问。
褚闪闪靠着他，身体越来越热，额角的汗从未断过，他冷声道：“现在就回府。”
褚闪闪自然知道致幻剂的药性在渐渐显露，再待下去她可能会像乔森那样发疯丢脸，但又担心哑巴小厮真的被送到府衙。
她咬了咬下唇，让自己清醒了些，朝全季道：“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将案子报给府衙，让人查清楚了，别冤枉好人。”
褚闪闪话有所指，钱不多脸都绿了。全季本不想管这闲事，他的小主人如今中了毒，他只想陪在身边，但褚闪闪发话，他只能点头应承。
顾问看到褚闪闪咬破了的唇角，溢出的那一点点红，心里烦躁得厉害。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冷声道：“回府。”
褚闪闪挣扎：“诶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江莫停，咱们下次……”
南城无人不知，玄武大将军褚立启在世之时，最宠溺的便是他唯一的女儿褚闪闪，褚闪闪出生之后，他几乎是对她有求必应。褚立启沙场戎兵一生，治军严明，平日里却十分节俭，但褚闪闪所在的东院，却几近奢靡。
尤其是她院子里的那片雍容华贵的芙蓉，是最矜贵的品种，是褚闪闪十岁之时褚立启让人种下的，因为原身褚闪闪认为，只有芙蓉才能配得上她。
而现在褚闪闪扶额，站在一片狼藉芙蓉园前，脑海里的记忆渐渐浮现。
昨日她在麒麟社误食麦角酰胺，顾问抱她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这片芙蓉园，那时候是致幻剂药性最高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放我下来！”
褚闪闪猛地抓住顾问的头发，喊道：“你这个反派，我不会让你杀我的！我跟你拼了！”
顾问吃痛，只能将她放下。
褚闪闪下了地后，就警惕地看着顾问，身体摇摇晃晃：“我知道褚闪闪欺负你是她不对，就算她跟陆凉总是不把你当人，让你吃马厩里的食物，又让你在雪地里跪了一夜，害得你的腿差点坏死……他们是很坏，我也很讨厌他们，但你知不知道，千刀万剐很痛的，呜呜！”
顾问身体一僵，垂下的眼睑挡住了他阴鹜的目光。
“郡主，你在说些什么？”
褚闪闪突然就哭了起来，她指着那片开得正艳的芙蓉花，喊道：“都怪他们，都是他们的错，我把他们都给你抓来，让他们给你认错！你能不能不要杀我？我很怕痛的 ……”
然后她疯了一般，冲过去，一边哭一边将那些芙蓉花连着花骨朵，一把从花茎上扯了下来，芙蓉园内顿时残花一片。
顾问愣了半晌，才收回了阴鹜的目光。
他走进园中，拽住褚闪闪的胳膊：“郡主，这片花是大将军种下的，等你清醒过来，定会后悔的。”
褚闪闪这才安静了下来，她转过身，抬头望着顾问。她的眸子湿漉漉的，此时已是落日时分，彩霞的柔光倒映在那汪泪水中显得十分温柔。
顾问的心一动。
就在这时，褚闪闪突然踮起脚捧住了他的脸，将他的身体往下拉，哭着道：“你别哭啊，你怎么哭了。”
身后的封皓惊呆：到底是谁在哭？
“郡主你先忍耐些，大夫很快就会来……”
话还没有说完，褚闪闪的脸朝他靠了过来，她柔软的唇紧紧地贴在了他的唇上。
顾问的眸子黯淡下去。
周围闻讯而来的家仆们恰好看到这一幕，纷纷捂上了眼：九郡主越来越荒唐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对顾公子霸王硬上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