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韬光养晦
捆绑着的柳若菲，被人按倒，跪在地上。她突遇变故，暗骂：“这个曹大人，这是发得什么疯？”
只是她一向胆大，当日面对皇后、淑妃的威压，也能从容应对。而今，她信奉“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正因如此，她面对一个大理寺卿的责难，面不改色地问道：“曹大人何出此言？小女不知，请大人明示。”
曹震勋“嘿嘿”两声冷笑，道：“一个闺阁女子，哪里会懂得这些？你发现一具尸体，可以说是偶然，接二连三，发现旁人无法找到的尸体与人，到底是谁后面指使，你还不速速招来？”
柳若菲这才明白，他刚刚为何发飙。一口老血堵在咽喉，气得要喷出！一切变故，竟然是自己太有能力了，这样也不行？
柳若菲不怒反笑道：“原来我发现尸体是罪过，那曹大人，您觉得我应该怎样？只能在家中绣花、想俏公子吗？”
主座上的叶青麟，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恍若未闻，一直在慢慢品茶，未发一言。
现在，忽然听了柳若菲的这句话，他实在装不下去了，被茶水呛得咳嗽起来。
曹大人让柳若菲气得面色一凛，说：“好一个能言善辩的丫头，看来不让你受些皮肉之苦，你是不会讲真话的。”
柳若菲面色一沉，冷冷地道：“曹大人，您这是要屈打成招吗？小女是受淑妃娘娘之命，来莲慈庵祈福的。冥冥之中，为屈死的孩子伸冤，是我佛慈悲，皇帝圣明。至于发现一具尸体，发现其他。我想只要肯去观察，树枝上的纤维、草地上的脚、残缺的叶片……用心去看，肯动脑筋，做到这些，不是什么难事吧？曹大人是觉得小女子不该有此智商，才是觉得淑妃娘娘的外甥女，不配有此智商？”
关键时刻，柳若菲为了活命，不得不扯出了淑妃娘娘，这杆大旗，罩起自己。
曹大人面对柳若菲连珠炮的质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柳若菲说什么“智商”，他不太懂，也猜得出，与是否聪明相近。再加上从柳若菲口中，左一个淑妃，右一个淑妃，让他不由变了脸色。
多年官场，他焉有不懂之理？不管是多么样的小事，牵扯到皇家，就会演变成大事，这是最令让他头痛的。谁敢说淑淑娘娘傻，不能洞悉事事，那样还能活命的机会吗？再牵连上四皇子，又有谁敢言，四皇子不聪敏？
手下人见曹大人被柳小姐说得脸色发白，一时也不敢上前。
柳若菲得理不饶人，继续说：“第一次见曹大人破案，倒是小女子长了见识！不知曹大人一见报案人，又抓又打，是想立下规矩，从此不让天下人，再敢报案，粉饰曹大人治理有方？还是曹大人能身居高位，皆靠抓捕报案人为凶手，迅速破案所得？”
曹震勋让柳若菲说得哑口无言，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从前七尺男儿，在他面前，也会瑟瑟发抖。他本想着一个小女人，吓两句，会跪地求饶，未料到，对方几句话，将他逼得进退不得。
“曹大人一向爱开玩笑，只是今日有些太过，你不该与一个闺阁女子，开这样的玩笑。”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叶青麟，见曹大人被逼得满头大汗，太过狼狈，终于开了腔。
“哈哈！”曹震勋久居官场，自然也是一只老狐狸。他见大皇子搭了梯子，自己有了台阶，急忙顺势圆场。
他干笑两声，急忙起身，亲自为柳若菲解开绑绳，又请柳若菲重新落座，口中说：“听闻柳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老夫不信！今日一试，方知此言不虚。”
柳若菲心中有气，只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也陪笑道：“是小女鲁莽，冲撞了曹大人。”
曹震勋看得出，大皇子对柳若菲有点特别。年青人，男欢女爱，估计小丫头或许也想在大皇子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乱说一气，他何必与他们较真。案件还要自己去侦察、勘破，哪里有时间，与小丫头磨牙、费力？
为了避免尴尬，曹震勋请柳若菲带路，上山寻找童尸，将尸体搬出，让仵作进行检验。
柳若菲请示曹大人，自己回去准备一下。曹大人应允，她回到住处，换上自己的那件骑马装。她总是嫌弃罗裙，上山时太不方便，又将口罩等物品随身带上。她才回到大皇子驻地，领众人上山。
有柳若菲的指引，两具男童尸体很快被找到，挖掘出来，放到一处。一位留着山羊胡的男子，五十多岁的年纪，是曹大人手下的仵作，上前开始验尸。
柳若菲看到验尸，就想向前凑。不管曹大人怎么看她，她对古代人验尸，很是好奇。她口含姜片，戴上口罩，在旁认真观看。
叶青麟见柳若菲未上手，也未阻拦她。
曹大人看着如此的柳若菲，目光复杂。
众护卫见两位主子都未发话，对她也是听之任之。
柳若菲发现古代人，虽没有先进仪器，验尸，到也有自己的手法，一套判定原则。
曹震勋早看到，柳若菲的骑马装，蓝色为地、白色相间。从前他也见过有贵女穿骑马装，却未曾看过，如此简洁、干练的装束。
他观察柳若菲面对腐败的尸体，不但不害怕，还戴上奇怪的布，将口鼻遮挡，两只灵动的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看得津津有味。
曹大人不由暗自吃惊，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刚刚多亏大皇子解围，这个小丫头，如此不同，真将事情闹大，后果不可收拾。
仵作检验完毕，结果与柳若菲所述完全一致。曹震勋更是暗惊，如果这些皆是柳若菲自己查获，这哪里是个柔弱女子，分明是天降奇才。
他暗地思量，一切不可能呀。
他敢对柳若菲如此无礼，当然知道她的底细，柳侍郎对其不管不问，继母对其更是排挤。
在贵女圈里，都知道柳若菲是懦弱、无能的蠢货，今天却让他对柳若菲一再改观。到底是哪里出现疏漏，难道是传闻不实？不可能，柳若菲的形象，已传了许多年，淑妃娘娘对她也是不理不睬，如果是此等奇才，娘娘那样聪慧之人，怎会不栽培？
难道是，柳若菲一直在韬光养晦，故意败絮其外，金玉其中，隐瞒过所有人？这个想法一出，让曹震勋看柳若菲，眼神更加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