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进宫
“本王相信苏姑娘是个聪明的人，跟聪明的人讲话本王就很轻松了。本王这位弟弟虽然已经登基六年，但是一直心性不改，与其看着本王将来被逼离开，还不如……”景王没有说完就停下了。
“取而代之？”苏愿暮很确定这就是景王想要说的话，“我当景王是怎样的贤德，原来也不过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
“说实话，先帝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偏向太子，后来先帝驾崩，太子继位，本王辅佐新帝六年。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如今燕宁帝想要逼退本王，独揽大权。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独掌大权，就说狡兔死走狗烹，本王也是担心会步苏大人的后尘。说实话，单单交权，燕宁帝根本不会相信本王。本王走到今日，为大燕鞠躬尽瘁，总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那景王给自己留的后路就是取而代之吗？”
“那是下下策。”
“那景王的意思是？”
苏愿暮有些不解，祁临昭解释道：“本王需要一个契机，皇位可以换成其他人坐，不是吗？那时候本王趁着换位的时候正好退下去，不是最好吗？”
“景王真是好算盘，只是燕宁帝膝下无子嗣，谁来接这个皇位？”
“换成苏姑娘的儿子，如何？”
“你什么意思？”苏愿暮顿时就明白了，“你想让我进宫！”
“没错，很快就是新一年的选秀，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让你入宫。你若是诞下皇子，那么你就会是下一个太后，为苏家平反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苏愿暮听着景王的话，只觉得可笑：“景王还真是喜欢画饼充饥，先别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就说我为什么要进宫去陪我的仇人？就算我进宫，你能保证燕宁帝会让我怀有皇嗣？再说，我运气很好，生下了龙子，你凭什么保证你今天所说的承诺？换皇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景王什么时候也这么幼稚了？”
祁临昭原本以为苏愿暮就是一个闺阁小姐，遭遇变故，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她肯定会攀附而上。没想到苏愿暮其实还是很理智的，祁临昭顿时就觉得这颗棋子可以用的长久一些了：“苏愿暮，你觉得你只会是本王手里唯一的一张牌吗？本王自有谋算，一步走一步，才能稳妥。至于你为什么要相信本王，你觉得除了本王，谁还能让你进宫，你的身份没有本王谁能帮你瞒下去？除了进宫，你还有其他的方法接近燕宁帝吗？”
“就算我现在毫无选择，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毫无意义地送死。你想把我当棋子，也得看我愿不愿意。”苏愿暮讽刺道，“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相信你。苏家就是因为太相信皇帝，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那本王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你想进宫吗？”
苏愿暮思索了一下，的确，现在除了进宫，也没有其他接近燕宁帝的方法：“我想进宫。”
“本王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帮你进宫。而你进宫之后，帮本王做三件事情，怎么样？本王向你保证，这三件事情不会让你为难。”
“只是这样？”苏愿暮还是有些不相信。
祁临昭没有多做解释：“就像你说的，你现在根本就不相信本王。本王不介意将野心摆在你的面前，那你就应该明白我们至少不会是敌人。你想为苏家报仇，本王想要保身，殊途同归啊！多个朋友多条路，今天我们只是做了一场交易，不是吗？”
苏愿暮笑了：“景王说的极是，今天我与景王的确只是做了一场交易。”
“看来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本王先去做准备，苏姑娘好好休息吧。”祁临昭说完就离开了。
苏愿暮重重地躺回床上，她的身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与景王的交易，何尝不是与虎谋皮，但是就像是景王说的，她已经别无选择。今天景王借着一场交易将她卷进了这场旋涡中，她根本就无法再抽身出去，那么就算眼前是死路一条，她也要拖着燕宁帝一起下地狱。
大雪不知何时再次飘落，苏愿暮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那一片一片的雪花。若是苏家不曾败落，想必她现在正在为雪作诗，而她的手边必然放着一杯她最爱喝的雨前龙井。
可惜一切都化为了泡影，她再也不是那个苏家大小姐了！
景王往回走，见到婢女领着府医去给苏愿暮看病。
见到景王，两个人赶紧行礼：“见过景王。”
“那位姑娘一直是你在看顾，你觉得她的身体如何？”景王突然问道。
府医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实回答：“那位姑娘在雪地里冻了许久，以后每逢阴雨下雪天气只怕膝盖会疼痛，受不得寒气。而且，在子嗣方面，恐怕也是艰难。”
“本王觉得子嗣一事恐怕会让那位姑娘伤心，你明白本王的意思了吗？”景王看了府医和那婢女一眼，“你们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吧？”
两人赶紧称是，景王又问婢女：“你叫什么？”
“奴婢青羽。”
“那以后你就专门照顾那位姑娘吧。”
“是。”
景王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青羽赶紧带着府医去看苏愿暮，两人自然没有在苏愿暮面前多提什么，只说让苏愿暮以后要注意保暖，尤其是膝盖不能再受凉。
苏愿暮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能听到的，都是别人让自己听到的。
此刻，在晋宣侯府，江陌玉听着侍从的回禀，一脸的焦急之色：“真的找不到吗？”
那侍从点了点头：“五日前苏姑娘从侯府离开后就不见了踪影，也未见她出城，但是小的遍寻燕京城都未见苏姑娘。那日苏家行刑，小的更是注意刑场周围，根本没有见到苏姑娘。”
“怎么会这样？愿暮平日里也没有闺中好友，这个时候苏家又出事了，她能去哪里？难道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了吗？”江陌玉站起身就要推门出去。
那侍从赶紧拦住了江陌玉：“世子，你可不能冲动，你忘了你答应侯爷什么了？若是惊动了侯爷，只怕苏姑娘的事情真的就瞒不住了，你难道想要苏姑娘死吗？”
江陌玉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鹤明，你说我算是什么世子？”
鹤明也是无奈：“世子，说句不中听的，您就忘了苏姑娘吧。您能为苏姑娘做的都做了，就算是找到了苏姑娘又能改变什么呢？”
“是啊，我什么都不能做。”江陌玉笑了，鹤明在江陌玉的身边伺候了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江陌玉笑的这么绝望。
江陌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从未想过，自己一生要保护的人，居然是被自己亲手推走的。他说出那么决绝的话，愿暮该有多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