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并肩作战
九层楼的人都有个习惯,喜欢在额间系上一块红绸子,不知道是能驱邪还是能让自己金刚不坏,一眼看过去,一片红带飘摇,便知道是九层楼出来办事。
所以当杨三刀看到那一片红绸子时,便知道情况不妙,他们杨家寨,可一直都是九层楼的眼中钉,奈何寨子实力不够,打不过,便只能躲,惹不起,总还躲得起,但现在看对方几十个人提着大刀骑着马来势汹汹,想躲也来不及了。
躲不了,那便打死你。杨三刀一人横刀立马般的站在大道中间,裤腰带一紧,颇有一番从容就义的滋味。
“九层楼?”许鸢听到这个名字,好看的眼睛骤然一闪,刚才熄灭的战意又重新燃起。
马蹄声渐近,一路上灰尘漫天,一眼看过去,对方估摸着有四十来人,来势汹汹。
许鸢朝老陈头抱拳一揖,诚挚道:“老先生,我朋友陈知故暂时先交给您照顾一下,我去帮他对付九层楼的人,你们先走。”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倒霉悲催的杨三刀杨大当家。
老陈头点头,知道情况危急,不多说什么,带着陈知故和一众伙计快速往山上逃去,留下背着长枪的刀疤男,面无表情的朝许鸢说道:
“对方大约四十人,我二十个,你和大当家一人十个。”
“你……”
许鸢话没说出口,刀疤男纵身而起,长枪在手,一人拦在最前方,浑身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架势。
但对方可是骑马过来的,四十余匹马,一路奔驰,就算是冲,也能把人撞死当场。
许鸢眼神一冷,一脚踏在地上掠至刀疤男的身边,将刀疤男往后一拉,皱眉道:“你小子不要命了!”
说话之际,四十余彪形大汉已经骑马而至,个个面容阴鸷,看到最前面的是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娘子时,眼睛里满是炙热,双腿将马腹一夹,速度再快几分,直奔许鸢而来。
刀疤男长呼出一口热气,面无表情的说道:“天底下就没有让男人躲在女人身后的道理,让开。”
一枪将许鸢格在身后,长枪在地上扫起一阵灰尘,速度奇快无比的朝着对方冲去。
许鸢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真是个不要命的亡命汉子,后面那拿大刀的,随老娘一起上,今日我们三人,便在这里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杨三刀本就是个豪爽汉子,听许鸢一喊,顿时咧嘴一笑,拖着大刀脚步越跑越快,回应道:“小娘子放心,你之前打的我没脾气,正好愁着没地方撒气,这下好了,现成的大活人送上门来让老子砍,老子可不是喜欢跟人讲客气的主,一定要砍他娘的个畅快淋漓。”
许鸢放下身上紫檀剑匣,单手一拍,一把长剑骤然从剑匣中出鞘,握在手中,一系列无声的动作,让她整个人的气势随之一变,哪还有半分弱女子的姿态,完完全全就是个江湖女侠客,看上去,似乎还是那种武功比较高深的类型。
如今秋日如老虎,时辰又正值晌午,太阳悬空高照,地面上滚起一层热浪,加上马蹄踏出来的灰尘,好一个沙场对敌的场景。
四十余人马朝着三人冲杀而来,虽说面前有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挥舞的大刀却并未留情,一个个挥刀砍来,出手便是想要三人的性命。
许鸢脸色一冷,挥剑迎去,长剑与大汉手中一柄精良砍刀碰撞,随即身形一压,长剑剑锋顺着砍刀下滑,手腕微扬,只听到一声惨叫,为首那名大汉握刀的数根手指便被齐齐削去,不等这人骑马冲过去,许鸢身形一侧,让出大路,一剑横扫,将四条马腿直接切断,马匹与人当场摔倒在地。
后面的汉子继续挥刀接上,许鸢长剑一撩,格开一把大刀,随之身体后仰,躲开身边冲刷而过的另一人,手腕灵巧的一抖,长剑离手,竟是发出一阵悦耳的剑鸣,在空中飞速旋转。
许鸢一脚踢在剑柄之上,长剑宛如离弦之箭,以势不可挡之势,直接洞穿前面俩人的胸口,插在第三人的胸口之上。
脚不停歇,身形一跃,踩在一匹失去主人而拼命往前冲的马匹之上,蜻蜓点水般的飞快前掠,眨眼之间,便在几十人的围攻之下,取回了长剑。
另一边的刀疤男比许鸢更狠,手中一把长枪耍的密不透风,枪出如龙,每一枪往前刺去,必然要结果一名大汉的性命,一人对敌几十人,竟是毫无压力。
三人中唯一比较狼狈的,便只有杨三刀,只能在对方不断地冲杀之下,堪堪自保,至于杀人,那真是难为他了。
许鸢站在一匹马上,身影十分灵动的在场间跃动,手中长剑翻滚如雪,将一名冲杀而来的大汉拦腰而杀,剑上鲜血随之一挥,长剑一震一拍,如同投石车将石头投掷出去一般,几滴尚还温热的鲜血,如羽箭一般射向两名大汉的眼睛,当成将其变成瞎子,刀疤男莫名露出一丝笑意,长枪以扫雪之势,将那两名瞎了眼睛的大汉从马匹上扫下来,当场被自己同伴的马匹践踏而死,可谓是惨烈之际。
三人仅仅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九层楼派来的四十余人,竟无一人生还,全部当场死绝,连活下来的马匹都没剩下多少。
许鸢蹲在地上,从一具尸体的额头上扯下来一块红绸子,认真的擦了擦长剑,朝那刀疤男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刀疤,没想到你比你们大当家还厉害啊,长枪耍的有模有样,不错啊,有前途。”
不苟言笑的刀疤脸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一丝笑意,望着满地的尸体,回了一句:“你也很强,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江湖上有女子能把剑用的这么炉火纯青的人。”
许鸢愣了一下,耸耸肩,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剑法是怎么学出来的,从那一晚被雷劈了之后,她的剑法,似乎无师自通了,每一次用剑时,就算脑袋里不去想剑招,身体也会惯性般的做出相应的动作。
在此之前,许鸢还以为自己比较适合用杀猪刀,但直到刚才适应了这三尺长剑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之前用杀猪刀时的招式,也是剑招。
“哎呦,你们能不能先别互相吹捧了,老子被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偷袭了一刀,后背疼的厉害,你们赶紧来看看。”杨三刀突然撑着刀,单膝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朝俩人喊道,额头上满是大汗,声音也极为虚弱。
许鸢与刀疤男同时跑过去一看,俩人的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杨三刀的后背被人砍了一刀,伤口极深,几乎可以看到后背上的骨头,整个后背都被鲜血染透了。
他能咬牙坚持到现在,已经算得上是真汉子了。
许鸢长呼一口气,指着前面在原地打着旋儿的马匹,说道:“他伤得太重,这里有马,我们先把他送到云溪城里医治吧,不然我怕他撑不住有性命危险。”
刀疤男摇摇头,冷静道:“不行,云溪城到处都是九层楼的眼线,包括刚才这个黑店的老板,估计也是九层楼的人,这几十个人,应该就是他通知九层楼派过来围杀我们的,所以我们哪里都可以去,唯独不能去云溪城,去城里就等于是羊入虎口,送死。”
“可是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总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刀疤男想了想,将长枪背在身上,沉声道:“先带大当家的回寨子里再说,现在寨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许鸢点点头说道:“好,反正陈知故也随着老先生上山了,我顺便去接他,你带路。”
“好,你帮我拿着枪,我来背当家的。”
刀疤男将长枪扔给许鸢,单手扶着杨三刀,轻喝一声,将杨三刀背在背上,沉默不言的往山上走去,许鸢紧跟在后面。
许鸢看到刀疤男的一只衣袖空荡荡的,不由得好奇道:“刀疤,你的另一只手……”
“别问。”刀疤男冷冷的打断许鸢,神情冷冽,他断掉的这只手,以前也是用剑的,当不能再用剑时,这只手留着也是无用。
山路崎岖,俩人又经过一番大战,尤其是刀疤脸身上还背着一个身形魁梧的大男人,走的十分辛苦,几乎走到黄昏时候,才到达寨子门口。
寨子上挂着一块破旧的牌匾,牌匾上端端正正的写着三个大字,杨家寨,刀疤男走到这一块牌匾之下时,突然眼前一黑,双腿跪在地上,直接昏倒了过去。
寨子里的人赶紧跑过来帮手,把重伤的杨三刀抬进去,刀疤脸也带着去休息了,许鸢看到陈知故正坐在一个角落里发楞,一颗心也放下来不少,走过去在陈知故的肩膀上重重一拍,把陈知故吓得一个没坐稳,在地上滚了一圈。
陈知故拧着眉头生气道:“掌柜的,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我的这个小心脏啊,都快被你吓出来了,哎呦喂,吓死我了……”
看到陈知故捂着胸口那一脸心慌的模样,许鸢嘴角僵硬的扯动了两下,双手叉着腰大步走过去,一把就掐住陈知故的耳朵,恶狠狠的问道:
“陈小二,你现在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啊,不仅罢工偷偷成婚不说,现在还学会瞒着我一个人偷偷跑路了,你说今天要不是寨子里的人心肠好,及时出手救你一命,你这破书呆子,一条烂命不就搁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