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应善堂
“结婚？”
顾北生怕自己听错。
“程小姐，药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我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小伙子……”
他话说一半，咽了回去。
此时程如秋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但那模样不是要发怒，而是要……
看样子，必是定期服用的仙灵脾起作用了。
“我有把柄在旁人手上，就算你帮我治好了病，可依旧……难绝后患……”
此时程如秋说话已经有些心不在焉，面色更是泛起几分潮红。
“你若娶了我，就算之后发生什么意外，起码不会太难看……”
顾北明白了。
程如秋是在为程家的名声着想。
若是她尽快嫁了人，就算把柄被人爆出来，只要他这个丈夫不离不弃，程家颜面就保得住。
到时候，旁人只会骂他这个赘婿降不住老婆，是个废物。
过不了几日，风波也会被人遗忘。
妙啊！
简直是借力打力！
可他为什么要勇做接盘侠？
顾北轻咳一二正经道：“程小姐，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实不相瞒……”
说着，他压低声音在程如秋耳畔轻语一番。
只见程如秋眸心一顿，惊道：“什么？你有七个老婆？”
“低调低调，”顾北低道，“还没娶呢，是七个未婚妻，我这次下山，就是为了去休妻。”
“什么？休妻？”
程如秋嗓门儿更高了些，生怕方圆百里不知道顾北准备休了七个未婚妻。
就连一向不动声色的铁哥，在楼下都不禁瞪圆了眼。
什么艳福啊？
七个老婆！
顾北无奈道：“程小姐，所以我不能娶你，此番我受如夏小姐所托来帮你治病，你的病我管定了，但你的终身大事，还是另谋良婿吧。”
闻言，程如秋只得作罢。
因着顾北“七个老婆”的爆料，方才身上那股子燥热，反倒不见了。
程如秋脸色也恢复为一贯的清冷。
“既然你不肯娶我，徐医生你自己去见吧。”
说着，她转身回屋在一个抽屉里翻找了片刻，丢过来一张名片。
“这是徐医生的名片，你若是有求于他，可以自行前往，但若只是没有根据的怀疑，我劝你再好好思量一番，毕竟徐医生可是整个江城的名医，我不想因为你，坏了我们程家跟徐医生的交情。”
说罢，头也不回将房门关了上。
啧啧。
简直是翻脸如翻书，绝情。
顾北无暇理会程如秋的态度，将手中的名片翻看一番。
应善堂，徐善恩。
看样子，是那姓徐的自己的医馆。
呵，应善？善恩？
敢在治疗咳嗽的药里偷偷加仙灵脾，这是哪门子的善？
糟老头子坏得很。
顾北心下打了主意，准备翌日天一亮，就去应善堂踢馆。
是夜，他留在程家客房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只觉腰酸背痛。
这城里人的床也太软了，他睡惯了硬板床，颇有不适。
刚洗漱完毕，铁哥就来敲了门。
“顾先生，吃早餐了，吃完早餐我送你去应善堂。”
“你送我？”
顾北猛然将门打开。
“你们小姐不是不情愿吗？怎么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很诚实？”
铁哥满脑袋黑线，压低声音道：“是如夏小姐吩咐的，她交代了只要你能帮大小姐治好病，一切听你吩咐。”
原是如此。
起码这程如夏比程如秋脑子清醒多了。
顾北思忖一番。
他在这江城人生地不熟，身边跟一个铁哥这样的人，行事也方便些，遂点头道：“好，帮我谢谢你们如夏小姐。”
没一会儿，二人结伴离开。
前往应善堂的车上，广播中竟正播放着有关程如夏新戏的新闻。
“此番蔡嘉豪和程如夏合作的新剧，阵容豪华，坊间也传闻二人因戏生情，看样子大家对这部戏都很是期待……”
蔡嘉豪。
不就是骂他是癞蛤蟆的那个人吗？
顾北轻嗤一声。
“手腕浮肿、额头盗汗，八成是肾虚。”
“肾虚？”铁哥拧眉道，“顾先生，我尊重你，但我不虚。”
“不是说你。”
“那是……”
“就是跟你们如夏小姐一起拍戏的那个男人。”
“蔡先生？你只见了他一面都知道他肾虚？”
铁哥语调一如既往得平静，可依旧透露出几分惊诧。
“当下明明只是初秋，东山岛又地处海边，昨日见他之时，旁人还是夏末装扮，唯有他，身上披了个外套，且那外套一看就不是戏服。”
“说不定只是畏寒。”
顾北没再说话。
前一日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到蔡嘉豪手腕的浮肿，虽化了妆，可黑眼圈却没能完全遮住。
还有他额头上轻薄的一层汗。
披外套御寒，额头却冒汗，不是虚是什么？
下次若有机会再见到这人。
他定要一把将那姓蔡的舌头给扽出来好好观察一番。
“顾先生，到了。”
正思忖，车子已停下。
顾北朝窗外看去。
只见眼前是一座三层小楼。
正门上挂了“应善堂”的牌匾。
门前行人众多。
看来这医馆口碑不错。
“顾先生，我多嘴提醒你一声，徐医生医术名声在外，但为人有些高傲。”铁哥熄了火小声道。
“谢了。”
顾北下了车，径直朝门前走去。
到了分诊台，刚要开口说话，身后传来一阵嘈杂。
听那脚步声，来势汹汹。
顾北回身去看。
只见一行人自门前而入，颇有几分砸场子的气势。
七八个黑衣人跟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后，其中一人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大娘，非但没有道歉，反而怒道：“没长眼睛吗？”
狗仗人势！
顾北凛眸，快走两步上前，稳稳扶住了因为被撞、脚下踉跄的大娘。
“喂，站住。”
再开口，气场骇人。
顾北看那一行人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冷冽。
那些黑衣人置若罔闻。
反倒是为首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只见他轻轻回身，循声而视，最终将目光定在了顾北身上。
“呵，”顾北心底轻笑，“室内戴个蛤蟆镜，真能装啊。”
其余黑衣人亦跟着转了身。
一瞬间，近十双眼睛宛若冷箭，直勾勾朝顾北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