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地仙
月华澜也不清楚花无弦是在对谁说话，他正面对墙，难不成…原本的她认为明月镇的月铁牛最厉害，能对着自己的打铁器说上两个时辰话，认识师傅后，她刷新了很多认知，“我猜这面墙一定是墙神，师傅在和墙神沟通，想要让它变得更加结实。”
对此，月华澜深信不疑，旁人都觉得她没有灵根无法修仙，是师傅给了她机会，是以对于她来说师傅便是再生父母。月华澜眼中闪闪发光，双手握拳放于脸颊旁，师傅真厉害，竟然能和墙神沟通。
周裴和韩初七私下讨论，“她为什么会相信世间有墙神？”
“五师兄，你十一岁时还说花草有神灵，不允许我采摘。”那时候的五师兄性子活泼，不像现在这般。
“此一时非彼一时，我现已明了，万物之灵，灵为何意。”周裴幼年时性子活泼，明事理之后改性，变成另一种风格。
衣槲觉得花无弦再不解释，他的小徒弟真的被标上傻这个字了。
“月丫，你可知灵为何意？”花无弦收回手，询问月华澜。
“灵？我知晓生灵指的是活物，死灵指的是死掉的活物。修仙者利用灵力修炼，灵力存在修仙者体内。对了，师傅说过万物皆有灵，世间都是灵。”月华澜说话的时候小圆脸一鼓一鼓，像极了肉包子。
“为师刚才对话的并非墙神，而是土地下的神明，你知世间有修仙者，可知尘世间各路神仙也在其中。土地有土地神，土地神却不是他们的名讳，而是一种统称，这代表每一处地方会有不同名字的土地神。”
“仙师的意思是，客栈的主人供奉了土地神，为他续上香火，是以得到了土地神的庇护。香火消散意味着土地神也将离去，届时此处危险重重，客栈的父子也将受到迫害。”周裴如此理解。
“你很聪慧。”周裴以为花无弦在夸自己，喜上眉梢，又听见他接着道：“我把仙师位置让给你，想要吗？”
此事重大，周裴犹豫片刻，欲言又止：“这，不成吧！”
韩初七睁大双眸，仙师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五师兄，你当真了？”
“玩笑而已，我有自知之明。”从周裴听到那句话便知晓自己做错了，他不该打断仙师的发言，驳了仙师面子。
衣槲并非华阳宗门人，大致意思能了解，却不懂有关于恩公身份问题，仙师究竟是何意？霓裳阁有阁主，左右护法，业务第一，能力第一，剩下的都是小喽喽，听说其他宗门差不多，衣槲却从未听过有关于仙师的称谓。
谁能给她解释一二，好让她不至如此无知。房内五人，四人为同宗，欺负她一个无门无派。
花无弦对于衣槲的想法不在意，重新询问月华澜：“以上，你可听懂？”
月华澜摇摇头，前一刻明白原来世间不止一个土地神，下一瞬又换了新的名词出现。“师傅，灵究竟是什么？为何要与土地神扯上关系？”
“口头阐述不够生动形象，我让土地神亲自告诉你。”花无弦轻声喝道：“出来。”
一缕青烟从地面冒出，随即有一名佝偻着背的老者出现在房内，他朝着花无弦的方向行礼，“仙者，您找老身何事？”
“告诉我徒弟，你是谁。”
众所周知，东夏国地域广阔，幕城是它的附属小城，然而两年前幕城突然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即使收到东夏国君燕赵钦的传召依然没有任何回应。燕赵钦派了无数人进城，无一人回来，渐渐的，东夏国的百姓知晓皇帝放弃了幕城。
半年前幕城外头贴了一张告示，城内有妖，城主重金聘请各路能人铲除邪祟。半年后，那张告示依然存在，前来的能人却越来越少。于外界来说，幕城相当于废城，没必要为了一个破烂地方搭上自己的性命。
周裴和韩初七身为华阳宗弟子，百姓有难，绝不可袖手旁观，然而能力有限，任务经历尚浅，他们小看了幕城内的邪祟。同以往的单体邪祟不同，受到迫害的百姓很像是一支受到训练的军队，执行力不容小觑。
白日里很少能看到外出的百姓，周裴和韩初七误以为那些人都躲着不敢出门，未料竟然是全都不在了。七日来，他们夜晚出客栈想要找出邪祟的弱点，可惜，至今未有所获，熟料仙师一眼便看清了幕城的情况。
“小仙名为常衡，乃是幕城内的土地神，现已看守幕城两百年，是个新手，原以为按照幕城的繁荣，这个年份能够延续的更长些，谁知三年前城内出现了吸食人血的蝙蝠精，百姓一个一个遭难，全变成了行尸走肉。城主穆粱生性胆小，大事皆由他夫人做主，然而城主夫人非人，是老虎精所变。”
花无弦伸手制止常衡继续往下说，“停，我让你介绍自己，后续不用讲那么详细。”
“是小仙唐突，想着有仙者的庇佑，不自觉放肆了一回。”常衡是地仙，拥有守护一方土地的能力，却敌不过老虎精和蝙蝠精，幕城人气不如从前，他的香火日渐稀少，存在感差一点就要被抹消。幸而得到张闻香和张小格这对父子的一点微薄香火，得以延续至今，然，那点香火无法让他显形。
衣槲这般年头，从未见过真正的土地，还真有！她一个外门汉也就罢了，为何另外两人看起来很是惊恐。
周裴：原本以为城内百姓皆是被邪祟附身，使用光明术能够驱逐，未料竟然是蝙蝠精所致，不仅如此，城主夫人还是一个虎妖。
韩初七：仙师会不会以为我们很没用，然后和宗主打小报告，出门前师傅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定要好好跟着五师兄，目前看来跟紧五师兄没有任何用处，他比我还要不如，哎。
月华澜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沉重，是不是她太笨，让别人失望了。她眼眶变红，控制自己不要掉眼泪，“师傅，我什么都不懂，给您丢面子了。”
平日清冷的男子面上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月丫，人无完人，世间无智者，若是他们一个个以天才自称，全皆通晓大意，又怎会出现无名之辈。你需明白，那些天资卓越者才是蠢材。”
花无弦最讨厌那些自视甚高的天资卓越者，他早年被欺负过，是以他告诉自己，若是能够活下去定要嫌弃天资卓越者万分。幸好月华澜不是个聪慧姑娘，否则花无弦根本不会选上她，太过聪慧便是无趣，没意思。
月华澜脸上浮现红晕，原来她不笨，以往都是自己误会了。“嘿嘿嘿～”
“好了，忽略我的傻徒弟，现在开始商讨针对幕城妖怪的计划。”月华澜有一股傻性，对于不了解的事情总想寻根究底，花无弦觉得解释太麻烦，直接略过。“擒贼先擒王，源头断了才能控制住底下的喽啰。”
常衡一直跟在花无弦身后，身姿卑微，态度谦和，“于仙者而言，老虎精和蝙蝠精根本就是掌中之物，小仙如今仙法微弱，无法辅佐你们，还望你们能够早日将幕城从黑暗中解救出来。”他说完化作一道轻烟消失在原地。
“你们既然是华阳宗人，应晓得华阳有几点任务须知，一，出门在外，小辈挡前面；二，太聪明死的快，想活命就得怂；三，能力不及，拉上其他宗门一起，死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结局。”
正常的任务须知不是应该——
一，出门在外，前辈带头
二，在任务中死亡是意外事故，宗门没有义务承担后果
三，无论是高阶弟子还是低阶弟子，切记和其他宗门走太近
后面还有好几条，大致意思就是让弟子安分守己，不要太过张扬，生命诚可贵，要死得其所。周裴不敢反驳花无弦，怕他误会自己抢风头，是以即使对方叙述的错误须知，也得假装是真的。
“既如此，击杀老虎精和蝙蝠精的任务就交给你们。距离子时尚早，你们回去歇息，晚上再战。”花无弦打开房门，示意其他人离开，周裴和韩初七没有资格反驳他，唯有低着脑袋回自己房间。衣槲觉得自己也是外人，留着会被说闲话，刚踏出房门就被身后的花无弦唤住，“你去哪？”
“恩公，我回房。”
“留下，我给你换一身形象。”
一旁的月华澜仍处于兴奋中，以前镇上的人总说她傻傻的，学堂老师都嫌弃她识字太慢放弃她，师傅说她不傻，是其他人傻。
衣槲从花无弦房间出来从上至下焕然一新，爆炸头不见，成了一头柔顺青丝，身上灰衣浮尘，变得素净，不仅如此，花无弦还在衣槲的衣裳上附加了清洁术，再也不用担心弄脏。
她回到房间，拿出怀中手镜，勾起的嘴角不断抽搐，镜面中的灰头土脸仍在，衣槲用袖子擦了许久，脸上不见一块白色，这是怎回事儿？
花无弦忘却，他应该再和衣槲细说一下，霓裳阁还在追杀她，是以那张脸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原样。小黑脸多讨喜，害羞脸红看不清，生气狰狞不吓人，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