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魔头的光辉人生（4）
杜潺瞬间爆发出的杀气让姜词一惊，若不是武力不及自己，这人怕是会当场把她给劈了，也真是大胆，就不怕自己突然凶性大发杀了他。
怕不是因为方才的事，已经认定自己要杀他。
姜词感觉有些手痒，好想再来一掌。
“杜少侠。”姜词冷笑，抬手指着周围同样盯着那堆东西默不作声的众魔教弟子：“这些东西，可都是你眼中这些罪有应得之人的随身物。”
杜潺眼瞳骤缩，难以置信的着姜词，薄唇微张，似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他本以为……本以为……
“杜少侠，你当魔教的这些个弟子，都是怎么来的？”姜词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前教主满江湖的捉药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老教主没死，几年之后，这些人里，会不会多出一个曾经风光无两，如今满脸毒疤隐姓埋名的弟子，这些东西里，又会不会多出一件属于杜潺的——恩、发带。”
姜词上下打量杜潺两眼，此人真真是两袖清风，全身上下连个束发的木冠都没有。
杜潺果然是个聪明人，姜词的话听在耳中，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
和聪明人打交道当真省心，姜词后退两步，躬身施礼：“种种罪孽不过老教主一人，教中弟子不过是囚禁在此的可怜人，如今老教主已死，还请少侠放教中弟子一条生路。”
杜潺一僵，下意识摸上袖中一物。
大殿本就建在高处，许是少了草屋遮掩，不知何时竟起了风，吹得杜潺宽大的衣袍哗哗作响，让静等回答的姜词心里很是没底。
富贵儿也不晓得哪里逍遥去了，心里唤了几次未有回应，姜词干脆便放弃指望这不靠谱的家伙。
软的硬的都来了，若是这都不答应——
姜词暗搓搓的挠了挠爪子，正琢磨要不要动手，就听杜潺不紧不慢的声音从风中传来：“陈教主哪里的话，既是我正道弟子，我等自当带回好生照料，又怎会痛下杀手，倒是还要谢教主不杀之恩。”
姜词：……所以本姑娘说了大堆，你是油盐不进？
姜词磨牙，耐着性子挤出一个笑容：“杜少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一个月前新捉来的药人，我们会一一送回，至于再早的，不如便由着他们留在这里，了此残生可好。”
周遭弟子自打包裹出现，便集体噤声，就连嚎了许久的青护法，也不知何时安静下来，杜潺一言不发，也不知是否将她的话听进去。
真是让人讨厌的安静。
姜词苦笑，涩声解释：“我们这些人，早就被千虫百蛊噬去了寿命，药人的下场唯有一死，我们这些不过是仗着资质好些，苟延残喘罢了，你也看到了，魔教弟子一个个面目全非，一身的功力也散了个七七八八，他们来到魔教前，无一不是门中天之骄子，如今这般模样，若换成是你，可愿回去？”
气氛愈发沉闷起来，有些弟子已经低着头悄然离开，姜词目送他们走远，叹了口气。
杜潺沉默良久，语气终于有些松动：“所以，教主大人想要杜某如何？”
终于说到正事上了。
姜词朝青护法挥了挥手，青护法会意，恋恋不舍的又在那堆废墟上扫了两眼，带着剩下的人离开。
“我想借枯木谷之口说几句话。”姜词精神一振，将自己心中所想原原本本一说，哪知杜潺听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一声，将手中把玩的一个白玉扳指丢回包裹。
“教主说笑了，我枯木谷从不参与江湖纷争，且不说魔教声明如何，当年陈家灭门真相，也非我一家之言便能颠倒，恕杜某不能答应。”
自己这一番苦情，算是演给了瞎子，这人拒绝的简直不要太干脆。
姜词一咬牙，右手两指微捻，一股劲气在指尖流转，杜潺突见姜词动作，本要后撤，突觉丹田炸裂般的痛楚蔓延全身，未及反应便又退去。
仅是一瞬间，杜潺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苍白如纸的脸上贴着几缕汗湿的发，没了那股老成劲儿竟显出几分病弱的美。
杜潺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狭长的凤眼微眯，死死盯在姜词尚未散去蓝光的指尖上。
“你应当知晓，每个被捉进来的药人，都被老教主下了蛊。”姜词收回手，对上杜潺幽深的目光：“此蛊无解，唯老教主独有的内力可将蛊虫消融，若杜少侠肯帮我，我便将这一身内力赠与少侠，少侠亦可一点一点去救那些同辈，如何？”
没错，就是在威胁你，妥协吗少年？
杜潺神色变幻不定，缓缓站直了身体，皱眉将贴在额前的湿发撩开，指尖仍带着抖。
“我如何信你。”
无波无澜的声音在风中散去，若不是姜词一直盯着他看，怕是会觉得自己听错了。
有戏！
姜词精神一振，正色看着杜潺：“我能如此费尽心机和你谈判，便是诚意，若真对你有甚算计，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即便没有蛊毒在身，本座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
姜词皱眉，一点没给杜潺留面子的意思，摆出不耐烦的架势，还不忘使劲儿往自己脸上贴金。
好吧，姜词承认，这话她说的心虚。
单凭他只身灭魔教，就不是个好拿捏的。
知道归知道，装还是要装的，被轻视这一认知，又何尝不能降低人的警惕。
杜潺这次没有让她等太久。
“如此倒是在下占了便宜。”杜潺轻笑一声，似是忘了方才并不和谐的气氛，手上把玩着不知何时从地上挑出的精致的袖箭：“东方家在江湖多有盛誉，枯木谷只论事实，不会出手。”
“我想要的，不过是阁下将自己所知所见如实告知天下。”姜词恨声说道：“我陈家蒙冤十余年，如今只想要个说话的机会，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