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墨 令
“噗……”老太爷直气的又吐又呕。
“原以为璞玉可琢，怎料竟然是个粗俗无耻之徒，目无尊长，大放厥词！嗨，罢了、罢了……”
丰子陵实在看不下去，起身叹气摆头准备离去。
张昌文见状心中大喜，连忙趁机发难：“大胆狂徒，张府岂是容你撒野之地？张明征，速速带人将他拿下，押至祠堂，家法伺候。”
“不要啊，相公你快服个软吧，咱们不能吃这眼前亏啊……”
为了在二爷和众人面前显摆一下，张明征跳到面前指着楚明的鼻端挑衅道：“臭小子，今天让你知道知道厉害，来人，给我绑了……”
元霸何时见过如此胆大无理之人，竟敢指着皇帝的鼻子？他可不会跟尔等讲些什么大道理，大步流星的越过张全福和楚明等人，蒲扇掌抡圆了便向张明征脸上拍去。
“蹬、蹬、蹬……”张明征被打得旋转着跌出一丈开外，直接摔倒在地。
“大家抄家伙上，揍他……”张府从未吃过这种亏，家丁们一拥而上。
“嘁哩喀喳，砰、磅、咣当当……”没多久，院子里已经横七竖八躺倒一片。
“谁敢对公子陛下不敬，便是如此下场！”
“你想要活命吗？快点给公子陛下磕头赔罪，如若不然，哼哼……”元霸怒目圆睁，抬手指着张明征，如铁塔一般傲立当场。
“噗……来人呐，快去请县衙老爷来，把这强人和楚明一起抓走！”张老太爷呕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口血来。
稍顷，县老爷带着十数个衙役冲进府来。
“是谁在此撒野？”
“便是这个狂人，和那个疯癫的后生，完全是目无尊长、目无法纪，大闹寿宴不说还动手伤人，必须重重的惩罚……”丰子陵已经走到门口，他向县官怨愤的讲道。
“这还了得？来人啦，动手办事！”县官扶了扶腰带，大声呵道。
众衙役正欲上前捉拿，却见元霸从怀里掏出一块雅光的黑色玉牌，上有金色纹样，怼在县老爷面前晃了几晃。
“噗通”，县老爷突觉眼前一黑，两腿发抖，竟然吓得跪倒在地……
“还不带着你的人快滚，越远越好！”
“是、是，小的马上滚……”
县衙老爷匍匐在地倒退十步，方才躬身站起，向元霸揖拜叩恩，然后吆喝众多衙役慌忙逃出了张府。
刘府尹和段大学士识得那块黑色玉牌，名唤“墨令”，正是与“虎符”齐名的朝廷最高级别之兵符，“虎符”调令天下兵马，而“墨令”则是皇城卫戍军墨衣卫的兵符。
“不知墨总领驾到，下官迎接来迟，请总领大人恕罪……”
见到府尹和大学士对着元霸毕恭毕敬的行礼，张府上下全都傻了眼！
张老太爷摸不准元霸的来历，心中不免生出忌惮：“总领大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有何能够效力的，张某必是全力而为……”
“你们也不需虚情假意阿谀奉承，某与楚明公子陛下相交甚深，本以为来此能讨一碗酒喝，没想到尽是些势利小人，伪君子……”
在场的人见到府尹和老太爷均垂首呆立，便都不敢再多言生事。
“哼，我们走……”楚明冷哼一声，拉着张淑媛的手缓步离开寿宴会场。
元霸见状紧紧跟上，还不忘回头喷上几句：“哼哼，什么当地名流、文首？也不过是些趋炎附势之辈，小人耳……”
丰子陵真后悔今日来此赴什么诗会？这时被骂得面红耳赤，只有催胡子瞪眼的份儿，不敢发作，心里对楚明更是恨到了极点……
“相公，这位总领大人今日帮我们救了场，我们应当好生感谢才是啊！”
“公子陛下夫人勿需客气，都是元霸应该做的，今后无论有何需要，请尽管吩咐便是！”未等楚明开口，跟在后面的元霸热情地说道。
张淑媛从小知书达理、勤奋好学，对天文、地理、艺术、经济也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深得老太爷的喜爱和器重。后来却热衷于经商和管理，有了她的张罗，使得张家布庄和商行的生意风生水起。
老太爷不喜欢经商，索性将张家的作坊和铺面，全都交给淑媛来负责打理。
饱读诗书、通晓词韵的张淑媛，对才子佳人、浪漫情怀一直是心生向往。今日楚明反常的状态使她不由得心生狐疑：
先前也曾试探过，无论是正流行的诗词曲赋，还是书苑剧场，甚至提及红极一时的花坊柳巷，他都是一脸的茫然，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傻男人，绝非装傻……
刚进别院，张淑媛便忙不迭地拿过来纸笔，记录下了方才的那两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接着拉过来楚明，挨着她坐下，微嘟起小嘴柔声说道：
“相公，帮帮忙写下后面的诗句可好？看在先前你受伤昏迷不醒，奴家救了你一命的份上……”
不曾想这时元霸跟着也进到屋里，正好听到了这一席话，“咚”的一声，他突然跪在了楚明面前。
“公子陛下，九牛二虎找到了您，元霸绝不会再离开半步，绝不会再让您受伤！”
“公子陛下？什么鬼称谓……”再看看元霸傻愣愣的样子，世上竟有这样的主仆？张淑媛实在是难以理解。
楚明轻轻拍了拍淑媛的玉手，接着抚开她的手臂，起身叫上元霸来到院子里。
“你先回宫去，总得报个平安什么的对吧！但是，决不允许有人来张府打搅，不然我就永远不回去了……”
啊！难不成他真是宫里的人？窗缘下张淑媛惊得蒙住了嘴巴。
元霸拗不过，噙着泪离开了。
听见屋里悄无声息，楚明轻轻推开房门，淑媛已不在房间了，书案上还摆放着先前抄写的那段诗句。
绕过书案，随手拿起几上翻开着的一册《太古遗韵》，宋人田芝翁撰、袁均哲音释……
“哇，这本与前年参观台北图书馆时看到的藏本应该是一个版，这太珍贵了！”楚明欣喜若狂。
卷一「仁」所述为造琴法度及抱琴、上弦之势；
卷二「義」为古来各种琴式，如伏羲、焦尾、灵机、绿绮、连珠等；
卷三「禮」为抚琴手势，如神凤啣书势、鸣蝉过枝势、风送轻云势等；
卷四「智」为琴论，如弹琴赋、琴材论、琴体说、弹琴七要、九德、四虚等；
卷五「信」为琴谱总说，包括指法、手诀、字谱等等……
尽是古琴制造工艺、演奏技法、记谱体系及音乐美学理论等精华，全书全彩精绘多种琴形图示、手势，不愧是最早记载古琴样式的琴论专著。
“相公也擅琴韵？”淑媛捧着一摞布料走了进来。
“哦，比较喜欢音乐和绘画而已。你这是……准备做衣服吗？”
“呵呵，任谁做衣服也用不了如此多的布匹呀！这是准备送选皇商的样板，试验很多次，有两种色泽总是不能达到完全一致……”
淑媛拿出一纸皇榜清单，试着说道：“我听到你跟大个子说让他先回宫去，不知能否请他帮忙托宫里的人说说情况，好像这两种样料并非中土生产……”
“皇商？送选样版？我看看……”楚明接过来看了看。
“看这布料丝滑薄软，应该是欧洲贵族喜欢穿戴的样版，回想彼时欧洲纺织兴化工印染，而中国的布匹染料多是植物中自然提取，所以难以达到一致……”
张淑媛痴痴地望着他，脸上尽显异样的神情。
“哎，你怎么了？发花痴了吗？”
“没有、没有，倒是着实奇怪啊！昨天看着还傻傻的，今日怎么了这是？不光会作诗，而且如此精通商业、工业，还知道传说中的欧洲，完全像神一样的存在呀？”
听到淑媛的惊叹，楚明心想，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一两句平平常常的话语，竟然被视为天人，试想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凭自己学习掌握的知识，真的有可能成为唐太宗、成吉思汗、康熙一般的神武大帝，或是爱因斯坦、霍金一样的科学巨人……
不，在心底最想成为的还是像陶朱公、白圭和胡光墉那样的商圣，拥有着自己的庞大商业帝国和纵横四海的无敌舰队。
而今既然被穿越到了这个时空，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了，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相信凭着自己超凡的逻辑思维和记忆力，打造出一个古代的“微软集团”或者“阿里巴巴”，是完全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