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寻找生命之源
母子相携回到家中，在蛮天无比坚持的眼神中，阿狸无可奈何的咽下了那一小把草根。
虽有些担心是不是蛮天觉得食物有问题所以不肯吃，但阿狸却看的出，蛮天那清澈的眼神中，除了坚定，绝无半点杂质。
可能是很久没这样正正经经吃过东西，草根下肚后，阿狸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母子蜷缩在石床的角落，在蛮天的追问下，阿狸告诉了他想知道的事。
现在蛮天所在地方，名叫蛮荒之地。几百年前，人类跟蛮族大战后，失败的蛮族就被放逐到了这个荒凉而广阔的西部荒野之上。
面对这样一个没有土壤，环境恶劣到难以想象的地域，食物，绝对是最大的难题，为了能吃饱，蛮族先祖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团体，不断迁移着，寻找着。任何沙石以外的东西，到了他们眼中，都是食物，都有用处。
就这样，几百年过去了，当初的蛮族大军在周而复始的迁移中，也再难凝聚，化为大大小小的部落分布于西部蛮荒之上。
人多势众的大部落，占据了靠近人类的那片相对肥沃一点的土地，而蛮天所在的这种人数仅有几百的小部落，则被赶到了黄砂旷野这样的边远险地。
这里，除了食物极度匮乏外，更多的危险来自于野外那肆虐的环境和强横的洪荒野兽。
而阿狸所谓的部落劳作，就是跟随部落中的妇女儿童，在相对安全的地域寻找可以果腹的东西。而且还不能走远了。
部落中，有着祖辈搭盖起来的巨石屏障，极大的降低了风沙的强度，勉强可以住人，但是一旦出了部落，那就是狂风肆虐，飞沙漫天。
这种狂风，蛮天三岁时领教过，也是那次领教之后，他才对这异界彻底丧失了信心，先不说站不站的稳，光是那风中的沙石划过皮肤，就犹如刀割般，更别提要在其中一呆就是一天。
在狂风区之后，则是暴风区，那里被探索的少，自然食物也多些，但是除了部落中那些皮肤硬化到坚如磐石的成年男子，妇女儿童根本不可能进的去。
而暴风区外更是连黄砂部落首领都不敢接近的罡风区，据说，那种风，如同千万钢刀在挥舞，敢进去，那绝对是粉身碎骨。
说这些的时候，阿狸一直在观察着蛮天的反应，虽然今天是她四年以来最开心最欣慰的一天，但蛮天这样的身子骨，她是千万个不愿意孩子现在就去冒险。
可惜，她低估了蛮天的决心。故意夸大了几分的言语，居然让蛮天脸上出现了一种野兽露出獠牙般的锋芒。
因为对蛮天来说，既然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去在乎难度，唯一在在乎的，只有成败。
咬着牙，蛮天在那渗血的指尖终于传来一丝异样的瞬间收回了思绪。
砂，依然是砂，但是这次指尖所触之处，却多了几分不同。
比起刚才感觉过的那上百个沙坑，这一个沙坑摸起来，凝实的多。确切来说，多了几分湿润。
穿越而来，蛮天自然知道，湿代表水分，而水分，则可能代表着生机。生机，就是食物。
精神一振，蛮天放缓了动作，沿着那与众不同的泥沙开始飞快的挖掘。其专注神态，就如同面前有可能出现的，不是那难以下咽的草根，而是千年人参般。
一下又一下，撬起的沙石一次次迷了眼，手上那一道道血痕也被一次次的肌肉拉伸绷的更开。但蛮天，却全然不顾。
此刻离他出来已经过去了大半天，而这，只是他今天有可能弄到的第一份草根，如果因为这一点点成就就沾沾自喜的话，蛮族之人早就饿死了。
足足十来分钟后，一根上面带着鹌鹑蛋大小果实，下面挂着几根小拇指粗细手臂长根须的植物在他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挖掘下，从泥沙中脱离了下来。
呆呆的看着面前这诡异的根茎类植物，蛮天眼睛不由揉了揉自己肿胀的眼睛。
这玩意，跟这四年来自己吃过的草根比起来，似乎肥大了许多。
最上面那个小小的果子，看起来灰扑扑的，但对三天没吃饭的蛮天来说，却是那么的诱人。
不过，只是愣神片刻后，蛮天就恢复了常态，将根茎小心翼翼的塞进了怀中。继续寻找下一份晚餐。
虽依然是疲饿交加，但有了成功的开始，无疑是对士气最大的鼓舞。最关键的是，刚才的经验，让蛮天那已经固化的思维再次开始活跃。
不再用木棍盲目的挖掘，蛮天趴伏在地上，用双掌挡在眼前，开始仔细观察这片土地。
前世号称超级侦察兵，观察能力，毋庸置疑。但神之触这个代号，才是蛮天真正实力的所在。
前世的蛮天，天生感官就比常人强大了太多，成为侦察兵的二十来个年头，他更是将自己这项天赋强化到了几乎能感悟天地的地步。
具体来说，就是只要有条件，蛮天能调动强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去分析周围的事物。大到虫鸣鸟叫，小到血液流淌，残味留香，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所以，只要被他盯上的东西，根本没可能逃的掉。
但此时此刻，蛮天能依靠的，却只有前世那丰富的经验，至于感知，这副身体四年来，已经被异界这恶劣的环境侵蚀的全然麻木。强化，那更不可能，吃都吃不饱，如何去强化？
凭着还算清晰的视线，蛮天双目专注的在地面上扫描着。
万事万物，都有他的规律，只要找到这个规律，事情将会简单的多。
水，食物。
水，泥沙。
风，泥沙。
找到了！
大脑飞速运转着，忽然，蛮天眼前一亮，目光看向了远处的一块地面。
狂风肆虐中，地面一阵飞沙走石，但风中飞沙，来自于地面，有植物的地面，肯定要潮湿凝结一些，狂风能卷起的尘土，也相应的会少一些。
匍匐前进着，蛮快很快就来到了刚才发现的地域。随意找了个地方，开始挖掘。
果不其然，当挖出一个手掌深的小坑之后，先前感觉过那种湿润感再次出现。
天不亡我！
带着振奋之色，蛮天放开手脚，飞速撬动着泥沙。
用了上次一半的时间，蛮天连拖带拽，将整棵草根扯了出来。
但让他诧异的是，这颗也跟刚才那颗一样头顶有果实，并不是寻常草根。
稍一思索，他也就释然，想想也对，自己身处的位置，不过是部落不远的地方，那种显露于地面或者石缝中的野草，怎么可能还会有自己的份。
舔舔干涸的嘴唇，蛮天将食物放好，看看天色，再次开始搜查。
虽有了捷径，但这蛮荒之地，也不是浪得虚名，第三颗，在蛮天只能在地上趴伏前进的情况下，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
当夜幕即将降临时，也才找到四颗。
虽有些遗憾，但蛮天也不敢再过多逗留，蛮荒的夜晚，远远比白天来的恐怖。而且一天来的匍匐，他早已精疲力竭全身伤痕无数。一个理智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一时贪心而葬送将来。
一点一点，蛮天朝来时的路爬去。
近了，终于近了。先前紧绷着神经，全身已经麻木，但踏上回家的路松懈下来之后，蛮天才发现，全身重若千斤，手脚如同不听使唤般，看似很近的一段路，却久久也到不了头。
这个过程中，外出劳作的队伍，也回到了村口。
嘻哈笑闹的带着自己一天的收获，蛮子们一个个纷纷对蛮天驻足旁观，脸上满是嘲弄之色。
“想不到，这废物居然也敢到这野地里来晃！不过连站都站不起来，还真是丢我们蛮族的脸。”
“你都说他是废物了，还指望他站起来？可惜了那女人的食物，就算自己不吃，也别浪费在这样的废物身上啊，给我多好！”
大人们指指点点尽情嘲讽。队伍中的小孩，也不甘示弱。一个个在蛮天四周高抬着头走来走去，直接用行动寻找着自己的优越感。
良久，找完乐子的蛮子们满足的离去，从始至终，也没人想要搀扶一把。
冷眼看着众人离去，蛮天那满是血口的脸上，却露出一抹癫狂的笑意，突然想起前世很经典的一句话。
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如何处治乎？
你且忍他、让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今日你等的所作所为，待我蛮天出头之日，必将一一奉还。
另一头，无力跪坐在旷野上迎着风沙早已哭成泪人的一个身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那熟悉的笑声，顿时浑身一震。挣扎着爬了起来。
“天！是你吗？”
失声呼唤着，蛮天走了一天，也在这旷野上找了一天的阿狸，全身仿佛又恢复了力气，跌跌撞撞的声音传来的位置奔去。
“阿狸……”
抬起头来，蛮天迷糊的看着将自己紧紧搂住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你吓死阿狸了，阿狸现在只有你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叫阿狸怎么办，没食物我可以去要，但人没了，我怎么要……”激动之下，平时不善言谈的阿狸低呜着。
“阿狸，有食物了，从今以后，你再不用对人卑躬屈膝！”手指轻轻将阿狸的泪珠抹去，蛮天笑的呲牙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