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这也算亲妈?!
“但说无妨。”将军夫人道。
“夫人何不利用柳奶娘的身份,给这位白姨娘送一份大礼?”招娣微微一笑,看向将军夫人。
“方才夫人也说了,柳奶娘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善取舍。现在的形式,如若能用到柳奶娘,想必柳奶娘一定尽心尽力,再无不能的。”招娣说完,复又低下头去。
“可是,柳奶娘的夫家一家全都投靠了白姨娘,柳奶娘又如何愿意改弦易张?”李妈妈不解的问。
“奴婢平日里听丫鬟婆子聊天,曾听闻柳奶娘是逃难到的京城。”招娣看着李妈妈说。
“确实如此。柳奶娘当年自卖自身入的府,没仨月便入了刘管事的门。
当时有谣传,刘管事用了别的手段,只是未见柳奶娘说过。我们还直道可惜,刘管事虽是府里的二管事。但十分好酒,且于女色上不甚检点。对了,刘管事曾酒醉后打过尚怀孕的柳奶娘。”李妈妈边想边说。
“这便是了。奴婢本就疑惑,将军府二管事的媳妇子,更何况背后还有靠山,何愁在府上没个好差事,为何柳奶娘却做了大公子的奶娘?还离开自己的孩子,跟着夫人跋山涉水来到这里?”
自打听说柳奶娘当家的是管事后,招娣就对这点十分疑惑。
“但凡有了孩儿的妇人,莫不以孩儿为重,柳奶娘家衣食无缺,要牌面在府中也算有牌面了,即便是白姨娘特意安插在夫人和大公子身边的暗桩,柳奶娘亦可京前想法子留下来。
能放下孩儿来到平城,如果不是十分忠诚于上头主子,便是京城她留不得了。”招娣脑中急速思考着。
“将军府的白姨娘,再厉害的角色也不过一介内宅妇人,能应承给柳奶娘什么呢,怕是好处依然是刘管事一家的。柳奶娘不过是个办事的。刚听李妈妈讲奴婢方才恍然大悟,也许柳奶娘想逃离的便是这位刘管事了。”招娣说道。
招娣没想到她的推测一语道破真相。
“如此这般,想让柳奶娘倒戈便轻而易举了。”招娣最后总结道。
“柳奶娘当初逃难而来,已无亲人,亲儿便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如若咱们以此为契机,将柳奶娘收服,凭借刘管事一家子在白姨娘面前的奴才样儿,不愁白姨娘不信柳奶娘的话!到时候可就狗咬狗一嘴毛了,那才好看!”李妈妈提起白姨娘就咬牙。
“这个法子不错,那就这么办吧!既然远隔千里之遥,白姨娘都这么惦记我和安哥儿,那我势必要给她回一份大礼,方才对得起她对待主母的深情厚意!”将军夫人冷笑道,指尖微微划过桌面,留下浅浅一道痕迹。
院内审讯只有夫人并几个信任的丫鬟仆妇知晓,其他人只知何奶娘生病,全然不知何故。
傍晚柳奶娘被放了出来,依旧往后罩房去了,自此更加深居简出。
是夜,门房一小厮溜出了门,来到了城中镖局,发出了一封信,信中夹着一枚发黄的柳叶。
此时遥远的京城内,白姨娘抚着已然7个月的肚子睡卧不宁,心思早已飘到千里之遥。半晌白姨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得意的笑了笑,终是睡去。梦里仿佛已然成了将军府的主母,成日呼奴唤婢,好不得意。
小满刚过,正院中的石榴树花开正盛,远观火红一片,宛若夏日天边的火烧云般热烈。许是昨夜刮了风,树下一片残红。
那日后,将军夫人赏了孙奶娘20两银子,终是让其归家去了。
将军夫人说招娣一人奶量足够,暂时不欲再招奶娘了,待日后回京再说。
招娣算了算时间,此时大公子已近五个月了,后世纯母乳婴儿六个月后便可添加辅食,对奶量的要求会根据辅食量逐步调整。
招娣正琢磨着下个月后怎么像将军夫人建议给大公子加辅食,韩悦儿托人带来了消息。
自打将军夫人搬家这大半月以来,守备夫人今日着人送个果脯,后日送个小菜,如同当日住在守备府别院时一般殷勤。
今儿送的是守备夫人庄子上的杏儿,嫩黄的颜色衬着柳编的篮子,分外水灵。
这回送杏儿来的是兰妈妈。
兰妈妈送罢杏儿,出了正房同李妈妈打了招呼,便来到了招娣跟前。
近来小家伙儿学会爬了,极是喜欢探索新会的这项技能。
招娣同李妈妈说了后,将厢房明间的罗汉床搬来放在正院石榴树底下,床上铺上厚厚的褥子和凉席,让大公子在上面练习爬,又清凉又宽敞。
此时招娣正不错眼的盯着爬个不停的大公子,瓷白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更显肤色细腻。
“果然将军夫人会调教人,韩奶娘瞧着竟是比之前水灵了许多呢!”兰妈妈走上前来,笑着打量招娣。
招娣回头看到兰妈妈,连忙问安道好。
“兰妈妈好!方才没见着您进来,怎的今日劳您前来跑腿?”招娣微笑着同兰妈妈讲。
“嗨,到将军夫人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差事,妈妈我也是争了许久才赶上这一回。”兰妈妈诙谐的说道。
招娣应景的笑笑,抱起大公子,等着兰妈妈继续往下说。
“不过这次我来,确实也是有事要找你。”兰妈妈说完这句停了下来。
“可是家中有事?”招娣问道。
怪道送完东西还要跟自己说上半天,果然不是没缘由的。
“你家中托人带了封信给你。”兰妈妈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
“既是送了信,我便回了。三日后我还会过来给将军夫人送小菜,如若你有回信,到时再帮你带回。”兰妈妈说道。
“如此便是极好了!招娣先行谢过兰妈妈。”招娣急忙谢过兰妈妈。
兰妈妈走后天渐渐热了起来,招娣抱起瞌睡的大公子回到厢房。
招娣先给大公子哺喂完,又温水擦了擦大公子脸颊脖子和手脚,给他换了干净的衣裳,直至将大公子哄睡后方拆拿出书信拆开。
半晌招娣合上书信后,秀气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信是韩悦儿托人所书。内容却让人极不舒服。
韩悦儿的夫家也是寮镇军户,其未婚夫马全在同韩悦儿定亲后,尚未完婚便上了战场。
马全命不太好。在前几次战役中便阵亡了。
消息传到镇上时韩悦儿哭的几欲昏死。直言要去给马全守望门寡。
韩母当然不会同意自己女儿守什么望门寡,一通臭骂后将韩悦儿关在家里。
却说马全还有一位亲生兄弟,唤作马良,性子却和自家哥哥截然不同。
马良成日偷鸡摸狗,还好喝花酒。曾因同镇上一寡妇不清不白,被寡妇夫家兄弟堵门暴打,事后瘸了一条腿。
马良因此在镇上臭了名声,虽然家境殷实,却是至今没有好人家闺女愿意说给他。
马全的娘亲伤心过后便打起了韩悦儿的主意。
马良本就对自己这位未过门的嫂嫂动过心思,碍于哥哥才不敢表露,如今听自己母亲提及,自是再无不应的。
马全娘亲想的很现实,长子已逝,自己后半辈子只有幺儿可以依靠,自然要为幺儿好好打算。
马全的娘亲对韩母言明,要么韩悦儿守望门寡,要么嫁给小叔马良,马家再另给一份厚厚的彩礼。
韩母自是不同意自己女儿守望门寡,但如若退亲,又舍不得退还当初马家定亲时的定礼,且退亲后再说亲,怕是再没有如马家这般家境殷实的亲家了。
如此这般,两个一肚子坏水的人一拍即合。
马家小妹自幼同大哥极为亲近,连带同韩悦儿也关系极好,知道此事后偷偷派人告知了韩悦儿。
韩悦儿虽性子懦弱,在自己的终生大事上却极为执拗,因此想尽办法带信给招娣,请已经在将军府站稳脚跟的嫂子帮自己想想办法。
招娣想了半晌。
自己当日来到这里,除了这位小姑子帮自己,再无他人。无论如何她不能坐视不管。
韩悦儿年纪尚小,在现代都算未成年了。真要让她守这望门寡,未免有伤天和,自己也于心不忍。
况且旁边还有这么一位觊觎嫂嫂的小叔子。马家门进不得。
唯今之际,只能从韩母入手,韩母不同意,谁也没办法。
寮镇军户极多,阵亡者众。民间百姓中寡妇改嫁也没有那么严格,没有非逼着未过门的女子守望门寡的道理。
但是韩母现在恐怕对她更加恨之入骨,怎可能听她的劝?
招娣思来想去,要想这事儿圆满,还需借力打力,少不得得搬出将军夫人这尊大佛来。
对重利者,晓之以利;对畏权者,以势压之。
对待韩母这样外强中干的人,要么好处给够,要么用权利势力压住她。
招娣想,咱没有很多的钱,那就拉着虎皮做大旗吧。
大公子一觉睡到了未时,醒来美美的尿了一泡,好叫招娣一通收拾。
收拾利索后招娣喂了一顿奶,听着正房有动静了,招娣知道将军夫人歇晌起来了,方才抱着大公子过去请安。
五个多月的大公子已经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将军夫人拿着小拨浪鼓逗儿子,看着自己儿子张着没牙的小嘴乐不可支。
半晌,将军夫人方才将大公子递给李妈妈,揉了揉略微有些酸痛的胳膊,端起了旁边的茶碗。
“奴婢有一事想求夫人。”招娣见将军夫人放下茶碗后,方才行礼言道。
“哦?何事,韩奶娘说来听听。”将军夫人饶有兴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