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留活口
陆离推门进来的时候,书房里一切都恢复了原位。
他看着书架,看了许久,才上前打开暗格,取出里面的密函。
殊不知此时屏风后面,一双猩红湿润的眸子正死死盯着自己,那双眼睛里,血丝遍布,瞳孔放大,藏着风卷云涌的情绪。
他为何还活着?
“陆离。”
她心中默默喊出这个她曾经最愧对的名字,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她却不敢相信了。
真的是他吗?
他为何完好无损的成了沧溟国的丞相,出现在了这里?
“丞相,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好!”
陆离收好密函往外走,他前脚刚走,沈梨落后脚就跟出去了,她不哭不喊,只是跟着陆离。
陆离上了马车,她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在后面。
她想要喊住他,想要问他,可是,她终究是没有那样做。
大街上,她一袭青衫,翩翩少年,却如同被人抽了魂一般,踉踉跄跄地跟着陆离的马车。
眼看着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突然着了急,不由加快了脚步,却不料被一只柔软至极的手一把拦腰往后拖去,将她抵进了街边的巷子里。
“当真是见一个爱一个放荡女人,这么快就忘了昨晚的孟祁离了?”尖酸刻薄的话扑面而来,那隐在披风里的红唇似是要渗出血来,一双碧蓝眼瞳死死盯着被按在墙上的沈梨落。
沈梨落恍然醒神,看着面前的莲珏,白发倾斜在脖间,更多了几分邪魅。
她的瞳孔慢慢涣散,渐渐散去了方才追赶马车时的着急之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回禀王爷,密函拿到了。”
说话间,密函已经递到莲珏面前了。
莲珏低头看着她那双如一潭死水的眸子,抽出她手中的密函,转过身去,“孟祁离婚礼大典快要开始了,走吧。”
“是。”
沈梨落本来就没打算躲着谁,更没打算错过今天这场好戏。
王宫之中,一派喜庆之色,慕云妃端坐在杌子上,身后宫女正在忙前忙后的跟她梳妆打扮,今天,她便是这尚都,这西洲国,最耀眼的新娘,从今日起,她也将成为至高无上的国母。
“公主可真漂亮,这世上再没有女子,可以比得上公主的倾国之姿。”
身后婢女笑盈盈地夸道,将一支红珊嵌珠凤头钗插进头发里,更是将慕云妃衬托得美艳动人。
慕云妃对自己的容貌满意无比,丰腴动人,偏偏是这样一副动人的身姿,整整三年,不曾得到孟祁离一次宠幸。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百般痛恨。
若不是慕云绾,她岂会这般苦守空房整整三年?
“青鸢。”
“属下在。”
“你觉得,那个贱人,还活着吗?”
她声音夹着恨和无尽的厌恶,眼睛里狠毒无比,每每想到慕云绾,她都后悔当初没有将她碎尸万段。
青鸢面色骤变,眼睛里升起无尽的恐惧,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慕云妃面前,如鲠在喉,迟迟说不出话来。
慕云妃见她这般惊慌失措的样子,挑眉轻笑,“你为何如此紧张?”
“属下,没有。”
青鸢颤声着回答,这三年来,慕云妃从未提过慕云绾,若不是霜降,慕云绾这个名字,将永远不会被提及。
“你曾经是她最信任的护卫,如今却成了我的奴仆,那你心里,到底认谁做主子呢?”
青鸢是慕云绾身边最贴身的丫鬟,也是保护她的护卫,但是后来,慕云妃用青鸢的家人威胁,让青鸢倒戈,不然的话,想要灭了苍梧国,也没那么容易。
只是可惜啊,后来,青鸢的家人仍旧一个没能活下来。
“公主是属下一辈子的主子,青鸢誓死效忠公主。”
青鸢额上已有不少汗珠,当她在听到慕云绾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脏,咚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再被一把刀子狠狠剖开。
但是这一切,她都不能有任何表露。
听到这里,慕云妃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睨着跪在地上的青鸢,“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属下明白。”
“好了,储澜的事情,不能让国主知道,你派人继续去调查。”
“青鸢领命。”
“下去吧。”
青鸢忙起身退了出去,只是起身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腿软了。
“不好了,公主,储澜不见了。”
青鸢刚出去,就有人进来禀报。
慕云妃脸色突变,立马起身往外走,“吩咐下去,立马派人去给我找,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慕云妃像是突然发了疯一样怒吼道,果然,有人存心不想让她顺顺利利的成为这西周的国母。
储澜的失踪让慕云妃原本大好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眼看着吉时快到了,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三年了,绝对不可以出任何差错。
吩咐了青鸢继续寻找,自己则坐上了轿撵。
大殿之上,孟祁离喜服加身,宴请列国使者和朝中众臣。
李景初和谢小侯爷,也在其中。
看着高高在上举着酒樽的孟祁离,李景初有些奇怪,“谢叔叔,这个国主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啊。”
谢檀济笑道:“成亲是喜事,岂有不开心一说,只是你舅舅这位旧友,生性如此,喜怒不形于色罢了。”
“你说这各国都是使者来朝,为何偏偏咱们九黎,要让我这个皇帝屈尊前来?”
李景初不服气,毕竟,自己可是这九州大陆最厉害,最强大的国家的皇帝。
谢檀济安慰般地摸了摸他的头:“这个可就要等你回去让你舅舅跟你解释了。”
莲珏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只有他那只老狐狸才知道,他也是琢磨不透的。
“婚礼大典正式举行,慕云妃满心期待地在嬷嬷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上玉阶,孟祁离站在大殿门口,等着慕云妃上来。
这王宫里的玉阶,每走一步,就代表着身份越高贵,也代表着慕云妃的身份,愈来愈高。
她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这国母之位。
她等了整整三年,终于是成了孟祁离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