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清明偶遇
简单处理了林玉的伤后，李警官又把他带回了警局。照例，林玉需要做一份笔录。
方警官和李警官就坐在林玉对面，林玉完整的陈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他记忆力好，这对他来讲是小事一桩。
笔录做完后，方警官以话家常的语气与林玉闲聊，“你怎么知道史密斯今天要绑架你？”
“你出警可真慢。”林玉没有正面回答方警官的问题。
方警官说道：“是你自己说想知道史密斯背后的人是谁，我的人才没急着冲进去。”
“是吗？明明是你比我更想知道吧。我在里面可遭了不少罪。”
方警官与林玉四目相对，“那你可以一进去就招啊。”
林玉听后冷笑了一下，“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刚用完我就说风凉话。我受罪是为了让他相信我给他的代码是真的，我招的太快他未免生疑，只有他相信以后，才会跟他背后的老板联系。不过，我现在觉得我可能高估他了，就冲你刚才这番风凉话，我就应该进去就招，管它信不信，查不到背后大佬也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说完，林玉歪着头看着方警官。
方警官盯了一会儿林玉说道：“你身上的秘密可真多。”
“谁身上还没有点见不得光的事。”林玉用狡黠的眼神看了一眼方警官。
方警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道：“我怎么觉得我最该查的人是你呢！”
“那就查呗。”
“你刚刚在地下室说的话是真的吗？”
林玉眯着眼说道：“你猜。”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今天会被史密斯绑架的。”方警官重新把话题拉了回来。
林玉说道：“你的卧底不是告诉你了吗？”
“卧底是告诉我史密斯要抓你，但他说得比你告诉我的要晚，你说的比史密斯告诉卧底的要早，你别告诉我你是靠直觉。你报警报的太早了，早到犯罪嫌疑人还没想要绑你，我不能凭受害者的直觉出警，我只能按常理出警。”
“我告诉你的是我今天会被绑架，卧底告诉你的是史密斯要绑架我，不一样。”
“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要被绑架的？”
“我掐指一算呐。”
“我知道今天是愚人节，你能不能认真点，我可是要写进笔录的。”
“我挺认真的，至于能不能写进笔录，那是你的事啊，和愚人节没关系。”
方警官叹了一口气，林玉不愿意配合，他一个当警察的总不能刑讯逼供吧，何况林玉这种人，他不想说的，刑讯逼供也问不出来。
方警官在林玉面前自言自语道：“我也是很可笑啊，当着新任长老的面问他知不知道上任长老是谁，有些人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林玉抿了下嘴唇说道：“人人都是演员，人人却不承认自己在戏中。我刚刚算是戏中戏，你要是夸我，那我就受着。”
“你们玄鉴学会的人是不是个个都能掐会算的？”
林玉无奈的一笑，“你早就调查过协会了，现在还来问我做什么？是不是能掐会算，信不信由你。”
“算命在我眼里属于封建迷信，不可取，我信科学。”
“我尊重你的信仰，就像尊重其他宗教信仰一样。”
在方警官眼里，掐指算出自己要被绑架的说法显然难以令人信服，可他调查协会的时候也确实遇到很多人动不动就喜欢给人算算，以至于方警官说不好林玉这小子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他蒙对了，还是这小子另有隐情就是嘴硬不说。无论是哪种情况，以林玉刚刚在地下室的表现来看，想从他嘴里逼问出答案并非容易之事。
“史密斯还想从你这里得到一本书，这本书是作什么用的，这么重要？”方警官是试探着问问，能让史密斯点名要的书肯定不是地摊文学。
“行军打仗用的，很重要，历代长老负责保管，不过，书的内容不适合你看。”林玉坐在那里，虽然身上的伤痕还在，但从他的神情来看，他很轻松。
方警官回应道：“我不是觊觎书的内容，就是想知道有没有史密斯认为的那么重要。”
“哦，那我可以告诉你，比史密斯认为的重要。这本书在史密斯眼里就是个古董，只有交易价值，他背后的老板才是真识货，可惜你抓不到他老板。一个古籍交易而已，人家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反正，目前的证据起诉史密斯是足够了，至于他背后的老板，你就是查到了也抓不到，不是我小瞧你，我刚刚为你占了一卦，史密斯背后的老板手眼通天。”
“谢谢你送我一卦。”
方警官和林玉也聊不出什么，就安排人把他送回了家。
林玉的父亲是方警官的战友，方警官把林玉的情况给林守中说了一下。
林玉到家的时候，林守中没有过问儿子身上的伤，倒是林妈妈看到儿子身上的淤青，十分心疼。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见义勇为，帮警察抓犯人来着，没事，伤已经处理过了。”
“见义勇为？”林妈妈觉得儿子还在上学，还是个孩子，“现在是你见义勇为的时候吗？你好好读书。”
坐在沙发上半天没说话的林守中终于开口了，“他也不小了，该有他的担当了，你别瞎操心。”
“我这是瞎操心吗？”
林玉难得和他爸站在同一阵营，“爸说得对，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林妈妈看了看这父子俩，“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见你们父子俩统一战线。”
林玉猜到是方警官跟他爸说了什么，只不过他不知道方警官到底和他爸说了啥。
2021年4月4日 农历辛丑年二月廿三 清明
清明，林玉照例去渔阳陵园给他爷爷扫墓，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想去耽丹的墓地看看，于是他对父母说道：“你们在停车场等我十分钟，我有个朋友葬在这里，我去看一眼。”
林守中夫妇顺着石阶继续下山，林玉则沿着一旁的支路向耽丹墓地走去。
清明时节的渔阳依然很冷，大家多是穿着呢子大衣或厚一些的风衣来扫墓，就在林玉快走到耽丹墓前时，他看见了一个熟人——巴离。
林玉觉得今天才是愚人节，毕竟猫哭耗子不常见。
他大胆的走了过去，巴离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但她并没有转身，而是依然默默的站在耽丹的墓碑前。她显然不是来缅怀旧人的，更不会痛哭流涕，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总是面无表情。那种生人勿近的态度拉开了她和这个世界的距离。
林玉站在巴离身旁说道：“今年的愚人节来的有点晚。”
巴离冷冷的一笑，“别在这儿悲春伤秋了，你和她也不熟。”
“说得你好像跟她很熟似的。咱们三个，两人一鬼，互相都不太熟，却在这里假装伤感，不知道是愚人还是愚鬼。”林玉说完转头看向巴离。
“伶牙俐齿有什么用，该毁灭的还是会毁灭，这个世界不需要重启的机会了。还记得吗？有一年DR线上出了问题，数据回滚，我记得那时，你还是这个游戏的主开发。能回滚数据是因为有备份，要是备份没了呢？”
巴离说完，转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玉，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笑容中几分得意几分杀气，“我来这里看活人悼念死人，觉得有趣，他们不知道躺在地下的这些才是幸运儿，至少还有人埋葬他们。走着走着，就看到了耽丹的墓，这个世界真小，人鬼殊途了还能遇到，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更不可思议的是——还能遇到你。史密斯真是太不中用了。”
“他的不中用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天河公司的新任CEO，我还没恭喜你。说起来你应该谢谢我，是我把不中用的CEO送走了。”
“你不送走他，我也会送走他，不用往自己脸上贴金，有时间不如想想自己埋哪儿。”说完，巴离离开了。
与巴离擦肩而过的时候，林玉闻到巴离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现、浅淡的冷香。
她还真是生人勿近。
林玉一个人站在耽丹的墓碑前，看着石碑上耽丹的遗像，心里想着的却是历法轴——那是整个世界的存档。
片刻后，林玉顺着石阶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