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危机来袭
生命之树的事情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其中,受打击最大的莫过于曲蝶。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为了救自己而被凭空掳走却无计可施,曲蝶再也无法镇定下来,决定马上回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族人。
“事到如今,不管愿不愿意,曲蝶已经是御灵族的下一任族长了。曲沫的事情必须由她来告诉族人。除此之外,我还担心一件事。”楚堂堂双手抱臂,沉吟道,“如果附近的精灵想利用生命之树的话,离他们最近的也就是御灵族。接下来,精灵会不会针对御灵族有所动作,这还说不定。但我觉得,他们专挑在御灵族的族长之试的时候出动,不能不说这里面或许有什么阴谋。”
“但是……”森茉丽迟疑了一会儿,说,“小蝶儿一旦回去的话,就将永远失去自由,一生都会被束缚在‘族长’这个位置上了。”
“我要回去,我要救出姐姐!”曲蝶一字一顿地说,两只手紧握成拳。
龙薇儿放开了一直扶着的青岚,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到曲蝶面前,轻声说:“小蝶儿,谢谢你!”说着,她灿烂一笑:“因为,我也想找到自己的姐姐!”
两个女生把手交握在了一起,其余人看着他们,也默默微笑起来。
稍作安排之后,曲蝶便带着众人急匆匆地朝御灵族的聚居地赶去。一行六人穿过沼泽遍地的云泽大森林,又翻过一座地势极为险峻的山峰,这才看到隐藏在山脚下的一片世外桃源。
这片世外桃源在一个盆地之内,四周被群山环绕。进出盆地的路是一条极为狭小的山道。如果不是曲蝶带路,估计大家就算到了入口也不知从何进入盆地。这里虽然与世隔绝,显得过于冷清和安静,但却给灵兽们提供了很好的生存空间,所以一路上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灵兽。
众人在竹海中走了很久,终于眼前一亮,一座座由竹子搭建成的小阁楼出现在大家面前。
“试练的人回来了吗?”
“哈哈,是曲沫吧?我就说了一定会是她,另一个小丫头怎么都……”
两个闲来无事的老叟正坐在村口闲适地晒太阳,看到有人从村外走来,以为是参加试练的曲沫回来了,这会儿却发现站在眼前的人竟然是曲蝶,便大吃一惊,震惊得甚至说不出一句话。
曲蝶一言不发,只管带着众人向村里走去。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来到村中最大的一间竹屋前,曲蝶回头对众人说道,然后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竹屋前有两个守卫,见到有陌生人出现,目光变得很警觉。不时有村人从这里经过,也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陌生的来客。
“看来,这里对外人不是很欢迎。”夜华道。
龙薇儿一路扶着身体不适的青岚,正想到处看看,听到老师这样说,只好打消了四处闲逛的念头。
“我们就在这里等小蝶儿吧。”森茉丽看出龙薇儿的不自在,出言相劝。
“嗯,可别惹什么麻烦才好。”楚堂堂眼神冷酷。
龙薇儿长叹一声,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她早就累坏了。正在这时,安静的竹屋里传来了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接着,曲蝶尖锐的声音传了出来。
“祖训祖训!我受够了!”
“父亲,我和姐姐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凭什么逼我们为了那个该死的祖训斗得你死我活?”
“放肆,你在胡说什么!”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曲蝶!我首先是御灵族的族长,然后才是你的父亲!”
“我才不稀罕这个族长的位置!我回来是为了告诉你,云泽大森林里的精灵已经对生命之树下手了。生命之树几近枯萎,而且被不明身份的人设下了会吞噬灵蕴的禁制。姐姐就是从生命之树上消失的!我们是距离云泽大森林最近的人类部族……族长,你还是有所准备比较好。”
曲蝶一口气吼完心里的话,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果不其然,族长听到她带来的消息后,不禁陷入了沉思。眼看曲蝶就要走出竹屋,族长冷喝一声:“站住!”
曲蝶停下脚步,但赌气地不肯转身。
“替我去召集长老们,我有事情安排。”身后,族长的声音缓缓传来。
御灵族周围山林密布。这里的人们自然就地取材,利用山间的竹子作为房屋的原材料。族长所在的竹屋,除了面积上更显宽阔以外,装饰上也显得别具一格。梁柱板壁全用桐油反复涂抹,油光发亮。吊脚楼飞檐翘角,三面有走廊,悬出木质栏杆。竹楼分为上下两层。楼上窗棂花形千姿百态,雕刻技艺精湛。
与这座建筑相比,其他的竹屋就显得有些简单。但即使是不加修饰的平常房屋,也因为竹子本身翠绿的颜色而显得富有勃勃生机。
这里的灵兽也很特别,它们可以通过一些简单的动作向人传递信息,和它的契约主人进行沟通。
随着屋内传来的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曲蝶走了出来。
“怎么样?”众人齐声问。
“没什么事,我会尽快将你们住的地方安排好。你们先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吧。”曲蝶让自己的表情尽可能显得自然一点。
曲蝶将众人领到了几间闲置的屋子里,安排好各人的房间后便匆匆离开。龙薇儿一行五人在御灵族住下,一边照顾青岚,一边静候消息。曲蝶一走就是好几天,这段时间里,除了送饭的阿姨,再没有任何人来过。好不容易有个舒适的地方可以好好休整几天,大家也并不心急,只有好动的龙薇儿,总觉得自己快憋坏了,不过,她这几天还是乖乖地在屋里待着,尽心照料青岚。
青岚自从上次昏迷之后情况一直不乐观,尽管他嘴上说没事,但龙薇儿总能发现他在走神。
龙薇儿走到床头,伸出手摸了摸青岚的额头,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青岚轻声说。
龙薇儿望着他,青岚正好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眸子,还在里面看到了不再心如止水的自己,不由得别过头去。
他那长长的睫毛犹如一把黑羽扇遮挡住了所有的情绪,龙薇儿没有追问,只是失落地低下了头。屋子里的气氛沉默得让人感到压抑。
“只是想起了一些零星的片段。”良久,青岚开口了,“如果我……和薇儿不一样,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在一起了?”
看到这样的青岚,龙薇儿哪里还有什么想法,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做朋友是一辈子的事啊!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还是这个青岚,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啊!”
听到龙薇儿信誓旦旦,青岚心里却泛起了浓浓的担忧和恐惧。他握住龙薇儿的手,低声说:“不管我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我永远不会与你为敌。这是我的承诺。”
龙薇儿仿佛感受到了青岚的心跳,两朵红晕悄悄爬上了她的脸颊。
“吱呀。”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来人快步走进来,语气急促地说:“御灵族准备迁徙,我们得收拾收拾……”
推门而入的楚堂堂看着双手交握的两个人,尴尬地咳嗽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龙薇儿赶紧挣脱自己的手,追到门外去问楚堂堂。
“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曲蝶来过,她说御灵族的长老们商议了几天,并派出斥候探察,发现生命之树附近留下了神秘结界师的踪迹,并有朝这里来的趋势,所以决定尽快撤离。”楚堂堂将事情的原委向她阐述了一番。
“老师和茉丽呢?”
“茉丽一直在她房间里,我刚才已经通知她了。至于老师,他已经到阁楼去了,和御灵族的几个长老在一起商议追踪结界灵师的对策。”
龙薇儿点点头,立刻回房间找青岚。两人收拾好东西,马上去找伙伴们会合。
到了竹屋外面,龙薇儿看见整个御灵族都忙活了起来。这个盆地是他们十分眷恋的故乡,如今精灵族的入侵却让他们不得不离开这里。一排排鳞次栉比的吊脚楼变得空荡荡的,这些吊脚楼静静地竖立在山间,默默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生活。
就在众人还在手忙脚乱地整理行李的时候,在外探察的斥候又传来一个消息——埋伏在外的暗哨发现有大批精灵族的人马朝部族的方向而来,最晚两个时辰后便会到达。
御灵族的族长召集了族里的勇士们,大声问道:“各位,现在已经到了我们部族生死存亡的时刻,作为族长,我命令族长继承人曲蝶带领族里的老弱妇孺先走。其余几位长老,你们是否愿意带领身强力壮的灵师留下,随本族长垫后?”
“吾等誓死追随族长。”
曲蝶猛然从人群中跳出来:“我也留下!”
“胡闹!你现在是族长继承人,这么多族人的性命都交到了你的手上,你的责任比我们还要大!”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一句话把曲蝶给吓了回去,她只好低着头走到了疏散的族人中。
随着族长一声令下,曲蝶带着族里的老弱妇孺踏上了转移的路,在夜华的安排下,龙薇儿等人也随曲蝶的队伍转移,夜华则留在部族里和长老们一同作战。
转移队伍走在丛林里,车轮“咯吱咯吱”压过草地。赶路的老弱妇孺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疲惫的神色,有些人开始跟不上队伍了。队伍渐渐拉得很长。
曲蝶忙前忙后,一会儿照顾瘫坐在地上的老人,一会儿安抚着越来越不安的小孩。可是,年少的她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将所有事情一一调度好,再加上很多族人并不太给这个不被众人看好的族长继承人面子,队伍一下陷入了混乱。
龙薇儿几人站在曲蝶身边,相较于一脸苦闷的族人,他们要显得精神很多。龙薇儿和森茉丽帮着曲蝶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务,努力安抚着曲蝶此时充满挫败感的心,但对着一个部族的老弱妇孺,却也无能为力。
“族人们都不听指挥,现在真的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曲蝶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没错,精灵随时可能都会追上来,小蝶儿,你应该拿出未来族长的威严来。”龙薇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兔子也在一旁咿咿呀呀。
曲蝶低声说道:“你不知道,我在族中本来就不被看好,但如果是姐姐的话,先不说这些老人,就算是族中的精英也不敢顶嘴的。”
正在这时,队伍后方的一个老人开始朝曲蝶和龙薇儿这边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显然,他并没有意识到现下处境的危险性。龙薇儿看不下去了,想过去跟那个倚老卖老的老人家争辩一番,但不知为何,那老人家突然停止了责骂,队伍里倦怠、无理取闹的人也慢慢站起身来,主动回归到队伍中去。
“沙沙沙……”曲蝶和龙薇儿还来不及细想,风中突然传来一阵异响,身边的树丛也不时传来细小的声响。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楚堂堂停下来,朝后面的人招手:“全部停下。”
“难道……”曲蝶面上露出震惊之色,马上跑到了队伍最前端,正在这时,前方的草丛中已经有一群长耳朵的精灵战士鱼贯而出。
精灵队伍中,一个身材壮实、手持大剑的精灵嚣张地大笑道:“哈哈!愚蠢的人类,你们以为这点小把戏能骗过我们吗?祭司大人早就料到你们会转移族人,今天,你们休想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曲蝶愤怒地咬着牙,朝精灵大喊:“长耳朵的怪物们,究竟想对我们御灵族干什么?”
那个精灵冷哼一声,说道:“看你们一群老幼病残,我也不想大费周章,只要将神奇兔子和你们的灵兽交出来,我可以免你们一死。”
“呸!呸!什么神奇兔子,即使是我们御灵族的一只虫子,我们也不会交给你们!”人群中有人气愤不已。
“没错!御灵族人和自己的灵兽同生共死,休想让我们将灵兽交出来!”听到精灵的话,族人的怒火一下被点燃,纷纷开口大骂。
“不知死活的人类!”那个精灵看到众人并不露怯色,也不再废话,一挥手,精灵们便杀了过来。
“小丫头,快把你的兔子藏好!”看到精灵们动手,一个老爷爷立刻走上前来提醒曲蝶。
曲蝶心里“咯噔”一下,迅速退到队伍后方,让憨憨傻傻的兔子藏起来,顺便组织毫无抵抗力的族人向后撤退。经历过这些风波,她已经渐渐明白,要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最重要的并不是冲锋陷阵,而是要尽可能保护族人的安危。
在队伍的前方,有几个年老的人带着自己的灵兽阻挡住了精灵的进攻。龙薇儿等人也站在了队伍前端。
“老爹们,战斗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吧!”龙薇儿嘿嘿一笑,七星彩虹顿时燃起了蔷薇色的火焰,她朝来势汹汹的精灵们大喊,“我们这里没有兔子,命倒是有几条,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走了!”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精灵领队话音刚落,就舞起了手中的大剑。空气中便响起了“嗖嗖”的声音。
森茉丽的地皇钟率先飞出,但对方只一剑就把地皇钟劈开了。龙薇儿和楚堂堂立刻抢攻过来,七星彩虹架住大剑,但对手强大的力量令龙薇儿难以抵挡。楚堂堂不断施放电弧,但也被对方轻松化解。
“又是那个土曜的部下!”活动了一下被震得生疼的手臂,龙薇儿咬牙说,“茉丽,你不用帮我们了,带青岚师兄快走!”
森茉丽点头,赶紧扶着青岚向后退去。青岚皱着眉头看了龙薇儿一眼,似乎在犹豫什么。精灵见有人要走,顿时大怒,但却被龙薇儿和楚堂堂拦住了。
精灵领队一挥手,大喊:“不要管这些家伙,马上去追御灵族的人!”
听到领队的命令,剩下的精灵们马上分散开来,朝御灵族撤退的方向追去。青岚推开森茉丽,迅速凝结出八柄冰剑,射杀了几个精灵。无奈精灵数目众多,很快就把正在撤退的御灵族人包围了起来。
“住手!”龙薇儿着急地大喊,她和楚堂堂拼命冲了上来,生怕赶不及。
正在这时,森茉丽身上散发出强烈的灵蕴之光。她闭上眼睛,那双宛如白玉般细腻嫩滑的双手撑在地上。土黄色的灵蕴顺她的双手攀援而上,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奇异的菱形。一阵刺目的光晕闪过,被强光射得眼前一花的精灵们睁开了眼睛,却陡然发现御灵族的人竟然消失了!
他们好像集体使用了隐身术,竟然在一瞬间凭空消失了!
精灵们又惊又怒,挥舞着武器朝森茉丽杀了过来。
龙薇儿和楚堂堂也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忙跑过去救援森茉丽。
“可恶!快把人给我找出来!”精灵领队大怒。
几个愤怒的精灵挡住了龙薇儿和楚堂堂的去路,龙薇儿心急不已,只好朝青岚大喊:“师兄!保护好茉丽!”
青岚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听到龙薇儿焦急的叫喊,他下意识挡在了森茉丽的面前。一个已经冲到他面前的精灵,身体表面突然浮现出一层水雾。青岚做了一个手势,一瞬间,这个精灵战士便化为冰块破碎了。
“啊!”森茉丽掩口惊呼。
看到同伴被青岚不动声色地解决掉,其他的精灵战士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不敢贸然冲过来。
青岚解决掉一个精灵之后,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画面:他在冰天雪地里挥舞着雪花,身后,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这个画面让青岚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捂住脑袋,面色惨白,凝结了一半的冰雪失去了控制,落在地上化为水。
龙薇儿瞥见青岚的状态,心里一急,扭头对楚堂堂道:“堂堂,帮我!”
楚堂堂一看她的眼神,已经明白她想做什么了。为了去到青岚身边,她不会顾忌灵蕴的消耗,那个新的灵术“亡灵火舞”,就是她的选择。
“好。”楚堂堂应了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楚堂堂将全身的灵蕴爆发出来,浑身闪烁着蓝色的电光。他的残影还留在原地,真身早已化为闪电迅速冲向了精灵领队。
刹那间,楚堂堂已经将自己的身体化成雷鞭,捆住了精灵的领队。
与此同时,龙薇儿再次催动焚心诀,爆发出强大的灵蕴,发动亡灵火舞。
她以七星彩虹为转轴高速旋转起来,整个人变成了一颗充满能量的火焰陀螺,急速冲向精灵领队。
精灵领队迅速凝结起了岩土铠甲,却在龙薇儿猛烈的冲击下碎成了粉末。
精灵领队一口鲜血喷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龙薇儿浑身无力,也跪坐在了地上。
突然,森茉丽呻吟一声,像是承受不住什么似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楚堂堂急速向前,接连撞翻好几个在森茉丽和青岚身边的精灵,终于在森茉丽倒地前接住了她。
森茉丽伸了伸手,似乎想做什么事,最后却无力地垂下。
随后,空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刚才凭空消失的御灵族人,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龙薇儿精疲力竭地走了过来。
森茉丽躺在楚堂堂怀里,有气无力地说:“这个灵术叫‘三途川’,是我的结界。上次看见那个空间灵术,我心有所感,今天是第一次尝试,没想到成功了。”
“太好了!”龙薇儿欣喜不已,转头望向青岚,“师兄,你没事吧?”
青岚扶额,轻声说:“我没事,只是感觉很累。”
而在他们的身后,虽然之前被结界掩护起来,但这并不妨碍御灵族人的观战。此刻,他们对眼前这群年轻的外来孩子充满了敬意。
“咚咚咚!”熟悉的鼓声在人群的某个地方响起,没有对敌时那种杀伐之气,而是充满了欢乐,所有人像受了鼓舞一样欢呼雀跃起来。
“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