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蜜橘的跟踪
我趴在窗台上呆呆地看着楼下的绿色景观灯，那宛如翡翠一般的光映照着低矮的绿化带，满眼都是绿色。
璐璐在床上打了个滚，蝉翼般的翅膀露了出来，轻轻地摆动着。
她四仰八叉的睡相看起来无忧无虑——或许这才是精灵的生活吧，没有烦恼，自由自在。
但是我的心情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一团糟。
从放学到现在，我完全不想去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北岛柠檬很有可能就是我和璐璐一直在寻找的“神秘人”。
就在今天傍晚，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我涂抹了魔法药粉的掌心因为接触到了北岛柠檬的皮肤，而散发出只有精灵才能看见的光芒。
那是直接触碰过宝石“萤火”的证据。
仔细一想，倒也不奇怪，“神秘人”出现的时间与北岛柠檬转学的时间意外地吻合。只是一想到可能要去北岛柠檬那里盗取“萤火”，我就觉得很焦躁。
难道是因为他是我的同学吗？
也有可能，因为我向来都是在各个博物馆和收藏馆活动，从来没有到别人家里行窃过。
可北岛柠檬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他会和“萤火”有牵扯？
我觉得我的脑子要乱成一团糨糊了。
一晚上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上课精神不济。
我一到课间就抓紧时间补眠，勉强打起精神听了一天课，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
“蜜橘，我们去跟踪北岛柠檬这个大坏蛋吧！”璐璐趴在我的头顶上，企图把我叫醒。
“我很困……”我不满地抗议道。
“这可是了解他身世的大好时机！”璐璐揪着我的头发扑腾起来。
她以为这是现代言情小说吗？还身世呢。
我完全不想搭理这个精力充沛的家伙，可是头顶上有东西在折腾，怎么可能安心睡觉？
就算我有一千个不愿意，也只得把头抬起来。
我伸出手，摸到璐璐，直接把她放到了桌上。
我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然后纳闷地看着璐璐，说道：“我们是怪盗，又不是侦探，怎么可以随便跟踪别人啊？”
“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会直接触碰到宝石吗？”璐璐从一旁已经拆封的包装袋里拖出一根巧克力棒，熟练地抱在怀里，低下头像小老鼠一样啃了起来。
其实我在午休的时候偷偷到班主任大叔的办公室打听过了，但是就连班主任大叔也对北岛柠檬的信息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他和他的监护人住在一起。更夸张的是，北岛柠檬的家庭住址居然还没有登记在学生档案里。据说他刚转来的时候还没有确定好住所，所以住址一栏是空白的。
“呃……当然想了。”
我的确迫切地想要确定他的身份。
璐璐很快就解决了那根巧克力棒，拍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抬起头看着我说道：“北岛柠檬刚走，我们去跟踪他吧！”
说得也是，只有确定了北岛柠檬的身份，我们才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见我点头答应了，璐璐立刻闭上双眼念起了咒语。
只见我的课桌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六芒星传送阵。随着六芒星的转动，几样生活中经常会用到的东西逐渐显露出来。
“快戴上！”璐璐催促道。
为什么跟踪别人要戴墨镜、围巾，还有帽子啊？
虽然说现在是秋天，但戴着围巾还是很奇怪吧。
“电视剧里的跟踪狂都是这样的打扮啊！”璐璐认真地指示着我进行乔装打扮，“而且他和你很熟，如果你不乔装一番，他很快就会认出你的，那我们还怎么跟踪啊？”
“谁和他熟啊？”我不满地扯了扯厚厚的围巾。
不过璐璐说得对，我们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确很容易暴露。
于是我戴着大大的墨镜，把帽檐拉得低低的，并且用围巾遮掩住鼻子以下的部分。这样就好了吧？保证他认不出我！
我们好不容易在学校附近的学生街找到了北岛柠檬，并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
北岛柠檬那比模特还要有型的身材和外貌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焦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收到无数的目光和惊呼声。所以，总体来说，跟踪他其实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在学生街走了五分钟，北岛柠檬径直走进了一家西点店。
这家西点店看起来很别致，外墙装着透明的落地玻璃，可以从店外看到里面的情况。
我和璐璐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在可以看到西点店全貌的拐角处等待。
不过，他去西点店做什么？难道他很喜欢吃点心吗？
原本以为北岛柠檬很快就会出来，可是我和璐璐左等右等，他进去后居然再也没有动静了。
难道他发现了我在跟踪他，所以从西点店的后门逃走了吗？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个从西点店出来的女生一边聊天一边从我的身边经过，看到我的时候，还露出了防备的表情。
“那个大帅哥今天也在甜心屋打工呢！”
“是啊，自从他来了之后，这家店的点心都变得好吃了！”
“我看你分明是冲着帅哥来的吧……”
“咦？这个人好奇怪哦，不会是变态吧？”
我的额头上顿时滑下了一排黑线。
我才不是变态呢！
不过，甜心屋？帅哥？
我看着不远处的西点店，的确是叫“甜心屋”。
但是想起她们说的“帅哥”，我不禁嗤之以鼻。
看过北岛柠檬这样天使一般的美男子之后，这个世界上大概就不存在“帅哥”这种生物了吧。
“蜜橘，北岛柠檬很穷吗？”璐璐突然问道。
很穷？
我努力思考起来。
他的衣服看起来很得体，也很有档次，不像是很穷的人穿得起的牌子啊。
“你问这个干吗？”我不明所以地看向璐璐。
璐璐正仔细地观察着西点店里的动静，说道：“他在打工呢。”
打工？北岛柠檬？
不会吧？
那个看起来像天使一样圣洁美丽，性格比恶魔还恶劣的北岛柠檬，不是应该端着盛着红色葡萄酒的高脚杯用眼角的余光看人的吗？
不然也应该像教堂里的牧师一样悲天悯人地说着“神爱世人”之类的话，才符合他的形象啊……
我揉了揉眼睛，果然看到了穿着白色工作服、系着蓝色围裙的北岛柠檬。
“这不科学啊！”我不敢相信地叫了一声，顿时吸引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我连忙把帽檐拉低，同时转过身。
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的，真是太丢人了。
璐璐显然没有这个顾虑，毕竟没人能看到她。所以当我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掉的时候，璐璐仍然伸长了脖子观察着甜心屋的情况。
没过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她激动的叫喊声。
“啊！他出来了，快跑！”
什么？
我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回过头朝甜心屋看去。
北岛柠檬的确走出来了，但是他连看都没朝我们所在的地方看一眼。他手中端着什么东西，走到了甜心屋的玻璃墙外。
接着，他蹲下身，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一个在玻璃墙上趴了很久的小女孩。
这一幕简直就是“天使在人间”的现场版。
只见美丽的天使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精致的脸上带着比太阳还要温暖的微笑。他在小女孩的耳边说了什么，小女孩原本受到惊吓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明明是一幅美到极致、温暖而又充满了正能量的画面，为什么我觉得很不和谐呢？
“啊！天使啊！太帅了！”璐璐早就陶醉在这幅美丽而又充满了温暖的画面里，我甚至可以看到她身边到处乱飞的红心。
目睹这一幕的路人也纷纷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但是，我围着厚厚的围巾，明明有种汗流浃背的感觉，为什么打了个寒战呢？
接着，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我。
我疑惑地抬起头，只见一个壮实大汉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的嘴里叼着一根抽到一半的烟，满脸络腮胡子，眉毛浓得像蜡笔小新，眼神凶得可以吓哭小姑娘。
他的肩上扛着一把竹扫帚，一脸横肉抽搐似的抖动着，看起来就像电视剧里的黑社会一样。
“你是哪里来的变态？”黑社会大叔脸色阴沉地看着我。
我顿时吓得腿都软了，牙齿更是抖得厉害：“我……我……”
“还不快说？找打吗？”
黑社会大叔抡起了扫帚，那结实的肌肉让我毫不怀疑下一秒就会被他抽飞。
“啊啊啊！璐璐，救命啊！”
虽然我很想说“大叔，您看起来更像变态啊”，但我还是选择了很没出息地抱着头蹲了下来。
“店长！”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中，“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怎的，听到这个声音，我居然觉得安心了不少，连忙抬起头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这里有个变态，我要把他赶走，免得吓坏店里的顾客。”凶狠的黑社会大叔不耐烦地说道，“你看看，他心虚地用围巾遮住半张脸，还戴着墨镜和老婆婆才会用的土得掉渣的帽子和围巾，这不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跟踪狂的造型吗？”
“变态？跟踪狂？”北岛柠檬疑惑地打量着我。
“蜜橘，你快向他求救啊！”刚刚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的璐璐偷偷摸摸地在我的背后提醒道。
“我……”
我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是我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样一来，我不就暴露了吗？
让北岛柠檬知道我在跟踪他，我要怎么向他解释啊？
“做贼心虚！看我怎么收拾他！”黑社会大叔见我支支吾吾的样子，果断地决定把我就地正法。
我只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等等！”北岛柠檬突然喊了一声。
接着，我感觉有人掀掉了我的帽子，取下了我的墨镜，我看到了一双宛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眸。
他的眼里慢慢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蜜橘？哈哈哈……”北岛柠檬看着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呃？
我摸了摸鼻梁——墨镜没有了！
天啊！我居然傻乎乎地任由北岛柠檬拿掉了我的伪装道具。
“啊啊啊！让我死了算了！”我沮丧地捂住了脸。
“哈哈哈……”
北岛柠檬欢快的笑声刺激着我的耳膜，逼得我像鸵鸟一样埋着头，根本不敢面对他。
“北岛柠檬，你认识这个小姑娘啊？”黑社会大叔的声音透着一丝尴尬，“真是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么打扮得像个变态似的……”
“呵呵，她有时候就是这么搞怪。”北岛柠檬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声。
不知怎的，我居然从北岛柠檬的话里听到了一丝纵容，他的意思是见多不怪了吗？
也是，自从遇见他，我就乌龙不断，变得完全不像我自己了。
呜呜呜……璐璐，你这个浑蛋，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要怎么办啊？
“对不起，店长，给您添麻烦了。”一只手在我的头顶上摸了摸，然后我听到北岛柠檬诚恳地说道，“她是我的同学。”
“呃……我明白了！”黑社会大叔突然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北岛柠檬，她不会是暗恋你吧？因为不敢表白，所以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你……”
什么？这是什么逻辑啊？
“你才暗恋他呢！”我顾不上满脸通红，郁闷地跳了起来。
这个大叔在乱说什么啊？我分明只是来跟踪他的！
“呃？你不喜欢他干吗要躲在这里看他啊？”黑社会大叔抽了一口烟，悠闲地问我。
“谁躲在这里看他了！”我愤怒地看着这个想象力丰富的大叔。
“你分明是跟着北岛柠檬来到这里的，而且已经在这里鬼鬼祟祟地蹲了一个多小时。我就是目击证人，难道你还想说你是路过这里吗？”大叔一副“不要挣扎了，你就承认吧”的神情，还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我顿时哑口无言。
我总不能说我在跟踪他吧？这样在别人看来，我岂不是真的成了一个变态跟踪狂？
“好心酸哦，虽然这个男生长得很帅，但是这个女生也很漂亮啊，他们完全可以在一起啊！这个女生实在太可怜了……”路人甲多愁善感地发表了一番围观感想。
“这年头，女孩子真主动啊！”一位阿姨摇着头点评道。
“真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说出这番话的一定是一个爱情片看多了的人。
……
我无语地听着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这个恶魔一样的北岛柠檬啊？
“北岛柠檬，这个小姑娘这么喜欢你，你要不要给人家一个表白的机会啊？”大叔拍了拍北岛柠檬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道。
有没有搞错！就算要表白，也不应该是女生主动吧？
我觉得我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电闪雷鸣，而北岛柠檬则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看着我，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像撒旦一样邪恶的微笑：“呃……蜜橘，你喜欢我吗？”
看着他邪魅的笑容，我本来应该立刻狠狠地反驳回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们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接的时候，我张了张嘴，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有一个男生问我“你喜欢我吗”。
我觉得我的心脏已经不能承受任何刺激了。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北岛柠檬，沉默不语。
笨蛋！赶紧说“不是”啊！
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尖叫。
我也觉得我应该立即澄清这个误会，而且北岛柠檬一看就是在取笑我，我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周围是看热闹的人群，我和北岛柠檬相互凝视着。随着我的沉默，北岛柠檬原本戏谑的表情正在逐渐转变……
啪！
我觉得我脑中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毅然决然地断了。
最终，我迅速转过身，仓皇地逃走了。
“哈哈哈……”
眼前是潺潺的河流，对岸灯火通明，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坐在河堤上，抱着双膝，把脸埋在膝盖上，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少女。
——如果旁边没有一个在草地上笑得打滚的小精灵的话。
“你笑够了吗？”我鄙夷地看了一眼因为满地打滚而沾了满身草屑的璐璐，“再笑的话，一个星期不准吃甜食。”
“唔……”璐璐连忙捂住了嘴。
她憋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才把笑意压下去：“蜜橘啊，连我都以为你爱上北岛柠檬……呃，我什么都没说！”
我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越来越不靠谱的精灵，说道：“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吗？”
都是璐璐这个不靠谱的宝石精灵，要不是她看八点档肥皂剧看傻了，让我打扮得像电视剧里的跟踪狂一样夸张，我至于被北岛柠檬发现吗？
以璐璐这个“狗头军师”的智商，我们这辈子都没办法从北岛柠檬身上打探到宝石的下落了。
自知理亏的璐璐立刻装模作样地陪着我一起眺望对岸的风景。
我觉得自己更加无法面对北岛柠檬了，于是继续沮丧地把头埋在了膝盖上。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偶尔传来的声音就像蒙着一块布一样，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咻——”
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
接着，我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惨叫声：“蜜橘，救命啊！”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璐璐怎么又不乖了？
我郁闷地睁开了眼睛，接着我看到了一个令我哭笑不得的场景——璐璐正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在她的身后，一个有点儿蹒跚的身影正在锲而不舍地追着她。
借着昏黄的路灯，可以看到那是一只脚有点儿跛的吉娃娃。
其实以璐璐的速度，完全可以甩掉身后的“追兵”，只是璐璐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所以一直在绕着圈子逃窜。
看着璐璐又一次惊险地提高了飞行高度，我无奈地站起身说道：“璐璐，快到我的书包里来！”
听到我的声音，璐璐立刻像看到救星一般朝我飞过来，一头扎进了书包里。
吉娃娃立即穷追不舍地跟了过来。
它看起来虽然小小的，但是气势一点儿也不弱。见璐璐逃入了我的庇护之中，它顿时不甘心地对我汪汪叫起来。
“快走开啦！”我的情绪本来就很低落，这会儿完全没有耐心去应付一只小狗，所以我不耐烦地踢了踢脚，打算把吉娃娃吓走。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别欺负一只瘸腿的流浪狗！”
我顿时浑身一僵，而那只气势汹汹的吉娃娃则“汪”的一声，欢快地朝我的身后跑去。
哼，简直和他的性格一样恶劣！
我不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但是我绝对不会转身，因为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蜜橘，是北岛柠檬呢！”璐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叫了起来。
我知道是他啊，所以现在正在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欲哭无泪地在心里哀号着。
随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所以我又做出了一个让我事后想起来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掉的举动——继续逃跑。
原本什么事也没有，我这一跑，就显得有点儿欲盖弥彰了。就好像我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现在必须依靠逃跑来躲避责任一样。
而且我忘记了一个事实——我是绝对跑不过北岛柠檬的。
所以，刚跑出去没几步，我的手臂就被紧紧地抓住了。
但是思维混乱的我立刻做出了几个下意识的反应——反手抓紧这只抓住我的手，往下一蹲，双臂一用力……
身后的人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个动作，所以他猝不及防地被我像扔沙包一样扔了出去。
北岛柠檬的身体不可遏制地往地上倒去。
“砰！”
他被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汪汪汪！”吉娃娃惊慌失措地跑过去，绕着北岛柠檬焦急地转着。
我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不会吧！我居然把北岛柠檬扔出去了，看他那副一动不动的样子，他不会晕过去了吧？
我控制不住地惊慌起来。
吉娃娃舔了舔北岛柠檬的脸，“汪汪”地哀叫了几声，又用头去拱北岛柠檬的头。
可北岛柠檬还是一动不动，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蜜橘，你和我签订了契约，力气比普通人要大很多，他不会死了吧？”璐璐声音颤抖地说了一句，吓得躲回了书包里。
不会吧？
我浑身一颤，在北岛柠檬的身边蹲下来。
吉娃娃立即对着我“汪汪”地叫个不停。
“北岛柠檬？”我轻轻地喊了一声。
北岛柠檬依旧双目紧闭，没什么反应。
我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颊，感觉一片冰冷。
就算我不喜欢你，我也没想过要杀你啊……
害怕、委屈、后悔……各种情绪把我的脑子搅成了一团糨糊。
“呜呜，北岛柠檬，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心里的恐惧不断翻涌着，全部化作眼泪溢了出来。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在路灯的照射下有点儿泛黄的脸，喊道：“你不要死啊，呜呜呜……”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看到那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眼睛慢慢地睁开，那张精致的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你有没有常识啊？遇到这种事情应该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吧？还是你想害死我，然后毁尸灭迹啊？”
“啊？”我的眼里还噙着泪水，呆呆地看着他。
“你真的很笨啊。”北岛柠檬看着我，脸上露出了“败给你了”的神情。
“你没死啊？”我哽咽着问他。
北岛柠檬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伸出手戳着我的额头，说道：“你很希望我死吗？啊？”
“当然没有！”我立即大声反驳道。
虽然我们的相处模式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北岛柠檬的话吸引了。
“好啦！别哭了，你哭起来丑死了。”北岛柠檬看着我的脸，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他轻轻地摸着吉娃娃，给它顺毛。
看到他那嫌弃的表情，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居然在北岛柠檬的面前哭了。
我脸一红，连忙从口袋里翻出手帕，把满脸的眼泪和鼻涕都擦掉。
“你在这里干吗？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北岛柠檬低下头逗着吉娃娃，像是在和我聊家常一样，“女孩子这么晚还在外面游荡，不安全……”
我之所以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你啊！
我没好气地想着。
突然，他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道：“不过，如果是班长，大概连小混混都要退避三舍吧。你那非人的身手加上恐怖的力气，被你过肩摔的人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呃……”刚才下意识地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北岛柠檬肯定被摔得很惨。
虽然我很不满他的说辞，但是一想到刚才把他丢出去的事情，我的心里还是很愧疚的，所以就算他拿我开玩笑，我也没有想着要回击。
我涨红了脸，决定无视他那些无礼的言语，问道：“那个……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我的话，北岛柠檬尝试着动了动胳膊。
“托你的福，一身酸痛。”他皱起了眉头，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所以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我本来很紧张，听到他的后半句话之后，顿时变得哭笑不得。
怎么感觉他每天都在向我讨债啊？
这个可恶的两面派！
当着别人的面，他永远表现得像天使一样温柔，而当我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却变得可恶又爱记仇。
真想让他的那些追随者看看他这副一点儿也不温柔的模样。
我内心无比纠结，警惕地看着他，问道：“你想要干吗？”
看到我如临大敌的样子，北岛柠檬又露出了那抹只有我才有幸看到的邪笑，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行了，我吓唬你的。”
砰——
我感觉头上似乎冒出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脸颊忍不住开始发热。
“你今天是在跟踪我吗？”北岛柠檬迟疑了一下，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问道。
“怦怦……”
剧烈的心跳声传入我的耳中，我早就分辨不清到底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北岛柠檬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但是过度的心虚让我立刻移开了视线，我一边四处乱看，一边嘴硬地反驳道：“不是……”
“真的吗？”北岛柠檬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下午和北岛柠檬在学生街对视的一幕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一个声音对我说：“跟踪就跟踪，是又怎么样？”
另一个声音又说：“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最后，我涨红着脸看向北岛柠檬，说道：“是又怎么样？”
典型的破罐子破摔。
但是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北岛柠檬惊讶地看着我，几秒钟之后，他的脸就红了。
向来白皙的脸突然染上了胭脂般绯红的色彩，让北岛柠檬那张像戴着面具的脸变得真实起来。
北岛柠檬看着我，眨了眨眼睛，那如同宝石一般湛蓝的双眸逐渐变得深沉。
虽然他的脸上满是类似于害羞的神情，但是他紧紧地盯着我，就像在看着即将吞入腹中的美食一般。
危险！
怪盗敏锐的第六感提醒我要赶快逃跑，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我是吉娃娃，恐怕现在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北岛柠檬的眼中似乎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收回了宛如猎食者一般的眼神，像驱赶蚊虫一样朝我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天色晚了，你赶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