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狐仙信物
我怒不可遏，大喊一声，“兆沭！你不要太过分了！”
男人冷撇我一眼，上扬的薄唇似笑非笑，轻蔑的很。
我深吸口气，刚缓和了一下情绪，就听到院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不跟你争。”
说完，我正要推开兆沭出门。
就见他忽然丢给我一支毛笔，轻描淡写的留下句。
“拿好我的信物，有事再唤我。”
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嫌弃捏着毛笔尾尾，看着赤红的狐狸毛毛尖，禁不住恶趣味的想，这不会是兆沭身上的毛吧！
啧！原来祖仙爷这么浪荡！
我收拾好出门，门外，三个男人已经等待许久，我爸胡正国最沉不住气，一上来就问奶奶的房产证在哪，丝毫不关心奶奶的死因。
我抬手，往屋内一指，冷笑道。
“棺材里呢！和奶奶葬一块了，你要是想要，我让奶奶托梦给你！”
胡正国明显犹豫了。
虽然他从小去城市打拼，但也知道奶奶在我们村里是神婆的事，忍不住晦气的直呸口水。
“我呸！你刚回来，咱妈就死了，别提有多晦气，早知道这样，你就应该死在外头！你就是我们胡家的罪人！”
知道没有好东西可拿，胡正国就把奶奶的死都怪在我头上。
确实，奶奶的死，和我脱不了关系。
但，那生鸡肉也是他车轮子压没的，怎么能怪我一个人？！
说起这个生鸡肉，我也很感慨。
听说东北保家仙和出马仙这一类祭祀和我们百木岭不太一样，当然，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算不算继承了奶奶的衣钵成了出马弟子，总之，我现在感觉，有很多东西都和我想象中不同。
“如果奶奶没有生你，可能也不会这么早死吧。”
“你这个臭丫头，你说什么呢！”
胡正国扬手就要打我，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我拿眼回瞪他，“这么多年你给过奶奶什么？奶奶辛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臭丫头你知道什么！分明就是你克死她的，你不回来她都好好的！”
胡正国要来打我，被我的两个伯伯拦了下来。
“好了老三，咱妈以前就说过这事，你也不要怪小姝，她年纪小，不懂这些。”
“她还不懂？”
胡正国明显气得不行，还要过来教训我，却被我二伯胡栋梁给拉开了。
大伯看了眼他们后，走过来看着我，满脸悲叹，可我总感觉他看着我的眼神怪怪的。
他说，“小姝啊，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你奶这一劫是注定了的。既然选择了你，那你以后好好干就行了，我们两个伯伯也帮不上什么忙。”
“下葬的这些东西我和你二伯带过来了，你也不用去特意准备了。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看了下时间，今天晚上下葬时辰不错，我们就尊重你奶的遗愿，早点把这事给办了吧。”
刚刚胡正国的话对我有些影响，我垂下眼帘，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们百木岭有个规矩，死去的人都不能在白天入葬，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听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大伯给我一件白色孝衣，我没犹豫，直接穿上后，就拿出备好的纸钱，准备跟着两个伯伯去地里下葬。
一切从简，两个伯伯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么一天般，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我只需要跟着一起去下葬就行。
然而就在这时，胡正国突然眼尖的看到我手里的红尖毛笔，理直气壮的朝我摊手。
“等会！这么好的毛笔你从哪偷的？好你个小贱妮子，你奶奶的东西也敢偷！还不快交上来！”
我看了眼毛笔，找准方向扭头就扔，笔杆磕在水井口子发出一声脆响，也不知断了没有，直直的掉了下去。
胡正国看着幽深的井口，气得骂娘。
我底气十足，反瞪回去，“看什么看！想要啊？我丢了都不给你！欠死你个贱蹬儿。”
胡正国吹鼻子瞪眼，立刻捣鼓着木桶下井，连亲老娘下葬的要事也忘到一边。
他哼哧哼哧的摇着绳，因为是老三的关系，从小就没被奶奶正眼看过，好东西都被大伯二伯拿个干净，手里一穷二白的胡正国自然不会错过一个品相极好的狐狸毛笔。
我没再看，端着奶奶的遗像往地里走去。
今天的风格外冷，吹着稻穗‘鬼哭狼嚎’的直抖擞。
两个伯伯在一旁一边抱怨，说一些丧气话，一边假哭着，我看他们边抬棺边掐大腿根子，哭声略有些刺耳。
我知道，因为奶奶在村里当神婆的事，让这两个大伯觉得没什么脸面。
奶奶给人看事赚钱，可我们胡家情况却一直都不怎么好，更何况奶奶一直帮衬着我和我妈，所以他们对奶奶有不少怨言。
至于对我，就更不用说了。
想到这，我不由有些悲切，眼泪珠子差点糊了视野。
走了好一半天，天空突然阴云密布，似要大雨倾盆，两个伯伯土铲了一半，突然说忘拿贡品。
一个原路返回去车上取香取鞭炮。
一个则偷摸跟过去偷闲。
偌大一片坟地上，只留我一人看着棺材。
我浑身冷的跟糠筛一样，情不自禁的抖起来，双眼谨慎的看着四周。
说起来，奶奶这一辈子都在给人看事，临了到自己，却是连个像样的丧事都不办，吹锣鼓手也不请一个，就三个儿子将棺材一埋，这一生就算结束了。
村里人估计都还不知道这事。
越想，我就越觉得心里难受。
眼看着天忽然就下起了雨，我还在木木的撒着纸钱，不成想脚一滑，不小心踩进坑里，直接撞向了边上的棺材。
“姝儿，姝儿......”
恍然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听到棺材里传来了微弱的呼喊声。
而这声音，非常熟悉……
“姝儿……姝儿……”
是奶奶的声音！
我心中一跳，赶紧看向一旁的棺材。
难道兆沭没把奶奶收掉？
还是说，奶奶道行高，逃了出来？
我莫名一阵兴奋，又凑上去听。
棺材轻微震动，里面的声儿继续喊道——
“好姝儿，奶奶闷得慌，快把棺材打开，让奶奶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