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乞丐不能嫌饭馊
“去吧，不用谢我，
二手货配穷鬼，那胡同挺适合你的！”
不屑，鄙夷，方秀玉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苏云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践踏，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方秀玉，你……”
“你什么你，乞丐不能嫌饭馊，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
方秀玉毫不客气的讥讽到，
苏云沁涨红了脸，拳头攥得发白，过了好几秒才松开，她低着头，就要离开柜台。
林七海的目光也沉了下来，他重生归来，可不是看老婆孩子被人羞辱的。
“媳妇，你别走。”
林七海叫住苏云沁。
“不就是三十块钱吗？你瞧不起谁呢！
麻烦来个人，给我媳妇把这条碎花裙子包起来，
还有那件穿在模特身上的那条喇叭裤，也给我包上。”
一个怯生生的营业员小碎步走来，刚要取下碎花裙，方秀玉就狠狠瞪了她一眼，高声道：
“包什么包，他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眼睛也是长出来当摆设的，瞎吗？”
方秀玉上前，伸手推了苏云沁一把，冷笑道：“看来你嫁的男人不仅是个穷鬼，还是个神经病呀，
上下嘴皮子一捧，不光要买三十块钱的裙子，居然还敢妄想喇叭裤，
你知不知道那是香江流行过来的款式？市里火的不得了。
一条要四十五块呢，
以后见到别人，千万别说你是我同学，我方秀玉可丢不起这个人。
赶紧走，大周末的，别影响我买衣服拿提成。”
苏云沁被冷不防的推了个趔趄。
“不许推我麻麻！”
“你欺负我麻麻，你是坏人！”
“欣欣念念！”
苏云沁拉住两个孩子，林七海上前，也被苏云沁拉住了。
“别动手，我们还是走吧。”
苏云沁扭身的走了出去，
“狗眼看人低！”林七海啐了一声，跟了出去。
“媳妇，咱们今天赚了这么多钱，又不是买不起，你何必惯着她。”
“孩子在呢，我不想你当着孩子面打人。”苏云沁搪塞道，其实心里，是有些心疼钱的。
一件碎花裙居然要三十块，林七海要卖给她的那条喇叭裤更要四十五元，这些对她来说都太贵了。
穷了这么多年，苏云沁几乎时时刻刻都受人白眼，这种鄙夷讥诮虽然伤人，但她也早就习惯了。
林七海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钱赚了，就是要花的，
当铁公鸡，是发不了财的，
而且欣欣念念上学，你也要穿旧衣服，去开家长会？”
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抱住苏云沁的大腿，
“麻麻，要穿漂亮衣服哦！”
“念念想看麻麻穿着和麻麻一样漂亮的衣服去接念念放学！”
这时，一个穿着包臀裙的女营业员走到苏云沁面前：
“这位女士，您是要买衣服吗？来我们彩蝶逛逛吧。
我们彩蝶服饰来自香江，成立至今已有二十年，
我们家不仅有女装，还有童装。
我们开业还不到一周，店庆期间，我可以给您申请一个折扣，
一定包您满意。”
这年头，柜台营业员穿的职业装都是白衬衫黑西裤，男的比女的多一条领带而已，
穿包臀裙的还真不多，
林七海对苏云沁道：“香江流行过来的款式，说白了要么是在香江已经烂大街，就是在香江已经过了气，
有什么了不起的，
走，咱们去彩蝶，直接买香江现在正流行的。”
苏云沁摸着两个小丫头的脑袋瓜，看了眼林七海，点点头。
“走，咱们今天买个够！”林七海把两个小丫头抱了起来，一家四口齐齐走进彩蝶服装的柜台。
方秀玉在柜台里掐着兰花指，反复观看，想着今天下班要涂什么颜色的指甲油。
刚才被她喝住的小营业员凑了过来。
“方姐方姐，我看你老同学一家四口去彩蝶家了。”
“哎呀，你刚才没听到我说吗？我没有那种穷鬼同学，我丢不起那个人！”方秀玉翻了个白眼。
彩蝶是香江品牌，是香江某大财团旗下资产之一，实力雄厚，在市里和省都与他们这些本土服装厂打得火热，
县里的销售点是这周刚开的，和他们一样，走的都是高端时尚路线，两家是直接竞争对手。
“彩蝶的衣服比咱们这卖的还要贵，就那四个穷鬼，消费得起？
跟他们说话纯属浪费唾沫星子。”
方秀玉心情甚好，上初中的时候，她被苏云沁比的一无是处。
现在看到苏云沁活的那么贫贱，她简直不要太高兴。
学习好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考上高中了又有什么用？
现在连她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这时，一个衣着体面的四十岁中年男人走进柜台，开口说话，露出一颗黄灿灿的大金牙，
方秀玉眼前一亮，
她立刻走了过去，对正接待的营业员命令道：“那边的地面脏了，你去擦干净，
愣什么愣，跟脑子不灵光一样，还不快去！”
之后，丝毫没有抢客户的负罪感，笑眯眯的把顾客引到男装前。
十五分钟后，方秀玉脸上阴沉沉的，恨不得用眼刀子戳死离开柜台的中年男人，
十五分钟，她不仅赔笑，还糟了咸猪手，结果这男人居然一件衣服都没买。
十五分钟，她一分提成都没拿到。
就在这时，销售经理也是沉着脸从仓库取货回来了。
“真是见了鬼了，这年头，有钱人财不外露就算了，
怎么想的，居然装穷鬼。”
方秀玉和几个小营业员忍不住问道：“经理，怎么了？你看到什么新鲜事了？给我们讲讲呗。”
“是啊，什么有钱人？”
经理啧啧两声：“我从仓库取货回来，路过彩蝶的柜台，
他们经理看到我脸都要笑歪了，我往里一看，他们家四五个营业员全都围着一家四口转，
手里男装女装童装全都有，
那个男的似乎是一家之主，给他老婆买了好几件衣服，
其中有一件连衣裙，
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我老婆看了三次也还是没舍得买的那条天蓝色乔其纱波点裙，
是他们店里最贵的衣服，要一百五十块呢！
那可是连彩蝶在市里的门店，都因为价格太贵一个月也走货不到五条的款式。
那家的孩子是双胞胎，只要看上一款衣服，直接买两件。”
连一百五十块的连衣裙都买，这是大客户啊！
而经理接下来的话，让她们都愣住了。
“我估计，这一家四口在彩蝶家最起码消费了五百块，
你们说，这样的有钱人，穿的居然是一身地摊货，
身上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打眼一瞧，活脱脱四个穷鬼，怎么想的呢？”
柜台的氛围顿时为之一滞，尤其是方秀玉，嘴角狠狠抽搐。
穷鬼，一家四口，衣服洗得发白，
这……怎么听着那么像苏云沁一家人？
刚才差点接了林七海单的小营业员忍不住开口：
“经理，这位大客户的双胞胎，是不是女儿？
四五岁的模样，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
“对啊，你们见过？”经理把拿回来的衣服放进后台，之后直接朝过道走去。
“你们都别傻站着，都到外边来堵一下，
等下这一家子从彩蝶柜台出来，务必拉到咱们柜台来，
公司可是给咱们下了死命令，这周的销售额，必须要比彩蝶高。”
柜台里的营业员齐齐看向方秀玉。
方秀玉咬了下嘴唇，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看我干什么？天底下的双胞胎多得是，
绝对不可能是苏云沁那一家穷鬼！“
方秀玉快步走到过道上，整理了一下心情，摆出一张笑脸，
她想着刚才经理说男的是一家之主，脸上的笑脸更是忍不住戴上了一抹任君采撷的姿色。
大概三分钟，彩蝶的营业员笑吟吟的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一家四口送出柜台，
经理率先迎了上去，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方秀玉酸成狗的声音。
“怎么可能是她？！”
方秀玉脸上的笑容此刻已经扭曲的比哭都难看了。
从彩蝶柜台走出来的，不是苏云沁和林七海一家，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