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苏小宇大难临头
“够了，销售培训第一条就是不能狗眼看人低，你培训都培训到狗肚子里去了！”
经理狠狠揉着太阳穴：
“你不用等月底业绩结算了，我现在就去给公司打电话，
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老天爷把机会送到你嘴边都接不住，回车间剪一辈子布头吧！
现在就把这身衣服给我换下来给我滚！”
“经理，经理！”方秀玉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回去剪布头，不光是她想嫁有钱人的路彻底绝了，她下半生都完了。
她还有个打光棍的三十岁亲哥哥，这年头，三十岁的男人打光棍，肯定是有大问题的，
她哥哥是个傻子，在她靠着长相漂亮顺利从车间走到柜台前，她爸妈就已经动了好几次拿她换亲的念头了，
换亲对象不是打死过老婆的老变态，就是嗜赌成性的烂赌鬼，没一个是好人。
看着苏云沁和林七海一家远去的背影，方秀玉悔的恨不得撞墙自杀。
…………
家里缺的东西很多，给欣欣念念买完书包和文具，林七海带着苏云沁又买了很多家里需要用的杂物，
手里大包小包锅碗瓢盆满满的，
想着三轮车一会要拉鸡，出百货大楼前，林七海去自行车销售区给苏云沁挑了一款亮红色坤车，
92年，自行车与后世的私家车是一模一样的地位。
这辆亮红色坤车出身沪市凤凰厂，要价三百，
堪比后世一台奥迪A4。
欣欣念念背着新买的白雪公主书包，一个坐在车筐里，一个坐在车座上，咯咯咯笑个不停。
出百货大楼到养殖场门口，正好三点。
林七海刚停下三轮车，赵望财就和几个人挑着两米长的竹编鸡笼走了出来，
“赵哥，这呢！”林七海挥挥手。
六十只白羽鸡关了十个笼子，落在三轮车上，叠起来有一米五高。
勤丰养殖场抵给员工的价格是每斤一块九，市面上的白条鸡，一斤两块五，
虽然是相比于活鸡，每只白条鸡最低也要少四到六两的毛和鸡血重量。处理过程也要付出成本，
但这个价格还是颇为良心。
“赵哥，真是麻烦你了，你跟几位大哥抽烟。”林七海掏出一整盒阿诗玛，每个人都分了几根。
几个人一看，顿时都觉得林七海会做事，脸上笑哈哈的。
六十只鸡总重两百九十斤，平均每只四斤八两多，清一色的公鸡，显然是有意挑选。
没有母鸡，林七海也不着急，他早就想好了怎么从赵望财手里把母鸡抠出来。
本来应该给五百六十九块钱，林七海直接给了赵望财五百七十五。
“赵哥，我们村远，就不请赵哥去吃席了，
多出来的六块钱，图个吉利数，祝赵哥六六大顺。”
赵望财一听这单不光有十八块钱提成，还多赚了六块钱，笑的合不拢嘴。
“老弟那么客气干啥，真是见外了，也祝你们家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越活越年轻！”
林七海朝他拱拱手，笑呵呵的骑上三轮车去两个路口外与苏云沁和两个孩子会和。
夫妻俩一人骑着一辆车，带着孩子回了团结村，
林七海曾经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大哥林九州和父母没少操心，什么办法都想过，
他们觉得林七海不去上班，那就在家里养点东西，虽然跟上班领工资比不了，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不过前世的林七海太过混不吝，大哥林九州给他盖了一个猪圈，还自掏腰包抓了两个小猪仔，
养上一年，到了年前物价集中上涨的时候杀了卖肉，少说能净赚两百块钱。
结果第二天，林七海就把两只猪崽子做成了烤乳猪，口口声声养猪浪费粮食，他家里没东西喂。
林九州当场血压高的差点气昏过去，打碎牙齿和血吞后，他又给林七海在菜园子东边盖了个鸡圈，
团结村临海，这个年代交通运输不便，大多数海产都很难运往内陆，走速冻运输的，都是对虾螃蟹扇贝和其他贵价海鲜。
潮起潮落，便宜的蛤蜊遍地都是，村里孩子放学后经常结伴海边捡上半桶，再从路边收集点草籽回家一起喂鸡。
不过，林七海就是那么烂泥扶不上墙，他没再说没东西喂，二十只小鸡仔打包，两块钱，直接全卖给了住对门的大伯林全有。
此刻林七海把六十只白羽鸡都关进了鸡圈，找出在仓房里落了两年灰的专用饲料盆，在里面加满了清水，
虽然鸡圈的空间不是很宽裕，但还算可以。
今天周末，村里的孩子都放假在家，现在又不是农忙，一个个光着膀子在胡同里疯跑。
“铁蛋，过来，你海叔有好事找你。”林七海站在大门口朝着一群正滚铁圈的男孩招招手，
一个梳着毛寸的十一岁小男孩闻声，拎起铁圈，又蹦又跳到了林七海身边。
铁蛋，正是村长的小孙子
92年，全国小学都还是五年制，基本上孩子们都是七岁上学。
今天家里吃了林七海送的鸡蛋，铁蛋正高兴呢，“海叔，你是又要给我家送鸡蛋吗？”
“没有鸡蛋，海叔是想花钱雇你干点活，帮海叔去海边捡点蛤蜊回来，
一斤蛤蜊海叔给你六分钱，草籽也可以，一斤给你一毛，你可以把你那帮哥们都叫上，有多少海叔今天收多少。”
捡蛤蜊草籽居然给钱？铁蛋突然就兴奋了，还真是第一次见，但是捉摸了一下林七海的人品，铁蛋摸了摸鼻子，
“海叔，你认真的？”铁蛋讪笑。
“骗你我是小狗，你海叔我昨天开始就改邪归正了，诺，先给你五毛，
草籽和蛤蜊加起来要是有二十斤，明天中午海叔就请你吃鸡腿。”
林七海掏出一张亮晃晃的五角钱毛票。
铁蛋一看林七海真给钱，赶忙点头。
“成，海叔你等着吧。”
铁蛋把他的小兄弟聚集到一起，一群淘小子回家拿盆，浩浩荡荡的往海边去了。
……………………
县纺织厂，苏小宇在门卫室里，卑躬屈膝，一脸赔笑的打着电话。
电话那头，正是他在县幼儿园当主任的初中同学——秦志用。
“志勇，是我，苏小宇啊，你现在忙什么呢？”
“是是是，瞧瞧我这张破嘴，秦主任，秦大主任，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找你什么事？就是……那个，秦主任，你两年前从我这借走了一百块钱，你还记得不？”
“不不不不！我哪能觉得你不还钱啊，我怎么敢这么想呢？
我就是想麻烦秦主任你一件事。”
“我姐的两个孩子这不都五岁了嘛，我想送我两个外甥女去你那读幼儿园，
我手里还有一百五十块钱，秦主任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让两个孩子入学。
一百五十块钱，让两个孩子读一学期，你从我这借走的那一百块钱我就不要了，
第二学期开始，我保证两百块钱学费一分不少。”
苏小宇脸上极尽卑微，其实他昨天说的话都是骗苏云沁的，
他现在就一个废人，自己亲爹都任他自生自灭了，一个初中同学，还能给他什么脸面？
秦志用是吃公家饭的，逢年过节还有各种补贴，家里也不困难，这一百块钱都欠了两年了，真想还早就还了，
苏小宇就想着，能不能跟秦志用商量一下，
秦志用批个条子，让欣欣念念一百五十块钱入学，那样，这一百块钱，他就不要了。
这种事对秦志用来说小事一桩，就是一句话的事，一句话摆平一百块钱的债务，怎么看都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苏小宇昨天那话，纯粹是安抚苏云沁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五十块钱，要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苏云沁那还有几个余钱？
电话那头，秦志用沉默了，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苏小宇听到了一声嗤笑。
苏小宇死死攥着拳头，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心整个提了起来，
过了好半天，秦志用才用似笑非笑的语气回了一句：
“这么多年同学了，你也太客气了，这样吧，今晚上永盈餐厅的李老板请我们孙园长吃饭，我要陪同，
你带上带上那一百五十块钱和我两年前打的欠条，六点钟准时到永盈餐厅对面的马路牙子上等我。”
一听有戏，苏小宇的心顿时落了回去，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谢谢秦主任，谢谢秦主任，我一定准时到场！”
殊不知，大难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