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嘘!流星雨下闭上眼
原来恋爱的感觉必须是特定的人才能给予的。
因为某个人而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那是爱神降临的预兆。
1
传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生物,譬如英国苏格兰的尼斯湖水怪,喜马拉雅山的雪人,南极哥斯拉,日本的河童。
对我来说,内心涌出一股喜悦,就像这些传说一样是不可思议的。
我很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可是我又很害怕它出现……
之前和都天朔约会的时候,我一直很不安。
去逛街,看电影,还有吃美味的午餐,一切都和那本《约会宝典》上写的一样,然而我没有感受到浪漫和快乐。
而且我没有想到——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带着我一起奔跑的森西野,他的头发轻轻扬起,仿佛随着我的心跳在跃动。
好神奇,他怎么突然出现了?还把我从尴尬得让我想要逃跑的困境中解救出来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张大了嘴巴,然而下一秒我就被迎面而来的风呛到了。
“喀喀——”
今天真是悲喜交加的一天啊!
之前为了完成森西野的愿望任务,我对约会其实是抗拒的,然而当我被森西野救下后,心里的纠结瞬间一扫而光。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了许多,像打鼓似的在我耳边发出巨响,耳朵像是发烧般滚烫。
“怦怦……怦怦……怦怦……”
“怦怦……怦怦……怦怦……”
就像万年冰山一角顷刻间融化,生锈的机器突然可以运转,黑白的画面骤然变得斑斓夺目。
“怦怦……怦怦……怦怦……”
我忍不住一直注视着森西野的背影,第一次有一个男生的背影让我觉得很有安全感。
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是因为我不用继续自己不喜欢的约会项目,还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还是因为现在这一刻发生的一切?
原来喜悦是这样吗?它好像比浪漫的约会还要棒呢!
夜幕低垂,热闹的街道上,我呼呼地喘着气,被森西野紧紧拽着向前奔跑。就在我体力不支,快要跑不动的时候,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救星。
“嘀嘀嘀——”
“快!我们快上公交车!”我激动地大喊,用尽全部力气抓着森西野的手,直接跳上了公交车。
“啊!”被我拖着的森西野发出惊讶的叫声。
呼呼!
等我们扶着椅子气喘吁吁地恢复体力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议论声。
“看啊!”
“什么?怎么了?”
“现在的年轻人好热情,竟然一直牵着手。”
“啊,真是令人感叹,曾经我也有一段浪漫的恋爱……老了,真羡慕这些年轻人。”
“笑话!我们现在不也很浪漫吗?”
……
听到老爷爷和老奶奶的对话,仿佛一块大石头“扑通”一声砸到我的心湖,激起水花。
我赶紧收回视线,没料到一转头就和另一道目光撞上了。
金光闪闪的柔软短发,帅气完美的五官,像小鹿一样清澈明亮的眼睛正盯着我……
扑通!
我的心跳更快了。
我赶紧低下头,走到后面坐下来,没勇气再抬起头。
一步,两步。
森西野没有在我身边坐下,几秒钟后,我看见一双熟悉的球鞋走到我的旁边,然后站定,就好像一个坚守承诺的骑士守护着我。
很快我们就到家了。
看着院子里一个又一个的小坑,我竟然有些感动,还是待在自己习惯的环境里最好了!
就在我舒畅地呼吸时,一阵大吼忽然在我耳边炸响。
“哼,看吧,之前椰丝和哝哝都不舒服,你还抛下它们离开,去和那个小子约会……结果你遇到了什么?”一关上大门,森西野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不满地看着我,开始述说我的种种“罪行”,“十夜,你抛弃了我和椰丝还有哝哝与你之间的友情,这是见色忘友!还有,如果你不是我的任务对象,我才不会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一直辛苦地追在你们身后找你呢!”
我突然很想哭……
森西野竟然一直默默地寻找着我吗?
我愧疚地低下头,心虚地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我更没想到的是,那个小子其实不是浑蛋,而是个色狼,而你呢?”森西野越说脸色越黑,“你就是个大笨蛋,别人想占你便宜,你还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不动!”
我不是不动,而是动不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确实是个大笨蛋。
我再次心虚地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不过,占便宜……
啊,看来森西野误会了,我得解释清楚!
我赶紧收回脚,态度和表情都极其端正严肃,解释道:“不是的,那是因为天朔告诉我,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所以他才会……”
不对,难道都天朔说的重要事情是指……那个?
啊……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一定是我多想了!对,没错,他可能是想要靠近一点儿,告诉我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
唉,不过还是很可惜。
虽然心里不是很喜欢约会这个项目,但是就像刚开始决定去做时那样,我是为了帮助森西野完成他的任务才做的。
结果我没有坚持下来,还把协助我完成任务的朋友丢在了那里,自己跑回家……所以森西野说得没错,我真是大笨蛋!
大概我的情绪转变得太快,原本气愤不已的森西野终于停止了对我和都天朔的声讨,他看向我的目光变得温柔,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十夜,你生气了吗?”
我当然没有生气,但沮丧的我还是如实告诉他:“我没有生气,但是浪漫完美的约会没有完成,我觉得很对不起……”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我实在太羞愧了。
很对不起一直在我身边默默帮助我的森西野呢……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忽然看见森西野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我,嘴角微微勾起,好像恶魔一样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西野,你……”我赶紧甩甩头,赶走这个想法,森西野是帮助我的愿望精灵,怎么会是恶魔啊,“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再努力一次?我觉得自己不适合约会,可是我想拥有多一点儿愿望,这样你们也可以多吸取点儿能量。”
就像你每次努力帮助我一样,我也想尽可能回报你。
森西野略显严肃地抿着嘴唇,点点头,眼珠子一转,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微笑着对我说:“我有预感,应该很快就会有精灵的预言降临。”
“啊?可是……”
“今天一天好累,我先去洗澡,然后上床休息了!十夜,你也去好好休息吧!”
没等我回过神来,森西野就打着哈欠从我眼前消失了。
预言吗?
我苦恼地皱起眉头,抬头望了望天空,好吧,看来我只能祈祷这个预言出现的方式不要太糟糕。
2
天灵灵,地灵灵,没想到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真是乌鸦嘴!
今天森西野在回房间睡觉之前,贴心地给我泡了一杯温牛奶,大概是被都天朔带着跑了很多地方,太累了,所以我很快就睡着了。
你们问我为什么睡着了还在碎碎念?
因为这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的!谁能想到,当我闭上眼睛进入梦乡时,我就开始做奇怪的梦了。
梦境里,我穿着一身奶白色的公主裙,蓬蓬的可爱裙摆上面有精致的维尼熊图案,我的头发变成了微卷的梨花头,化了淡淡的妆容,看起来就像季爱莎给我的那本《约会宝典》上的女生那样甜美又可爱。
可是——
这样打扮的我竟然在一个狂风大作、漆黑无比的晚上,站在一座老旧的房子前,窗户被大风吹得哐哐响,木门前站着一个传说中的超自然生物,就是电视剧和漫画里经常出现的角色——吸血鬼。
更重要的是,这个可怕的生物是都天朔!
怎么可能?
我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要冷静,这只是噩梦,而且吸血鬼传说也是起源于巴尔干半岛和东欧斯拉夫,作为黄种人的都天朔同学怎么可能是吸血鬼呢?
可是,看着都天朔带着诡异的微笑一步步走向我,他立体精致的五官让我有点儿不确定他是不是土生土长的黄种人了,而且,这个噩梦为什么会这么真实?我似乎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
就在我挪动脚步,试图逃跑的时候,拿着暗红玫瑰花的都天朔直接走到我的面前,然后伸出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好难受!
真的无法呼吸了,这是梦吗?为什么会这么真实啊?
即使知道自己睡着了,在噩梦中,我仍害怕得浑身发抖。
“走开……走开!”
“十夜……”
“走开……放开我……不要过来!”
“十夜……十夜……”
就在我越来越害怕的时候,耳边“咚”的一声巨响,我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一看,只见椰丝正探头看着我,红色小礼帽掉落在我的脸上,刚好挡住了我的嘴和鼻子。
森西野则一脸紧张地站在床边:“十夜,你还好吗?我刚刚出来给哝哝换了一下水,经过你的房间,听到里面有声音,就……”
他紧张的样子活像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动物,我满心的害怕瞬间消失了。我拿起椰丝的红色小礼帽,重新戴到它的脑袋上,然后摇摇头说:“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噩梦?”森西野眨了眨眼。
“是啊。”我点点头说,微微皱起眉头,手不由得拽紧床单,“我梦到都天朔变成一个好可怕的生物,拿着玫瑰花送给我,然后我就……”
然后我就一直喘不过气,梦里的一切实在是太可怕了。
“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完成那个约会,所以会梦到那些?难道我要找都天朔去完成约会吗?”我疑惑又烦恼地问。
“这样啊。”森西野若有所思地说道,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等我仔细去看时,只看到了一张笑脸,他声音清亮地说,“既然这样,十夜,我觉得你不如换一个更好的对象来约会吧。”
“换一个?可是我只认识都天朔和……”我困扰地皱起眉头。
就在我拿不定主意时,一个女高音突然从客厅里传来:“NO(不)!都天朔NO!”
我“唰”地从床上起来,跑去看水缸里游来游去的哝哝,是哝哝在说话吗?这个熟悉的声音……没错,是哝哝!
“为什么?”我不解地反问。
“不够完美,不够完美!”女高音继续说道。
紧接着,一个悦耳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体贴不够,阳光不够,细心不够,不好不好!”
啊!椰丝也说话了?
好久没听见它们的声音,我惊讶得没注意到它们说话的内容。
椰丝和哝哝异口同声地说:“所以对象改为我们的主人吧!主人最优秀,最适合做约会对象了!”
是吗?等等,你们说的主人不就是森西野吗?
难道我应该和森西野约会?就像今天都天朔和我进行的这些约会项目一样,换成森西野和我去完成?
“我……我……”我一下子结巴起来,一想到和森西野去约会的画面,我竟然有点儿头晕。
肯定是我想太多了,我的脑袋竟然这么没用,随便思考一下就头晕了。
我郁闷地垂下脑袋。
“十夜……”就在我被打击得不行,觉得忧伤的时候,森西野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轻轻地晃了晃,一脸委屈地注视着我,“你觉得我不可以做你的约会对象吗?”
“我……”我鼓起勇气抬起头,和他对视。
“十夜,你是不是嫌弃我?”森西野委屈地咬了咬下嘴唇,让人看着就心疼。
“十夜……”
“十夜……”
“十……”
“喂,不许再叫了,我……我答应!”在森西野的哀求下,我原本像金刚石一样坚固的内心就这样动摇了。
“哇,太棒了!”森西野先是愣了几秒,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闪亮,“十夜,我好开心……”
你开心就好……
“十夜,那我们明天一起去上学,你早点儿休息,晚安。”伴随着森西野退出房间的脚步声,睡意再次涌了上来。
好了,我们明天见。
3
书上说: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任何腥风血雨。
我打起精神,一路被森西野拖着到了教室,我们一起等到姗姗来迟的都天朔,在森西野的眼神示意下,我不得不去兑现我的承诺。
是的,一个莫名其妙的承诺。
在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古怪的噩梦,并被椰丝和哝哝奇怪的话语蛊惑后,我答应将完成约会项目的对象换成森西野。所以,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和都天朔撇清关系。
呼呼——
冷静冷静!
十夜,你只要把你们的关系恢复到朋友和同学就行了,而且,你必须要解释清楚,但又不要伤害到朋友。
进行完自我催眠,足够镇定以后,我握紧拳头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走到都天朔的面前,说道:“对不起!”
看着都天朔,我更加愧疚了,说道:“我要收回之前对你提出的约会邀请,很抱歉约会没能完整进行,谢谢你配合我……是我擅自做主向你提出,又擅自做主收回,真的非常抱歉……那个约会就那样结束吧。”
“理由——”
都天朔冷冷地看着我,薄唇开合间蹦出两个字。
“原因是这样的!”我深呼一口气,解释道,“嗯,其实约会本身就有问题,我查过了,约会是恋人进行的必备项目,而作为恋人呢,又需要彼此有共同的物质条件与人生理想,这样才会有一元胺出现,大脑和内心才会感到幸福……我们俩从物质条件来说就不合适……”
说到这里,我忐忑地看了看身后的森西野,结果这家伙兴奋得双眼放光,两手托着下巴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与森西野的反应完全相反,都天朔依旧面无表情,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任何触动,但是他的眼神越来越冷,好像又很悲伤。
完了,我愧疚得再也说不下去了。
“好,我明白了,就照你说的那样,反正答应配合你也是我心血来潮。”就在我以为都天朔可能生气或者冷冰冰地责备我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而且语气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冷硬。
“谢谢……谢谢你。”
我惊讶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道谢,但是都天朔似乎不想再跟我说话了,转过了头。
我愣住了,心里有一点点内疚。
“喂,都天朔,你撞到我了,不说对不起就走吗?”
我没想到都天朔说完那句话就直接走了出去,笔直的背影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一声不吭地走掉,连撞到刚好从门口进来的季爱莎都没有一点儿反应。我不得不猜想,难道我的话对他的打击这么大吗?
可是,我们明明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才……
“十夜,做得好!”森西野开心地拥抱了我一下,愉悦地哼着古怪的歌,回到座位上拿出课本准备上课。
“丁零零——”
上课铃声准时响起,旁边空荡荡的位子提醒着我,都天朔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下午上课的时候,都天朔还是没有回来,刚好是班主任上课,我看到之前来我家的那位银发老管家出现在了教室。
“李老师,非常抱歉,我们少爷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回家就医了。现在才来向老师请假,希望您能原谅我们家少爷。”老管家交了一张请假条,严肃地对班主任说道,然后鞠了一个躬。
班主任一脸错愕,立刻走过去扶起老管家,连连摆手说:“啊,好的,没关系。可以理解,您不用这么客气。”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的心情不由得低落起来。
都天朔生病……不会是因我而起的心病吧?
对于冷冰冰的都天朔,我一向是敬畏的,但是这次……
他不舒服请假,跟我脱不了干系呢。
我就这样神游了一节课,等我回过神抬头看向讲台时,才发现老师已经走了。
天啊,我竟然走神走了一节课!
“十夜,我的肩膀好痛。”正当我恍惚的时候,季爱莎嘟囔着走到我身边,撒娇地对我说,“刚刚那个浑蛋撞到我就走了,对不起也没说,哼!”
“啊……这样啊,我帮你揉揉。”我犹豫地回了一句,然后给季爱莎揉了揉被撞到的肩膀,揉着揉着,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季爱莎,我是不是伤害到天朔了?”
“十夜,你为什么这么说啊?”季爱莎愣了愣,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我刚刚跟他说要收回约会的邀请。”我结结巴巴地解释,“他很快答应了,但是……但是他……”
但是他看上去有点儿伤心。
“啊……”季爱莎惊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望向之前都天朔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停顿了几秒。
不过,很快季爱莎就像天使般微笑着,并揉了揉我的头发,说:“没事的,他那种人肯定是身体不舒服,才会一声不吭直接走掉,你怎么可能伤害到他那样的人呢?”
是这样吗?
4
都天朔休息了两天才来上课。
我想询问他身体怎么样了,但是看到他依旧和从前一样冷淡傲慢的态度,又不敢上前了。
他对我的态度似乎又恢复到最开始的时候,冷淡而不失礼貌,不再有那种过度的关注。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内疚,偷偷观察了他一阵子,发现他并没有什么不对劲,才稍微安心。
眨眼到了周末,就在我打算按照从前的安排,按部就班地进行我的计划时,森西野跑过来找我,对我提出了约会邀请。
各位朋友,你们没有看错,是的,这家伙确实向我发出了约会邀请!
“约会?没,没有必要了吧?”
“怎么行呢?上次的约会肯定给你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身为你的愿望精灵,我有责任好好开解你,为你的身心健康负责。再说了,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呃……”话是那么说啦。
没等我推辞,森西野就拿上他准备好的背包,然后督促我穿好便于行动的衣服,拉着我迫不及待地出门了。
等我到达他说的约会地点后,我惊呆了。
“这就是我们约会的地点吗?”
天啊,森林!
竟然是森林!为什么约会的地点是森林?虽然今天天气不错,阳光特别明媚,但是去森林真的超乎了我的想象啊。而且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我要回家!回家!
“森西野——”我生气地转过头。
森西野异常开心,他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天空的姿势。
他金色的头发像是被阳光亲吻过,精致的眉眼和纤长卷翘的睫毛如同上帝的手笔,让人惊艳,浅金色阳光就这样照耀着他,他全身晕染出美丽的光辉,犹如天使一般。
果然是精灵!在靠近森林的地方,他才会这么放松。
传说精灵的故乡就是森林,他为了帮助我实现愿望离开他的家乡,很久没有回去过,也不容易呢。
他把我带到他最喜欢的地方,也看得出他的诚意很足,那我就勉强同意跟他逛一逛这片森林吧。
森西野兴致勃勃地拉着我的手朝森林内部走去。
等我们领了牌子进去后,我才知道原来这里是森林探险主题公园,作为人工与大自然结合的森林公园,和我以前去过的普通公园不一样。
“十夜,这里是可以让人类亲近大自然的地方,虽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森林,但是从我们的身体素质和安全角度考虑,这才是适合普通人接触自然的地方,而不是为了亲近自然,不顾生命危险跑到原始地带去。”森西野神采奕奕地解说道。
接过牌子后,我和森西野正式出发。我充满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在森西野的带领下,和他一起通过森林入口处架起的缆绳桥慢慢地前进。
“好漂亮啊……”
看着满眼的绿色,感受着清新的空气,点缀着鲜花的藤蔓和清脆的鸟鸣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不枉我策划了这么久,我选的怎么会出错呢?”森西野看到我的反应,立刻骄傲地扬起下巴,笑容越发灿烂。
“扑哧!”这家伙好自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十夜,你还笑我!”
“啊,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呢……哈哈!”
……
我们说说笑笑地前进,途中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关卡,抓着藤蔓荡秋千啦,还有从一个做成大树形状的圆筒里钻进去再出来等等。
不过,钻进那个圆筒后,四周瞬间变得一片漆黑,我莫名害怕起来,“啊”了一声,直接缩在里面,不前进也不敢后退了。而且这漆黑的环境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阴暗的房间,哭声,还有门外的咆哮声……
糟糕,我怎么忽然想起那段记忆了?
那段明明应该被抹掉的过去……我不应该想起的!快忘记,快忘记吧,纪十夜!
我强迫自己赶走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就在我双手捂住脑袋,隐隐感觉头晕目眩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十夜,快过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接住你,好好保护你的!”
我深呼一口气,缓解一下情绪,继续前进。
“咚!”
啊,好痛,我好像出来得太急,脑袋撞到什么东西了,不过还好这个东西不是很硬。
那是什么呢?
我睁大眼睛望过去,是森西野!好奇怪,他有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吗?我的掌心正在感受着他的心跳,森西野灼热的视线猛地袭来,一刹那,好像不只我们相触的部位,连我的心都被烫到了。
“你没事吧?”
就在气氛诡异又尴尬的时候,森西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他紧张地松开了手,退后三步,好像我是怪兽一样。
刚才明明……等等,我在想什么呢?
我马上摇摇头,往前走去。
算了,我还是先好好享受这场森林之行吧!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东西不要再想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虽然速度很慢,但不知不觉我们竟然走完了。
“森西野,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过去了。”我迫不及待地跟森西野分享自己开心的心情。
森西野显然也心情不错,他像小泰迪一样连连点头,漂亮的眼睛眨啊眨,然后笑嘻嘻地说:“十夜,你喜欢我带你体验的森林约会吗?”
我想也不想地说道:“我喜欢!”
在这里玩得太开心,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我扯了扯森西野的袖子,说:“你看,天快黑了,今天的约会真的让我很难忘,我们现在回家去吧。”
谁知道森西野伸出食指摇了摇:“不不不。”
“为什么?”我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里探险吗?”
“跟我来!”森西野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睛,“除了难忘之外,这也会是一个浪漫无比的约会。”
浪漫无比吗?
一瞬间,我内心雀跃起来,好像很期待。
我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空旷且海拔较高的地方,这里环境优美,视野开阔,从森林那边吹来的风让我的头发飘散在空中。
“祝你们玩得愉快。”
工作人员挥挥手,立刻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等等,那位大叔是要把我们丢在这里吗?
刚刚还觉得美丽的一切瞬间变得恐怖起来,我紧张地寻找森西野的身影。呼,还好找到了,但是他在做什么啊?
他好像在搭帐篷。
他好像去生火了。
现在他好像又在做烧烤。
太神奇了,精灵都这么厉害,对森林探险和野外露营这么了解吗?
我摸着下巴思考着,但是受到烧烤香气的诱惑,慢慢地向森西野的方向靠过去。
“好香!”我使劲嗅着空气中的香味。
我还从来没有在野外吃过烧烤,就算平时路过烧烤摊,也会直接走过,选择回家吃营养又健康的晚餐。
可是现在……我真的好想吃一口肉,实在是太香了!
“好了,我们可以开动了!”大概是看到了我馋到快流口水的模样,森西野一副想笑又拼命忍住不笑的表情,然而我也没心思回击了,因为一串香喷喷的烤肉已经塞到了我的手里。
“开动!”我举起烤肉欢呼道。
森西野此刻就如同一位顶级的世界大厨,烤肉和各种调料在他挥舞的双手中来回移动,香辣美味的烤肉一串接一串地烤好,我的手和嘴完全停不下来。
吃完烤肉,我摸着肚子坐在原地休息。
我还是第一次因为吃东西吃到肚子撑了而需要休息呢!
我觉得不可思议,不断吸气吐气,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就在我再一次感叹不可思议的时候,森西野收拾完东西,来到我身边坐下来。
我忽然想起之前的疑问,于是问道:“西野,为什么你会对这些这么熟悉?精灵的世界也有和我们这里一样的东西吗?”
“是吗?”森西野的笑容瞬间僵住,“呃,我想想,那是因为之前帮助人类实现愿望时,我看到过他们这样做。我这么聪明,看一遍就会了!”
说完,森西野得意扬扬地抬起下巴。
好吧,真是服了他。
吃完森西野准备的烧烤晚餐后,我们收拾好东西,将垃圾打包,用沙土灭掉火,确保不会破坏大自然的生态环境。
静静的夜,漆黑的天空,我们找了一个视野最开阔的位置,安静地坐着欣赏此刻的风景。
也许是太安静了,森西野歪着头,一脸疑惑地问了我一个问题:“十夜,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从来不去交亲近的朋友呢?之前去跟季爱莎说清楚误会时,你一直犹豫,想要逃避。”
为什么不交朋友……为什么要逃避?
“没,没有为什么……我,我天生个性如此……”脑海里那些不好的回忆似乎就要浮现出来,我敷衍地回答道。
“不,没有,十夜,你的天性并不是这样的。哪个女孩会像你一样封闭自己,像机器人一样生活?你并不是那样的人,就好像今天,我带你出来,当你放下所有的负担后,你也和其他女孩一样那么开心地笑着……”
森西野露出让人忍不住想倾诉心事的真诚眼神。
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他一直这样看着我,既不催促,也不退避,他似乎铁了心今天要当我的“树洞”,让我告诉他掩藏在心里很久的秘密。
没错,我并不是从小就被人称为“侏罗纪女生”“机器人”,我也有过活泼可爱、无忧无虑、像每一个孩子那样幸福的童年。
只是那一天……
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改变了我的人生。我原本以为它会是一直尘封在我心底的一个秘密,我也曾决定要永远把它封闭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很想把积压已久的心声都倾吐出来。
“其实这是有原因的。”我以为我一开口就可以说出来,没想到张开嘴后,却那么艰难,“那是我10岁的时候吧。嗯……那天,我们一家人外出郊游,可是我们到了那里,因为一直没有吃东西,肚子饿得厉害,爸爸和妈妈不是在准备食物,就是在关注着弟弟……自从弟弟出生后,我就成为了容易被忽略的对象。”
说着,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时的情景。
“我真的很喜欢和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在一起,可是那天我肚子好痛,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不管我怎么呼喊,都无法引起他们的注意,于是我做了一件错事。”
“爸爸妈妈有事走开,叮嘱我照顾好弟弟。等他们走了之后,弟弟问我可不可以陪他去水边玩,我因为很生气弟弟总是被爸妈宠爱着,就拒绝了他,一个人躲起来,没有理他。”说到这里,深深的愧疚感再次狠狠地在我心口剜了一刀,我接着说道,“后来等我回去,才知道弟弟掉进了水里。如果不是我任性,弟弟就不会出事……”
“我的嫉妒和大意差点儿害了我无辜的弟弟……幸好弟弟没事,而我的父母从那天起也更加讨厌我。因为那次犯错,他们把我关在了漆黑的杂物间,整整关了三天……那三天,我又懊悔又害怕,每天都哭喊着求他们放我出去,可是他们没有……我哭着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错,再也不会出任何意外……哭得嗓子哑了,但他们还是关了我三天才放我出来。”
“怎么能这样?那个时候你也是个孩子啊,没有照顾好孩子应该是父母的错,为什么要怪罪还是孩子的你……”
森西野愤怒又悲伤地看着我,为我打抱不平。
“不,我的确犯了错……犯错了就要被惩罚,这点我是认同的。可是,那三天暗无天日的日子,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害怕……所以我想着,如果不想再像那个时候那么绝望、那么害怕、那么无助,就不要再犯任何错误……”
“人怎么可能不犯错误呢?知错能改就好了,永不犯错那就不是人类了……”森西野说道。
“对啊,所以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机器人。大概像机器人那样遵守规则,不要做任何规定外的事情,也不要让自己生出任何过激的情绪,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再犯错,再对其他人造成伤害……不会被那样惩罚了吧……”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随着我的倾诉,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小小的、被父母关在了黑屋子里的自己,那个害怕被生气的父母抛弃,害怕弟弟真的就那样死去,惶恐地缩在角落里的自己……
我的眼眶突然变得湿润了。
“所以啊,森西野,等你离开我,我还是会变成和原来一样的机器人女生……”
只要像机器人一样按部就班地行事,就不会犯错,只要像机器人一样遇到问题就重启系统,将那些烦恼、纷乱的情绪清理掉就可以了。
“笨蛋!”突然,一直安静地听我说的森西野生气地站起来,他漂亮的眼睛里像是有两团小火苗,“你是笨蛋吗?”
森西野愤怒的表情和言语像一把刀刺向我的胸口,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也讨厌我了吗?
我的心好像有点儿痛,这是怎么回事?
森西野愤怒的声音响起:“喂,怎么可能让人类变成一个机器人?机器人不吃不喝,你也可以吗?而且,那家伙会掉进水里明明就是自己顽皮,你怎么可以把父母的责任和那家伙的任性、所有的错误全部推到自己的身上?纪十夜,你是大笨蛋吗?”
他的语气明明凶巴巴的,他的表情也很生气,让人害怕,但他其实是在安慰我。
我刚才因为难受,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反应过来后,我拼命忍住,然而听到他的话,我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森西野看见我哭了,立刻慌了。他无措地伸出手,想替我擦掉眼泪,又不敢伸过来:“十夜,对不起,你生气了吗?你别哭了。”
“我没有哭!”我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也没有生气。”
“还说没生气,你都不肯看我了!你睁开眼睛看看!”
太丢脸了!
这样子的我怎么能见人呢?
森西野想把我的手拿下来,但我咬紧牙关就是不放,最后干脆拔腿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不料刚迈出第一步就被脚下的石头绊到,我直接向后倒去,眼看着失去重心,就要一屁股摔下去。
好痛……痛……
咦?怎么不痛啊?
我睁开因为害怕而闭上的眼睛,结果一张帅气的脸庞出现在我的眼前。
森西野白皙如玉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他漂亮的冰咖色眼眸在金色刘海儿的遮掩下有种朦胧的美感,高挺的鼻梁下面是花瓣似的浅粉色嘴唇,看上去像果冻一样诱人。
我的腰被一只结实的手臂紧紧抱住。
呃……
然而不给我道歉的机会,森西野先发制人,瞪着眼睛,气鼓鼓地对我说:“笨蛋十夜,我让你睁开眼不是要笑话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起头看去,除了漆黑的夜空,什么都没有。就在我一头雾水准备收回视线时,忽然出现了一颗又一颗星星,宛如无数道银色的光从遥远的天空划过……哇,这是流星雨!
就好像一场绝美的烟花,就好像一场由光聚成的骤雨,从遥远太空而来的流星,在我所看到的世界里坠落。
好漂亮!
好盛大!
不知道为什么,我更想哭了。
“好漂亮,我第一次看到流星雨呢。”我激动不已地说道。
等等……我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到底是什么呢?
我望着流星雨想啊想,对了!我刚刚差点儿摔倒了,但幸运的是我被森西野及时救下,所以说……
我一直被森西野抱着看流星雨吗?
我紧张地看向森西野。
森西野早已不是生气的表情,而是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怦怦怦……
什么声音?好响啊……
是我的心跳声吗?好丢人,不行不行,我要冷静下来,我要快点儿转移视线。可是,我就像罢工的机器人一样完全僵住了。
“十夜,你知道吗?看流星雨的时候,女孩子要闭上眼睛许愿哦。”
“那男孩子呢?”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想到一个问题,又脱口而出。
“呵呵……”森西野轻轻的笑声离我越来越近,就在我几乎要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森西野突然靠近,柔软的嘴唇轻轻地触碰在我的唇上,软软的……
如棉花糖般的柔软触感……
那是什么?
我睁开眼睛,看到森西野洋溢着笑容的脸庞。
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
怦怦怦……
刚刚的事情让我忽然想起了上次和都天朔约会的最后一幕,看着森西野近在眼前的帅气脸庞,本来就急促的心跳猛地加速,犹豫了好久,我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西野,你……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让我看流星雨吗?”
森西野也脸红得不行,像是尴尬又像是害羞,伸出一只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点点头说:“当然啦,我觉得这是最浪漫的约会啊!”
“那……”想到刚刚的亲吻,我的脸再次热了起来,“刚刚你是为了完成约会的最后一个项目吗?”
“不是。”森西野立刻坚定地摇头,“十夜,你要听清楚我的话,我森西野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我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才做的。”
“十夜,我希望这是你喜欢的最浪漫的约会。”
月光下,森西野像传说中的王子对公主说着动人而坚定的誓言,但是他说的顺从自己的心意,是为了这场约会,还是……
我的心情忽然变得忐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