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谢谢你，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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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会想起苏夜川说过的那几句话。他说，他的心里有一个人，那个人会杀死他。他说他现在做什么都不会死，因为那个人还不想杀死他，只要他的心不停止跳动，他就不会死。
苏夜川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既认真又绝望。那个时候阳光从我们的正面洒过来，铺在了苏夜川和我的身上，金黄色的阳光映入苏夜川的眼睛里，让他的瞳仁变成好看的琥珀色。可是，那一瞬间，我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绝望。我觉得，苏夜川在用尽全身的力量汲取生命最后的温暖。他要我陪他，他说他想要好好地谈一场恋爱，陪他心爱的女孩去一切想去的地方，做一切想做的事。
每次想到这里，除了激动，我的心里更多的却是心痛。
我清楚地记得他笑着把鸟巢交给工作人员时的样子，那个笑容那么温暖、那么满足，好像他救下来的不是几只还未孵化的鸟儿，而是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事物。我忽然觉得，原来一直以来我根本不了解苏夜川，我一直嘴上喊着讨厌他，讨厌他的自以为是，讨厌他一副少爷的模样，讨厌他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可是原来，苏夜川也有自己的痛苦，也有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他用那副张扬的模样来掩饰自己的脆弱和嚣张，同时也让人忽视了他善良、美好的一面。
我忽然好希望那个预言只是我的幻觉，是假的，不会成为现实。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苏夜川会在我的怀中死去。以前骗自己预言是幻觉，那只是一种逃避，逃避内心的罪恶感和恐惧，可是现在不同，现在我害怕的是，苏夜川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苏夜川会死，我宁可我们从未相识过，我宁可再也见不到他，只要他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好好地活着。
我这样胡思乱想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伸手摸了闹钟看，竟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太烦躁，我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干脆爬起来去倒水喝。我迷迷糊糊地去摸墙上的开关开灯，却撞到了书架，几本书散落在地上。
说起来，这个大书架也是我的性格变化后爸爸给我买的。以前我很喜欢玩，每天都有朋友的约会。可是因为那个预言，我的性格发生了变化，每天闷在家里，买许多书来看，这样，爸爸才买了这个大大的书架给我。我捡起书抱在怀里，忽然发现脚边落了一张纸，大概是刚才从书里掉出来的。我下意识地捡起来瞄了一眼，立刻就呆住了。
纸上只是简笔草图，但重点是，这个草图是那个预言中的画面。
那段时间，我总是做梦梦到苏夜川在我的怀中死去，然后半夜惊醒。虽然不断告诉自己那是假的，可我还是想从那个画面里分析出一些线索来，所以才画了这张草图。
流星、草地，一切都和我记忆中的一样。但是，我发现了一个一直以来被我忽视了的细节，就是苏夜川腕上的一只手表。那个预言里，我看到了苏夜川手表上的准确时间，这个时间还被我记在了纸上，竟然就是两个礼拜后！
我被自己的发现吓到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那个预言是假的，再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那一切都是幻觉。我遇到了苏夜川，他真的有心脏病，不仅如此，我还有这件事发生的准确时间！两个礼拜，难道我和苏夜川就只剩下两个礼拜的时间了吗？难道十四天之后……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吗？猝然间，我感到很害怕，也是在猝然间，一种被害怕压抑了许久的感情袭上了我的心头。
失眠到很晚，直到天快亮了我才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头就像快要裂开一样难受。走进教室的时候，原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女生突然安静下来，没事人一样开始翻书。
拜托，平时也不见她们这么用功。不过无所谓了，八成是在议论昨天苏夜川坐直升机来接我的事。
想到苏夜川，我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默默地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兰汐很雀跃地凑在我脸前说：“轻音，你们的三角关系又出新剧情了哎！”
“三角关系？”我听得一头雾水。
“是啊，”兰汐点点头，然后掰着手指头数，“你、苏夜川，还有夏季，不是三角关系是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有点无奈地说：“无聊。”
兰汐“嘿嘿”笑，然后这个天下第一八卦女继续说：“苏夜川追你真是花样百出啊，加上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现在传出消息说，夏季跟你告白被拒绝了，所以现在他每天都郁郁寡欢，所有人都在赌他会不会来抢婚。”
夏季？最近一直在为苏夜川的事烦恼，我竟然把夏季忘记了。虽然兰汐说的那个传言八成是假的，但是夏季最后一次离开时应该是生气的吧？加上现在因为我又让他面对这么一个难听的话题，我应该找个时间跟他道歉才对。
可是，现在我只想安静一下，什么也不想做。
我没再跟兰汐说话，趴在桌上，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可是没多久，兰汐忽然又拍我，我抬起头，兰汐向门外指了指，我就看到苏夜川站在门口对我笑。
有些事情只靠逃避是不行的，之前答应了苏夜川的约会是我太草率，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说不出拒绝苏夜川的话。可是现在不同了，不管我愿不愿意，不管我说不说得出，我必须拒绝他。这些事情，是昨天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时候经过反复考虑、反复思量的。我没有其他选择。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苏夜川走去。苏夜川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依旧笑嘻嘻地看着我。
今天天气很好，有淡淡的云彩和灿烂的阳光，苏夜川就浸在这金黄色的阳光里面，它们像水一样把苏夜川慢慢包围。我看着苏夜川干净的脸孔忽然想，苏夜川真的就是天生的王子啊，这样的男生，怎么可以那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呢？
“你说是不是啊？”
苏夜川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愣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嗯？”我下意识地问着。
苏夜川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随即又妥协说道：“我说啊，我们晚上去……”
我立刻摇头，慌张地拒绝：“不行，我去不了。”
“为什么？”苏夜川皱着眉毛问。
“我……”我看着苏夜川的脸，我昨天想了什么，我要对苏夜川说哪些决绝的话，这时忽然都想不起来了。
我低下头，艰难地张开嘴巴，说：“总之我有事。现在，现在我要出去一下，就不陪你了。”说完这句话，我就逃也似的离开了。是的，面对苏夜川，我好像一直都是逃避的状态，总是逃、逃、逃，逃开苏夜川，也丢失了自己的心。苏夜川没有叫住我，也没有追上来。我一直头也不回地向前面走着，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2
一直跑到教学楼下面，又向前面走了几步，我终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苏夜川已经不在我的教室门口了。可是，我却在教学楼的楼顶看到了那个被我忽略了很久的人——夏季。
夏季站在那里看着我，他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了。我忽然想，不知道夏季在那里站了多少次，看了我多少次。这样想着，我忽然觉得自己对夏季很愧疚。我想到之前兰汐说过的那些话，夏季一定对那个谣言感到困扰吧。不管怎样，我都应该跟他道歉才对。
“夏季，你有时间吗？”微笑着和他打过招呼后，我把夏季约到了学校外面的奶茶店。
夏季走进来的时候，我正坐在角落里，面前放着一杯冷的珍珠奶茶。我看到夏季推开门，大片的阳光跟他一起涌进店子里，随后，随着玻璃门的合拢，室内又恢复了正常的亮度。
夏季还像以前一样，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制服，领带打得很整齐，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味。一切如故，可是我却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我之前跑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的表情很平静，带着淡淡的掺杂着一点儿忧伤的笑容，说：“轻音，好久不见。”
夏季的话让我更加内疚起来。好久不见，确实，我一度忘记了这个在我最孤立无援时给了我很多帮助的人。
我两只手掌交叉握在一起，鼓足勇气说：“对，对不起，夏季，最近，最近总在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上次的事一直没来得及跟你道歉。还有……我刚刚知道外面那些难听的谣言……总之，对不起！”我偷偷瞄了瞄夏季的脸色，“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夏季安静地坐在我的对面，好半晌才说：“我当然生气啊。”
我的心立刻紧绷起来，“那，那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呢？”
原本看到夏季我就有些紧张了，现在看到夏季的反应，我讲话更加结结巴巴起来。
夏季冷着脸说：“要我不生气就今天你请客喽。”
我诧异地看着夏季，看他抿着嘴角笑才知道他在跟我开玩笑。夏季就是这样，总是对人这么温柔。
“大叔，再加一杯奶茶。”我的心情豁然开朗，开心地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轻音，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有心事。”夏季忽然说。
我诧异地看着夏季，其实我已经刻意表现得轻松了，没想到还是会被夏季看穿。是啊，世界上最难欺骗的就是真正关心你的人。
我看着夏季担忧的目光，更加觉得夏季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我知道，既然那个预言是真的，单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挽救苏夜川的性命的。
不管是行动还是我的内心，现在都需要另一个人的支撑。
我能向闵言学长坦白，为什么不能向对我更好的夏季坦白呢？这样想着，我终于决定对夏季坦白一切，我抬起头看着夏季说：“夏季，还记得你之前问过我，改变我的那个预言究竟是什么内容吗？”夏季听到我的话，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点点头，说：“我记得。”
“那个预言里……我看到一个男生在我的怀中因为心脏疼痛而死去。那之后的三年里，尽管我努力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可那个预言的内容还是不断在我的梦中出现。我渐渐害怕跟男生相处，甚至不敢跟他们讲话。我一直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幻觉，可是……不久前我却遇到了那个预言中的男生……”我看着夏季，他认真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鼓励，我终于说出了真相。
“这个男生就是苏夜川。”
“啊！”夏季忍不住轻轻惊呼出声，“怪不得每次他说心脏痛你都会那么紧张。”
我苦笑着点点头，继续说：“最可怕的是，我昨天突然想起，其实在那个预言里我看到了具体的发生时间，就是十三天之后。其他人很难体会到我的感受——到昨天还有十四天，到今天便只剩下十三天……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现在在我面前活生生的人不久之后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那感觉太可怕了……”
夏季的目光变得有些疑惑，他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他误会了我的意思，便立刻说：“我觉得害怕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苏夜川，因为，即使是普通的朋友，哪怕是我讨厌的人，如果突然死去我都会很难过的。”
“可是……”夏季突然开口说话，“这有可能真的只是巧合啊，毕竟外面也没有传言说苏夜川有心脏病啊。”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经历了苏夜川的昏迷，又听到他说他心里有个人要杀死自己，我实在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肯定他没病。
面对我的疑虑，夏季忽然说：“啊，有了。”
我困惑地看过去，夏季说：“既然我们不确定，就想办法给苏夜川做一个身体检查吧，一检查就知道他是不是有心脏病了。”
我想我真的是急昏了头，一直担心苏夜川是不是真的有心脏病，却连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没想到。
是啊，有可能苏夜川是没有心脏病的，那他就根本不可能因为心脏痛而死去了。
我的心里生出一丝希望，可随即又有一点疑虑：“可是……苏夜川跟我说过，他最讨厌去医院的，怎么才能让他乖乖去做检查呢？”夏季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主意，他凑在我耳边说出了他的计划。
下课的时候，我跑去了二年级的教学区。
我一走上苏夜川教室的那层楼，立刻招来无数目光的注视，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人群竟然自动让到两边，中间留出一条路来给我走。或许是怕苏夜川找麻烦，竟然没有一个人对我指指点点，可是他们的注视已经让我有些受不了了。
我低着头快速向前面走去，还没等我拜托别人帮我叫苏夜川，我已经看到苏夜川好奇地从他的教室门口向外面张望。很显然，已经有人对他通风报信了。
“耶？今天太阳从地底钻出来的吗，你怎么来了？”苏夜川纳闷地问。我刚抬起头想要反驳，就看到他挂在嘴边的坏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那个……”我低下头说，“这个周末你有没有空？”站在我面前的苏夜川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我抬起头，才看到他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在约我？”
我无奈地点点头，苏夜川便说：“有啊，时间大把大把的。”
这家伙！就知道贫嘴。可如果他可以永远健康地活着，我宁可他是一个嘴巴很贱、很讨厌、总是惹我生气的男生。
“那……周末我要去安美医院做义工，你要不要一起去？”安美医院是夏季介绍给我的，那里的院长是夏季很熟悉的一位世伯，这样安排我和苏夜川进去比较方便，我们后面的计划也好顺利进行。
“医院……”苏夜川听到这两个字立刻皱起眉头来。
“苏夜川，你不想去吗？”我着急地问。虽然夏季的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可如果苏夜川坚持不去的话，那后面的所有计划也就泡汤了。
正在我等待苏夜川的答案的时候，夏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说：“轻音，你要去医院做义工？刚好我这个周末有时间，不如我们一起……”我愣了一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到苏夜川立刻大声说：“喂，那个家伙，你没听到轻音是在约我吗？”
夏季耸耸肩膀，说：“你不是不想去吗？”
“谁说我不想去了？我只是回答得晚了一点而已。”苏夜川大声地说道。
苏夜川说完便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说：“走，我送你回去。”
我被苏夜川拖着往走廊尽头走，才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三个人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夏季肯定是怕苏夜川不去医院才故意这么说刺激他的，只是，这下肯定又有一番夏季被拒绝的流言被传出来了。我回过头，对夏季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夏季对我露出不在意的微笑，我懂他的意思，他是要我放心，他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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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很快就到了，苏夜川如约跟我在安美医院会合。
我下了公交车，就看到苏夜川远远地站着。他很听话，穿了简单的T恤和卡其色裤子。可是虽然只穿了那么普通的衣服，我却仍然觉得苏夜川耀眼得能发出光来。
这个时间，夏季应该已经等在医院了。他说他会在四楼的院长办公室等我，旁边就是心脏功能检查室，他会事先跟里面的医师讲好，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其实夏季完全可以不来的，他说不放心我自己做这么多事，担心中间有什么意外硬是跟了来。
夏季的心情我不是不知道，可是现在我真的没办法考虑那么多，我只想尽快把苏夜川的事情解决好。
“轻音。”
苏夜川的叫声把我重新拉回现实，我抬起头，装作刚刚看到他，笑着说：“呀，等了很久吗？”
苏夜川摇摇头，说道：“刚刚到而已，这种鬼地方，我来那么早干什么？”
我歪着头看苏夜川，问：“很不情愿吗？”苏夜川听到我的话，立刻挤出一个笑容，回答：“没有，我开心死了……”
医院里有股很重的消毒水的味道，我跟苏夜川一起走到二楼的走廊尽头，那一区的牌子上挂着“传染病房”。其实里面的病人也并非真的有传染病，这一切都是夏季安排的，弄个牌子钉在那里，然后找几个人帮忙演戏而已。
我跟苏夜川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简单打扫一下卫生，把病人的病号服换掉，然后把脏衣服送去洗衣房消毒。
“味道好怪！”苏夜川闷闷地说。
我摆摆手，安慰他说：“还好啦，医院都是这个样子的。”
这中间我一直在观察苏夜川的行为，虽然他一直露出一副想要逃走的样子，可还是强迫自己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在苏夜川去拿一个病人刚刚换下的衣服时，我对那个病人使了一下眼色，他便立刻心领神会地对着苏夜川的脸猛打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原本来传染病房工作是要穿工作服、戴口罩的，但是为了有足够的理由，我故意让苏夜川漏掉了这一环节。所以在病人大打喷嚏之后，我立刻把还愣着的苏夜川拉到一边。
“天哪，傻瓜，你怎么不知道躲开？”
苏夜川愣了一下，问：“躲开？”
“是啊！”我露出紧张的神色，“要知道这里都是传染病人哎，万一他打喷嚏通过空气把病菌传染到你身上怎么办？这个病据说是很麻烦的哎。”
苏夜川抓抓头，傻笑着说：“也没那么夸张吧。”
我跺跺脚，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心急地大叫：“你也太不在意了！不行，你要去检查一下。”
没等苏夜川反驳，我就拖着他向三楼走去，不等他看清楚便直接把他塞进了心脏功能检查室。
“苏夜川，拜托你好好做检查哦，不然我会担心的。”我大声说。
原本还很烦躁的苏夜川听到我的话果真安静下来，当门合上的那一刻，我心里的那股紧张又重新升起来，占据了我的整个胸腔。等下我就可以知道结果了，那个预言究竟会不会成真，我也很快就可以知道了。我忽然觉得好怕，好怕那一切都是真的。
一直躲在旁边院长办公室的夏季这时走了出来，“还顺利吗？”他小声问。我点点头，然后示意他快点进去。检查只要几分钟就结束了，这个时候苏夜川看到夏季一定会怀疑，我不想节外生枝。夏季点点头，重新走进房门，过了一会儿，苏夜川便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很难看，好像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你还好吧？”我担心地问。
苏夜川摇摇头，说：“我没事，我好讨厌医院的味道。轻音，我快要受不了了。”我立刻说：“那，苏夜川你先下去等，在医院外面等我就好了，我拿到检查结果马上就出去找你。”
苏夜川点点头，好像难过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我看着苏夜川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这才轻轻敲了敲院长办公室的门。原本检查结果怎么也要等一会儿的，但是因为有夏季的安排，几分钟后我们就拿到了检查结果。
我紧张地把报告单从信封里抽出来，心脏好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我紧张地瞪大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连串的“正常”，我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没事了，苏夜川真的没事……
我开心得简直要哭出来了，鼻子酸酸的。
“这下总该放心了吧？”夏季笑着说，亲昵地摸摸我的头。
我忍住眼泪，抬起头看着夏季。这一切都是因为夏季的帮忙，我知道夏季是喜欢我的，但是为了让我开心他却帮了他所谓的情敌——苏夜川。看着夏季，我忽然想到了以前听到的一句话——真的爱一个人，就让他得到幸福。
“夏季，谢谢你，真的，我代替自己，也代替毫不知情的苏夜川感谢你。”我郑重其事地说，“夏季，你知道吗，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夏季看着我愣住了，他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黑色的眸子闪了闪，说道：“轻音，如果苏夜川能够活下去，我一定会把你从他手里夺过来的。”
我被夏季第二次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我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脸上也变得烫烫的，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夏季的手轻轻握住了我的肩膀，他的手掌那么大，又那么温暖。
忽然，我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杂乱的喊叫声，我跟夏季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了刚刚走下楼的苏夜川。
我想都没想便向楼下冲去，在一楼的走廊里，很多人都围在那。
我冲过去，拨开人群，果然，躺在地上的就是苏夜川！他紧紧闭着眼睛，像是失去了生命一样，一动也不动。
我冲上去，把苏夜川抱在怀里。我看着苏夜川紧闭的眼睛和双唇，心脏上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狠狠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