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发现了
等到夜深人静,她才背着书生回到自己的草棚。
初春的夜风寒凉,那人身上又都湿透。躺在草垛里多少御些寒。
三间草屋里一片漆黑,穷苦小山村的夜晚,很少有人家亮灯。
屋内却热闹的很。
三个拖油瓶轮番吵闹着。葛老太还在骂骂咧咧的数落她的不是。
小姑子也在为那巴掌恶毒诅咒着。
吵吵闹闹过后,又在为明天没有比牛还能干的丑寡妇发愁。
“这贱妮子,明天我就去找她娘家去……”
“这么多活不干,死哪儿去了……”
“明天丑八婆还回不回来给我们做饭啊,奶奶做的不好吃,小姑做的更不好吃……”
在葛家,原主是最不受待见的,讽刺的是葛家离了她还真不行。
葛家一共有三儿两女。
大哥葛大苼就是她死去的老鳏夫。
二叔子葛二苼一家尖嘴猴腮,精的很,从来不会帮衬家里,早早就分家了出去。
三叔子葛三苼人虽老实些,却是明哲保身的中间派,为了不惹麻烦索性入赘到隔壁县媳妇娘家,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
大姑姐葛大莲也是远嫁他县很少回来,为人跟葛老爷一样,只会端架子,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
剩下的小叔子葛小苼和小姑子葛小莲都还未成家,天天在家里游手好闲,好高骛远,不添乱就不错了。
瘦小的原主一人撑起整个家,包揽所有的家务活和农活。整日起早贪黑比牛还辛苦,却从来没有落到一句好。
“奶奶的……”
柳卿卿回忆着原主的经历,越想越气。
同时幽怨的看向美人书生。如果不是为了他,今天打死她都不会再回来。
“咳……”许是自觉有些对不住她,神色清冷的书生尴尬的咳了一声,移开视线。
想说会补偿她,奈何连日带伤逃亡,此时放松下来,倦意疲惫和伤口的疼痛席卷而来,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柳卿卿打开白玉瓷瓶,借着血色欣赏。
对玉器有些了解她看得出来,此瓶做工精致,白玉质地细腻,比最上等的和田玉看起来都要好。
肯定值不少银子。
取出里面最后一颗药丸喂给书生,自己则把白玉瓶收入囊中,算是他的答谢费。
抱来干草盖在两人身上御寒,同样累极的她,做好一切后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不知今夕何夕,再次醒来时,却是被葛老太一拐棍敲起来的。
“贱妮子!你还有脸回来!快去挑水,做饭,刨地去!”
今天的葛老太起的比往常都早,准备一早就去柳家村讨说法。
走之前先来草棚看了眼,就看到跑出去半日的人在这里呼呼大睡。
葛家人闻声纷纷赶来,拖油瓶们吵着要吃饭,小姑子呵着给她洗衣服。
葛老太虽生气,但更心急没人打理的地头,本来葛家就劳动力少,每年柳大妮一个人忙活到春末才勉强完成。
耽误了最佳耕种时节,秋季一家人只能喝西北风了。
“嘶……”
柳卿卿抱着被打的胳膊,还在懵圈状态。
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穿越的事情。
看着鸡飞狗跳的糟心一家,脑瓜子嗡嗡的响。
要不是那书生害得……
对了,书生呢?
她顾不上葛家的怒骂吵闹,在草棚里找了一圈。
走到最边角视线盲区,才看到躲藏在里面的书生。
经过一夜休息,书生总算有了一丝人气。
应该是提前醒了藏在这里的,修长白皙的食指按在依旧乌青的薄唇上,做出嘘声的动作。
好啊,你藏起来了,害我被打!
柳卿卿瘪瘪嘴,揉了揉被打生疼的胳膊,很是不满他的不仗义。
听到小姑子还在说十两银子,讽刺她又跑回来。
微微干裂的樱唇突然勾起一抹弧度。
转身一把抓住又要打来的拐棍,顺势往回一拉。
葛老太在突然的大力下没有站稳,惊呼着摔倒在草垛上。
葛家人大惊,赶忙进来扶葛老太。
“你个贱……”指着她的鼻梁骨正要破口大骂的小姑子,眼角余光在瞥到那抹颀长身影后惊的说不出话中。
葛家人齐齐看去,就见自家草棚里竟然躺着一位如此俊俏的男子!
还未出阁的小姑子脸上凶相顷刻间变得娇羞,不好意思的偷看着白玉书生郎。
葛老太等人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最有钱的人家也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何曾见过如此白净的公子!
“贱妮子你……这位是……”
纵使是跋扈泼辣的葛老太也收敛起来。
质地极好的缎面青衫一看就大县城来的,只看那一身细皮嫩肉,就知道是衣食无忧的公子哥。
穷苦人家骨子里对有钱有势的人家充满敬畏的奴性。
柳卿卿鄙夷的冷哼一声,还从未见过对原主耀武扬威凶神恶煞的葛老太,露出如此恭顺谄媚的模样。
不过这样也好,正愁不知怎么安排他呢。
“他是我捡回来的,你们不愿意收留我再把他背出去。”
她不咸不淡的说着,作势就要把人背走。
葛家一家齐齐阻拦,贼溜溜的眼睛止不住的瞟着一脸阴沉的书生,对她的怒气也笑了。
“你说你这妮子,带回如此贵客也不说一声,怎么能让公子住草棚呢……”
葛老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套着近乎,询问书生的身份。
柳卿卿也顺着她的话,信口胡说,“他叫白玉郎,是其他县里的大户人家公子,途径此地被盗贼袭击,落难至此。我救了他,他答应回去后就送我十两银子做答谢。”
“十两银子!”一听到银子,整个葛家人都精神了。
无所事事的小叔子也跑了进来,“大嫂!你竟真的有十两银子!”
“那可不是。”她瞥了眼神色好看的书生,继续亦真亦假的说道,“他昨天答应我为我们写字据,一个月之内,我给你们银子,你给我休书,咱们两不相欠!”
“好好好……”葛老太连声应好,突然想到能干的丑媳妇走了,家里和田里的活谁来干?
思来想去,终于还是拉下老脸,服软道:
“大妮子,我们都在一家八年了,你走了也没人会娶你,昨天的事娘大度不跟你计较了,快去做饭,待会儿还要去田里忙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