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堂之音下的告白
01
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乐欧，虽然我一直在找他，可是他似乎故意躲着我，不来学校，手机关机，也不在家里。就在我满心焦急地拼命拨打他的电话时，白媛媛从教室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叶，不好了！乐欧……乐欧少爷要回国了，11点钟的飞机，小叶，快！快点去机场！”
乐欧要回国了？
他果然生气了吗？
亲眼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跟自己的好朋友拥抱在一起，确实没有人能够不生气、不伤心……
但是，乐欧，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呢？
虽然我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那件事，但是……至少让我道歉，乐欧，至少让我亲口向你道歉……
我像疯了一样跟着白媛媛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机场，但还是晚了，就算我拼命地冲进候机大厅，还是只看到乐欧被管家和保镖护送着进入安检口的背影。
那个像冰花一样脆弱、满是忧伤的落寞背影……真的是乐欧吗？
“乐欧！”我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对着那个背影大喊。我不要他带着这样落寞的背影离开，不要！
“乐欧！对不起！虽然我不奢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但是至少听我说完‘对不起’再走！乐欧，对不起！对不起……”
我拼尽全力大喊着，只希望这个声音能传达到乐欧的心里，我的歉意能传达到他的心里，能够抚平他心底的落寞……哪怕一点儿也好……
因为他是最善良的乐欧，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小叶……”白媛媛害怕地扯了扯我的衣角，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小叶，你要再喊了！再喊下去，你的嗓子会哑的，小叶……”
“年糕同学，你惹得乐欧哭了，再惹我的宠物哭，我可不原谅你哦！不要再喊了，乐欧已经走了，他听不到的。”端木纪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将白媛媛从我身边拉开，搂进自己怀里，然后看着我说，“有这个工夫，你还不如好好去保养一下你的脸，本来就长得不好看，再带着一脸晒伤，鬼都会怕你！”
乐欧哭了吗？被我惹哭了？
我……原来是个魔鬼啊，竟然会惹哭像天使一样善良的乐欧……
我颓然地垂下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一滴滴落下，落在脚边的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不要哭……”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起头，正对上西门那双漆黑的眸子。他静静地看着我，美丽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心疼，有些艰难地说：“不是你……的错。”
五个字，西门少爷竟然一句话说了五个字！我本应该兴奋地大叫的，可是我真的笑不出来。我知道他为了安慰我，很努力地说了这句话，可是我无法高兴起来，因为只要一想到乐欧因为我而哭，我的心就会像针扎一样疼。
“不要自责了，西门说得没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明知道你是乐欧的女朋友，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做了那样的事……”
这次是端木纪初的声音，原来他也来了机场。我的目光随着他的声音搜寻了半天，终于看到了靠在宣传栏边的他。
他穿着一套黑色休闲装，戴了顶鸭舌帽，视线越过人群落到我身上：“你不要自责了，是我对不起乐欧，是我的错。”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虽然你说都是你的错，可是你知道吗，端木纪初，也许早在你抱我之前，早在我因为你的昏睡而紧张不已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背叛了乐欧！
所以，不是你的错。
是我，惹哭乐欧的人，是我。
我不敢再去学校，因为害怕看到身边空荡荡的桌子，还有那张似乎还带着乐欧气息的书桌，它们像锋芒一样刺在我心上，让我疼得无法自已。
我也害怕面对端木纪初，害怕看到他满是愧疚的眼神，害怕看到他一日比一日冷漠的表情，更害怕再听到他说出“一切都是我的错”这样的话。
乐欧离开一星期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很疲惫，却无比熟悉，他说：“小叶，我喜欢你，比任何人都喜欢！但是……我们分手吧……小叶，我们分手吧……”
小叶，我们分手吧……
我握着手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微微地颤抖起来：“乐欧……”
没错，是乐欧，他终于肯跟我联系了，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可是，为什么说出的却是这样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是那个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也刷刷地流了下来：“乐欧……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在机场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不想再听了。小叶，是我一直没有看清楚……不对，是我一直不敢承认……”乐欧的声音很低，我从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样落寞的声音说话，“是我一直不敢承认，你真正喜欢的人是纪初，是我一直不敢面对现实……我以为只要能一直跟你在一起，时间长了，你一定会喜欢上我……可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们互相喜欢着对方的。所以，我们分手吧，否则大家都会痛苦下去……”
“乐欧……”我念着他的名字，哽咽着说，“对不起……”我只能这么说。
“好啦，小叶，不要哭了，否则我会心疼的……不要哭了，我喜欢小叶笑的样子……虽然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了……”乐欧说到这里，声音停顿了一下，“小叶，我即将被立为王储了，你会替我高兴吗？”
乐欧即将被立为王储了……
像他这样有着闪亮笑容的善良的王储，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优秀的国王。
我抹了抹眼泪，使劲吸了吸鼻子：“高兴，我当然会替乐欧高兴！因为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乐欧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嗯，这样就够了，成为好朋友，会为我高兴，只是这样的小叶都会让我觉得开心……只要小叶你开开心心的，不要再露出落寞的表情，不要再哭了……”乐欧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因为，比起看到小叶哭泣的脸，我宁愿离开小叶……所以，再见了，小叶，再见。”
再见，乐欧，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在遥远的国度里，再次露出如同宝石一样闪亮的笑容。找到一个可爱的女生，成为你的王妃……
那个时候，我也会在心里默默地为你祝福。祝福你，乐欧。
02
接到乐欧迟来的道别电话，我的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虽然还是无法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大笑，但是已经释怀了。我也想通了，现在这样分手，总比继续欺骗他好。
今天是星期天，我依然像平日一样帮老妈出摊，送完外卖回来的路上，我意外地看到了端木纪初。
他穿着一件天蓝色的T恤，脖子上挂着一串闪亮的船锚造型的链子，斜靠在我家旁边的大树上。看到我走过来，他站直身子，朝我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年糕女，好久不见了，原来你还活着啊。”
拜托，这么长时间没见，见面就是这么让人火大的话！混蛋。
“真对不起啊，我还活着。”我条件反射地瞪了他一眼，但是看到他的笑容，心却忍不住柔软起来，随即不受控制地想到他紧紧抱住我的感觉，脸不自觉地红了。
这个家伙……
竟然跑来我家找我……
而且，他又会笑了……
为什么？
他不是因为背叛了自己的好朋友而愧疚吗？怎么会主动跑来找我？呃……等一下，他不会是端木纪末假扮的吧？
端木纪末这个家伙经常耍我，很有这个可能。
于是我飞快地往旁边一指，大叫一声：“啊，媛媛！你怎么来了？”然后看到面前男生神色未变的脸，才确定了，嘀咕了一声，“原来真的是端木纪初啊。”
没错，如果是端木纪末，听到白媛媛的名字是不可能没反应的，至少眼神会变得不一样，就算长得再像，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白媛媛？在哪？你眼睛有毛病吗？”端木纪初回了一下头，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很不爽地皱起眉毛瞪了我一眼，走上前来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还是说你的脑袋出问题了？我在这里等了你两个小时，你这是什么态度？至少也要先请我到你家里坐一下吧，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我果然不能对你这个三流次品抱太大的期望。”
“是你突然出现在这里，像鬼一样，我当然……当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抱着被他敲疼的头，顺便将头顶上的旧棒球帽使劲压低了一些，不想让他看到我脸上还没好的晒伤，因为那些伤已经变成了黑黑紫紫的疤，实在太丑了，“你想进去坐就进去坐吧，我还要帮老妈收拾东西，才没空招待你。”
“等等……”端木纪初注意到我压帽子的动作，一下子识破了我的阴谋，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拽到路灯下，一把摘掉了我的帽子，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得更难看了，“你的脸怎么还没好？就算有痕迹，也不应该像你这么严重，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治疗和保养？”
“我……我……”我哪里有心思管我的脸啊，只不过在家里随便擦了点清凉解暑的药而已，而且我哪有那么娇气，穷人的恢复能力可是一流的。
我在心里使劲地反驳他，可是面对着他杀人的眼神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竟然有些理亏：“我……擦了药膏……”
哪知道他听了我的话，脸色立刻就变青了，气呼呼地丢开我的手，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叫陈医生到我这里来一下，风华街110号。没错，快一点儿，多带点治疗晒伤的药。”
然后他拉着我走进了我的家门。
“哎呀，纪初少爷，那个死丫头终于回来了吗？竟然麻烦您亲自去等，真是不好意思，纪初少爷请坐，请用茶……”
老妈早就穿戴一新等在门口，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笑得无比灿烂地招呼着端木纪初，并且将家里仅有的两张凳子搬给端木纪初一个，另外一个放在自己旁边。毫无疑问，我只能站着。
原来端木纪初这个混蛋早就跟我老妈打过招呼了，刚才还说什么“至少也要先请我到你家里坐一下吧，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真是个混蛋！
“多谢伯母款待，您也一起坐吧。”端木纪初微笑着接过茶杯，优雅地坐在凳子上，笑容得体地跟我那个暴力狂老妈聊天，“伯母您泡茶的手艺真好，是曾经到专业的老师门下学习过吗？”
老妈一边装出娇羞的样子，一边答话：“哦呵呵，纪初少爷您真会说话，哪里有那么好啦，不过我确实曾经得到过风华街泡茶大赛的冠军，哦呵呵呵……”
喂喂，老妈，你那是什么表情？还笑成那样，太难看了吧？而且风华街什么时候举行过泡茶大赛？您还真是说谎不用打草稿啊。
而且哦，为什么这两个人面对我的时候都是凶神恶煞，彼此面对却能够笑得一团和气，变身了吗？大灰狼突然变成了小白兔？
呜呜呜，总觉得好难过！拜托，你们两个都快点恢复正常吧。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刹车声，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带着两个漂亮的护士走了进来，端木纪初抬起手指指了我一下，吩咐了一句：“看看她脸上的晒伤，好好医治，用药也不用客气，最好多打几针。”
呃……什么叫用药不用客气，最好多打几针？
当我是玩具吗？不要啊，我最怕打针了！
我欲哭无泪，刚想反驳，就发现已经完全没有我说话的余地了，那个医生应了声“是，纪初少爷”后，便朝身后的护士挥了挥手，而那两名看起来漂亮又柔弱的护士立刻将我架起来拖到一旁的房间里，检查、清洗、上药……最后还打了两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我才重获自由。而当我顶着一张被各种药敷得花花绿绿的脸走出来时，客厅里就只剩下端木纪初了。
“你妈说她要去打麻将，把你交给我，还说不用对你客气。”
端木纪初靠在门框上，对我耸了耸肩，颇是得意地冷笑了两声：“你妈还真是开明。”
是很丢脸好吗？哪有妈妈会将自己的女儿推给一个男生，还说出“不用对她客气”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老妈，我真的是您亲生的吗？
呜呜呜……
而且……端木纪初，你不是说乐欧离开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的错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医生和护士也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端木纪初。我转身走到阳台上，坐在专属于我的小石台上，看着满天的星星有些伤感地问端木纪初：“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乐欧……打电话给我了……”端木纪初静静地坐在我旁边，学着我的样子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原来乐欧也给他打电话了。
“他说了什么？”我紧张地抬头问他。
“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的私事。”他挑了挑眉毛，像是故意要气我一样，朝我勾了勾唇角，孩子气地笑，“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小气鬼。”我瞥了他一眼，回过头继续看天上的星星，语调低沉地说，“我们分手了。”
端木纪初怔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他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学着我的样子静静地坐在小石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最后是我受不了这种寂静，主动开口跟他说话，“端木纪初，关于情侣屋，你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在欧若拉学院建造第一个试运营的情侣屋，收集一些数据，改善后再推行。”提到情侣屋，他似乎有了一些精神，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认真地看着我说，“年糕女，你去找我叔父那件事我听叔父说了，我警告你，这种事情做一次就行，不能有第二次，我的事情不用你多管闲事。”
不用我多管闲事？
本来想跟他好好聊天的我，听到这句话，陡然气愤起来，他说我多管闲事？
原来我做了那么多事，在太阳下晒了一天，弄得自己狼狈不堪，还因为他伤害了乐欧，都是多管闲事？
一想起乐欧，我的心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疼，火气也莫名地大了起来，于是站起身不顾一切地朝他嚷道：“是！是我多管闲事，如果不是因为我一不小心喜欢上你，谁会多管你的闲事……”
胡乱地嚷了一通，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窘迫加上气愤，让我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他，我只好飞快地转身跑出了家门。
03
笨蛋端木纪初，竟然说我多管闲事！
如果不是喜欢他，谁会多管这种闲事！
笨蛋，笨蛋！
可是更笨的人是我才对吧，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脱口说出这种疑似表白的话。
一边在心里骂着端木纪初，一边骂着我自己，我就这么胡乱地在夜色中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当周围的气氛变得完全不同时，我才警觉地停了下来，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前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水汽的味道扑面而来，大片的草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喷泉，正变幻着七彩的光，喷出彩虹一样的水柱。
这里……是哪里？
完了完了，我怎么跑到这么漂亮而陌生的地方来了？
虽然我对芋花市的每条巷子街道都十分熟悉，但是对于漂亮的地方却一个都不知道。天哪，在这种地方迷路，我要怎么回去？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慌忙地接起电话，是端木纪初打来的。
“你是兔子吗？怎么跑得那么快，转眼就没有人了？这么好的运动神经，为什么不去跑马拉松？下次欧若拉学院的马拉松比赛就全靠你了，白痴。”
他的声音又急又快，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却依然保持着一贯的毒舌加讽刺的风格，最后那一声“白痴”几乎是吼出来的。
而我哪里还有时间跟他计较，看着周围哆哆嗦嗦地说：“端木纪初，我……我好像迷路了……”
“迷路？”端木纪初的受惊吓程度绝不亚于我发现自己迷路的时候，他大叫完之后，就又对着我大声数落起来，“你果然是白痴啊！年糕女，我果然要收回你是三流次品这种话，因为你根本连三流都算不上，你简直就是原始时期的草履虫，单细胞的笨蛋！你第一天来芋花市吗，竟然也会迷路，还是说连外星人都忍受不了你的白痴，把你劫持到火星上去了？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我去找你！”
迷路本来就够郁闷的了，还被他这样数落一通，我的情绪已经跌入了谷底，有些沮丧地开始向他描述我周围的环境：“我好像是在一个公园里，面前有一个很大的湖，很漂亮，还有一个喷泉，超级大，比我们学校后面的彩虹喷泉还大……然后就是花坛、草坪……”
“你描述的地方整个芋花市至少有十几处，再具体一些，或者找一些特殊的建筑！”不知道为什么，端木纪初又开始生气了，而且音量越来越大，震得我耳朵嗡嗡地疼。
“等等！比彩虹喷泉还大的喷泉……”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嚷道，“应该是镜水公园，你是不是在镜水公园里？”
我哪里知道啊，周围连块标示牌都没有。我哭丧着脸说：“不知道，反正是个公园。”
“算了，我去找你吧，你在那里待着别动！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先告诉我风和路怎么走？我把车停在风和路的地下停车场里了。”
呃……
风和路……
大少爷，风和路就是我家旁边的那条路啊，您到底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风和路就在我家旁边，出了我家大门左转，走10米就到了……”为什么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就是离开你家很远了，现在已经不知道离风和路多远了才问你怎么回去啊！少废话，我不是路痴，告诉我，怎么回去！”
大少爷，不要告诉我，您也迷路了……
而且……特意说出“我不是路痴”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就更加让我确信，您是个彻头彻尾的路痴了。
我竟然站在这里等着一个路痴来救我……
呜呜呜，为什么我突然之间觉得好绝望？
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还是先告诉他怎么走回风和路，让他取了车，用车上的GPS系统搜索出镜水公园的位置，然后来找我好了。
“你现在在哪条路上，路边应该有路牌……”
“等下，我找找……什么破路，怎么路牌这么少？啊，找到了，紫林路……”
“好，离风和路不远，你往东走，第一个路口左转……”
“东……哪边是东？喂，不是我方向感差，是这条路太扭曲了，还有个上坡，建筑物的建筑风格也好差！”
呃……方向感差就是方向感差，请问和建筑物的风格有什么关系？“算了，那你往右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家便利商店……”
“等下……没有……”“那左边……”
“也没有！年糕女，你在耍我吗？”
“不是不是，是你自己分不清方向好不好！啊！红绿灯，你走到红绿灯的地方往右转……”
“红绿灯……红绿灯……根本就没有什么红绿灯！”
“算了，我觉得你还是放弃回风和路吧，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因为迷路饿死在路边的……”
“少废话，我不回去，你怎么办？”……
就这样完全无法沟通地通了一个小时电话，端木纪初那个大路痴也没找到跟他只有两条路之隔的风和街，而我的手机也彻底没电了。
我只能认命地围着喷泉转圈。以前我在一个电视节目上听到过一种说法：天使最喜欢人间的喷泉，因为那是人间最纯净的地方，如果对着喷泉许愿的话，一定可以被天使们听到，并且帮你实现愿望。
那么，我要许什么愿望呢？
让端木纪初快点找到我？
找到我干什么呢？
我脱口对他说出了“喜欢你”，他找到我之后如果问起，我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一不小心说错了？
鬼才相信呢。
那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吧，装傻我最拿手了。可是这一次，我一点儿都不想装傻，我和他好不容易才进展到这一步的……
心里乱成一团，可我还是不受控制地双手合十对着喷泉大声喊出了那句话：“天使大人，请保佑端木纪初那个大路痴、大混蛋快点找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天使真的听到了我的话，喷泉的颜色突然停止了变化，定格成一片柔和的海蓝色，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仿佛通往天堂的阶梯一般晶莹又美丽。
“哇……好美！”我忍不住抬头惊叹，身边是柔和的蓝色，天空中却依然繁星点点，我几乎以为自己变成了童话中的美人鱼公主，一心企盼着王子的大船。
“年糕女，嘴巴张那么大干什么？丑死了！”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仿佛浸泡在月光下的海水里一样冰凉却无比柔和的声音，我猛地回过头，竟然真的看到了端木纪初的脸，如同在梦里相见一般对我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半夜站在这里会吓死人的。”
天使真的听到我的愿望了！
真的让一个大路痴找到了我！
是命运吗？
如果这就是命运的话，那么我叶叶会用一生的时间来感谢上天对我的眷顾。
好开心……
“端木纪初，你……”我怔怔地看着他，“你连方向都分不清楚，怎么……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谁知道呢，我只是感觉这附近的白痴气味最强烈，就走过来看一看，没想到就真的找到了镜水公园，然后看到一个张着大嘴的怪物站在喷泉边发呆……”端木纪初一边说一边朝我走过来，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突然把我抱进怀里，“年糕女，我终于找到你了。”
“嗯……”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喷涌而出，伸出双臂紧紧地回抱他，我将头埋在他怀里，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微笑着说，“你还真慢，混蛋，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外面会害怕吗？”
“会害怕你还跑出来？”端木纪初放开我，顺手拍了一下我的脑袋，口气很恶劣，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不自觉地柔和起来，有些期待地问，“喂，你跑出来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不是真的？”
我跑出来之前说的话？
难道是那句“如果不是因为我一不小心喜欢上了你，谁会多管你的闲事”？
他在乎的是这句话吗？
见我许久没答话，端木纪初似乎有些着急了，一把拉住我的手，紧张地问：“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喜欢我吗？你刚才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呢？”我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反问。
是啦，我是喜欢他，虽然他只知道欺负我、整我，但我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虽然我一点儿都不想承认，但是也许、可能、大概我真的是喜欢被人家虐待的，呜呜呜……
“太好了……”端木纪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将我抱进怀里。这一次他的力道很大，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嵌进他的身体里一样，压迫得我都快要不能呼吸了，然后他才慢慢地在我耳边说，“年糕女，虽然你是我遇到的最没品、最没气质、最恶劣、最调皮、最会整人的女生，但是我却觉得很开心，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充实，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的内心一直在挣扎，但是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我也是喜欢你的。年糕女，我喜欢你，我终于找到跟钱一样重要的东西了。”
跟钱一样重要？
拜托，害我高兴半天，原本才跟钱画等号啊……
“为什么我非得跟钱一样重要啊，混蛋端木纪初，哪有人像你这样表白的？”我嘟着嘴巴，在他怀里小声嘟囔，可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就算跟钱一样重要也好，就算表白的话再别扭也好，端木纪初，我是喜欢你的，而你也喜欢我……
也许早在那条小巷子里，我遇到昏睡中的你，而你紧紧地抱住我时，就注定了我们这一生都要纠缠不清。
所以，认命吧。
身旁的喷泉再次喷出七彩的水花，天使仿佛也在为我们祝福，一颗闪耀的流星拖着美丽的尾巴从我们头顶滑落。远处有人放起了烟花，绚烂的色彩几乎映亮了半边天。
我和端木纪初静静地拥抱着，用全身心的力量感受彼此的心跳，感受从此刻开始的幸福……